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谈：鹿鸣岛连环杀人事件》龙文真

61、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完结篇：以牙还牙
　　景匀一直在完善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这关系着他能不能顺利在帝国站稳脚跟，所以可以说是关键的一步。如果无法得到帝国的庇佑，想必当风头过后，罗马的迪亚罗又会想尽办法来反扑。他并不怕，但他不得不为林卿考虑。
　　到了那时，想必他就只能离林卿越远越好。他并不想这样，所以每一步，他都在小心翼翼的计划，反复推敲。
　　在这期间，他偶尔会用安全的途径去浏览林卿的社交账号，林卿发的内容不多，在七夕的时候发过一句“我想你”，八月快结束时发过一条顺利通过第二阶段集训，并进入最终第三轮集训的消息，最近的一条是“今年农历的十一月三十日是公历的12月24日”，景匀不由得会心一笑，她真的很怕自己忘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看来她回去之后顺利通过了国安系统的讯问，这是个好消息。
　　离开鹿鸣岛五个多月之后，十二月初，计划已经完成地差不多了，景匀准备动身前往京城。他本不必去的这么早，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整理行装的时候，从安德烈的背包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那是装在透明玻璃瓶里的一罐五颜六色的贝壳。
　　景匀想起在他的手机备忘录里看到的最后一条内容是：给她带些小礼物。
　　看来，他可能是去海边捡拾贝壳，结果遭人从背后一刀捅杀。
　　其实从鹿鸣岛回来之后，景匀因为忙着自己的事情，已经没有再去关注事情的进展了。吴之靓和吴之倩固然是杀人恶魔，但是和他没有关系。不过这罐贝壳重新唤起了他的记忆，景匀想着，要不，趁这次去京城