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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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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人八卦心起,问起那场婚礼到底如何。
知情者皆会有如下表示。
抬头望天片刻,摇头,摆手,感慨似的说:“乱啊!”
贾府造的多大,能容多少人,就有多少人进来,就像一个盆子里装满了螃蟹,多余的就在外头等着爬上来。
放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一个个人,就像闹蝗灾时候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蝗虫,把那池塘填了,树砍了,围墙扒了,全都整成一块平地,扑上红色地毯,而这只是一天的事情。
贾父知道自己的女儿要嫁人了,比谁都高兴,聘礼分毫不要,自己还送上春宫图一箱,庄家所有分店无限量提取的春药的令牌一个,给隔壁家的莫家,莫家也不肯显得小气,在外头当土匪的莫大哥特地带着一窝手下,从遥远的塞外赶回来,送上他们截下来的皇家贡品整整十车,上头红色朱砂印都没有撕开过。
那个早上,苏州城守门的打开城门,提着裤腰带揉着眼睛,恍恍惚惚的看到门口站成一排的高头大马和上头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把冰冷雪白的刀子架在他脑袋上,把那男人吓得尿了裤子。
在皇宫里的莫二哥没什么好送的,便带了据说是皇帝亲笔所写的天下第一贾的匾额,由着三百御林军护送到苏州,为庆祝他的三弟能顺利娶来一房媳妇而来。
两兄弟相见,倒是把酒言欢,只是,各自带来的人马聚到一起,互看不顺眼,在经过一个时辰的眼神交战后,动了真功夫。
前头的人在贴喜字,后头像在上演杂耍一样舞刀弄枪。
坐在大堂主位上的贾大庸看这架势,就坐不住了,跑到娘子身边,贴在耳边轻声的说:“娘子,你说这闹下去,成什么样!啊!……”说话的片刻,一把手臂那么长的刀子从他耳边飞过,刀锋尖锐,割断了他的一根胡须。
贾大庸的胡须自做男人那天便当宝贝一样保护着,不让碰不让动,连梳理用的梳子都是象牙做的,这回断了一根,还是贾大庸最宝贝的那根,平时是爱抚不已,因为那根弯曲的弧度嘴是优雅。
愤怒下红了眼,把身上那件华服一抛,也加入大群架的行列中。两边都是敌人,谁都不帮。
贾夫人端着香茗,轻吹一口气,把上头的热气吹散,优哉游哉的说:“好日子,见了红就更喜气了。”
这样闹着,从中午吃午饭一直闹到黄昏,夕阳落了,鸟散了,喜乐奏起。
新郎和新娘走入众人的视线之内,吃饱喝足,身子骨也打开了的大伙开始有闲情逸致去细细观察这两人。
喜娘夸张的扭着她的屁股,每走一步,身子骨都要大幅度晃动几下,等走到明亮处,看她的人都忍不住感叹,这是人脸还是猴屁股,哪有人直接拿了胭脂往脸上堆的,厚厚两层云朵堆在她的脸颊上,还见人就笑,红粉像老化了的围墙,纷纷掉落下来。
喜娘身后跟着的是新娘和新娘。
新郎始终低着头,看着脚尖那块地,好像前头有黄金万两一般,硬是不给别人看他的脸。
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把身子弓成了虾米,缩着身子,一步步走的特别小心,顾着脚底的裙摆。
到了堂前,两人还保持着这副模样,气氛着实怪异。
贾老爷先对新娘的身份表示怀疑。
废话,女儿是他的种,高矮胖瘦会分辨不出来。靠近三步,贾老爷便凑上半个身子,弯下腰,抬头窥探大红盖头里的新娘的脸。
众人不解,视线顺着他看的方向去。
贾老爷几乎要把头钻进了新娘的红盖头里,被喜娘挡住了脸,硬生生推到位置上,喜娘的屁股不大,但是身子骨软,那么扭着也别有滋味。
大伙看她扭过去,又扭回来,走到新郎和新娘身边,扯着嗓子叫:“良辰吉时,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喜娘是一口气都不喘就说完了主持词,大伙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到了最后的步骤了,洞房花烛去了。喜娘性急,新娘和新娘也性急,匆忙对拜了几下,便相互拉着手,转身便跑。
“这……这……”贾老爷几乎要说不出话,结结巴巴,连指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的手,都颤抖不已。
“小两口心急而已。情有可原。”贾夫人好声安慰道。
“简直是儿戏。”贾老爷拍着大腿,痛斥这对不孝的新人。
门槛就在前方,跨过了门槛,冲出人群回到屋子里,这婚礼已经是礼成,谁也不会发现她们两个颠倒的身份。只是在一脚踩上门槛的刹那,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挡住了温柔的前路。
温柔看见突生的一只手,停在她眼前,手指白的近似透明,羊脂玉一般白的毫无瑕疵,连指甲尖都长的好看,白色的袖子,上头绣着银色的花纹,神秘的纹路交缠在一块,光那一只袖子,就能猜到那身衣裳该是多么的华美。
温柔没敢抬头去看是何人,怕露了脸,前功尽弃。
“你为何不抬头看我?”那人的声音清冷如深潭中的水,温柔不认得这声音,也不认得这只好看的手,而看她是在对着新郎说,温柔就想到是聪明在外头的姘头,暗地里,用手指狠掐聪明好几下。
聪明咬牙忍着,硬是一点声音都不吭,只是手摇着,说她也不认识。
“今日是我娶妻的日子,以前就算我们有过一段恩怨,今天就当是前程往事随风去,你就断了对我的相思吧,算我今生负了你。”温柔当是聪明这老实人外头风花雪月的债,拿平时看戏文里念的对白出来,压着嗓子眼说。
真的聪明却急了,这情债不是她欠下来的,温柔就是不相信,她拉拉温柔的手,温柔推开她,不肯听她解释。
“温柔,你要相信我,真的和我无关。”聪明小声解释。
温柔恶狠狠的说:“难不成和我有关?”原来看起来老实的人越是不能相信。
那人正是玉倾城,依旧一身白衣,却已经是红颜白发。
她来不过是看一张脸,总在梦中出现,却看不分明的脸。
她想断,所以先找到源头。
她一听声音,就知道那新娘并非自己要寻找的人,那小酒又在何处?
她的身上有那人的味道,可是那人,却不知在此处。
玉倾城放下手,仿佛全身的力气已经全部散尽,无法再有多余的支撑她。人不在,这里的热闹又有什么好看的,她缓缓看过周围的人,一张张陌生的脸以及看好戏的表情让她心底生出厌恶情绪来。
这喜庆的红在她眼中凝成了血。
三人僵在门前,要走不走,要散不散,而看那样子,似乎是一段纠缠的往事,旁观者皆大呼过瘾,好戏连台,而值了票价。
“她在哪里?”玉倾城问道。
谁都不知道她话语中的她是谁?
眼前的人是谁而她又在找谁?这一段爱恨纠葛纠缠了多少人的心,三姑六婆已经在脑子里演化了无数个版本,为之伤心落泪,一眼望去,多愁善感的女人已经开始掏出手绢抹着眼睛。
“我这里真没你要找的人。我还要入洞房,别打扰我们。”温柔急着逃开,携着聪明匆忙推开玉倾城。
“大胆!”四面八方都有女子的声音传来,一眨眼功夫,眼前一花,四周已经站了好几个美丽女子,女子美丽是美丽,可是手中舞刀弄枪的,就会没人要。
温柔的脖子上已经贴了好几把刀,无论她往哪个方向动分毫,洁白无瑕的肌肤立刻就会涌出鲜红的血。
“我不是故意的。”温柔当场傻了,她这是得罪谁了。
这一幕无比的熟悉,在人群后躲藏的小酒从黑压压的人头缝隙中看到了人群中的玉倾城,想要扑上去,狠狠的抱住她,问她想起她了没有,可是她就是逼着自己不能动。
也许她没想起来也说不定,练了那该死的邪门功夫,没准现在是来杀她的。
她说过玉倾城无情,她也不会傻乎乎的再爱她,小酒不是个不潇洒的人。
现在玉倾城再寻来,她却疑惑了。
该还是不该。
她在疑惑的刹那,温柔已经被几把刀子逼的快窒息了。
聪明掀开喜帕,将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
原来,相公是娘子,娘子是相公,这对人颠鸾倒凤,把大家都给耍了。
“聪明!”温柔急的直跺脚。
聪明走到温柔面前,那些剑随即对着她的脖子,一股冷飕飕的感觉在身体里猛窜。
“别怕,我相信我们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姑娘是个明理的人,绝不会滥杀无辜。”
玉倾城只当是听了一个笑话,手慢慢抬起,凭空多了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剑,散发着冷气,冰剑的剑尖对上聪明的脸,吐出的寒气在聪明脸上凝出白霜。
“我问你,她在哪里?”玉倾城一字一句的说。
“敢问姑娘要找的人是谁?”聪明和她对视,面无惧色。
“我。”有人自己招了。
声音从人群后面发出,众人皆往回头往那个方向看,分出一条路来,一个人慢慢走过来。
大红色的衣服,头上可笑的发髻,插的密密麻麻的金簪摇摇欲醉,而脸上除却黑色的眉白色的眼白都是红色的胭脂。
那个走路扭啊扭啊扭的像老妖精的喜娘走到人群注目的中心,直接面对玉倾城。
“你来找我了,对不对?你对我的感情还在?”小酒激动,全身颤抖,声音抖动,满头的金簪也哗啦啦的抖着。
玉倾城面无表情,视线移到她的脸上。
两人的视线交错。
……
在片刻沉寂以后,已经有一半的人倒下了,吐血的忙着找地方吐,墙边已经占满了要撞墙的人,剩下抗打击能力好的人捂着胸口等着剩下的剧情。
“你为什么不说话?”小酒奇怪了,玉倾城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抱玉倾城,双手合住,怀里却空空荡荡。
再仔细一看,白衣胜雪的玉倾城已经凌空飞走,留下一个背影。
“可恶!她明明对我有情的。”小酒跺脚甩手小女儿姿态,转头对新娘新郎说:“我追人去了,后会有期!”
温柔和聪明完全傻眼,转过脸对视时候,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迷惑和不解。
温柔先反应过来,这时候不逃更待何时!
她拉起聪明的手,两人慌忙逃离现场,绕过一根根人型木柱。
聪明被那长裙绊住了脚步,她索性捧起裙摆,大步的朝前跑。
“我发现成亲比我想的有意思。”温柔大声的笑着。
聪明却说:“别来了,一次就够了!”
“先洞房再说。”温柔拉着聪明到了新房门口,一脚踹开门。聪明刚停下脚步忙着大口喘息,就被温柔一把拖了进去,拖到屋子里,就立刻被扔到床上。
“温柔……”你真的可以温柔一点点。
温柔没时间听她痛苦的呻吟,为了抓紧时间,她把门关上,把所有家具都叠在门口,挡着所有人。
聪明这才发现,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已经被钉上了木头,一眼望过去,这个屋子里严严实实的,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温柔解着她的衣裳,一步步走向聪明。
聪明看见温柔的眼睛似乎发着绿光本能的生出害怕的情绪,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一点点往后挪。
“温柔……”聪明小声的说。
“我在。相公。”温柔爬上了床,爬向聪明。
“我们有很长时间。”
“我知道。”
“慢慢来。”
“我知道。”
“你别撕衣服好不好?”
“我知道。”
“……”呜呜,知道你还撕的那么起劲。聪明几乎要哭了。
温柔撕衣服撕的眼红了,听着那丝丝的声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她发现这是她的特殊爱好之一,决定以后好好发挥。
“恩…………”
……
“什么声音?”温柔觉得奇怪,她抬起头,朝四周看去。
聪明的脑袋被温柔那两无比巨大的山峰夹着,无法动弹,所以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现在几乎连呼吸都危险了,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喂,你没听到什么声音么?”温柔问聪明。
聪明摇头,说:“我没有。”
“这里。”温柔猛的掀开被子,看到一个熟睡小孩子躲在里面。
小孩子长的白白嫩嫩,看起来非常可爱,熟睡的样子招人喜欢。
手中还抱着一只大鸡腿,脸上吃的油腻腻的。
“这是谁!”温柔咆哮。
外面一心想要闹洞房却苦于那门怎么也推不开那窗怎么就打不开的一群好事者突然听到惊天的咆哮,都被吓的全身骨架抖了三抖。
猛的一阵颤抖后,门被打开,还没看清楚里面是谁,一个不明物体被扔了出来,直接扔往最前面的贾老爷脸上。
贾老爷反射性的伸手,抓住一个热乎乎的物体,再定睛一看,却是个小娃子!
“这……这……”贾老爷抱着小孩子给旁边的人看。
莫家两大哥也看得眼睛充血,眼珠子瞪出眼眶。
“早上了么?”小猫张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张张人脸,迷迷糊糊的说。
“哇哇!!!我们莫家终于有后了!”俩个已经都是大人的莫家二哥抱在一起大哭,泪流满面。
贾老爷也泪眼朦胧,抱着小猫,对天说:“祖宗保佑,老天保佑啊!”
大家感动之余,似乎没有人怀疑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温柔也没有功夫去解释给那群脑子不正常的人听。她把家具又推回去压住门,然后拍拍手,宣布大功告成。
“现在,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温柔甜蜜蜜的宣布。
“嗯哈……哈……哈……”聪明的笑声越发无力。
夜晚精彩的就像那头顶的烟火,灿烂上,绽放着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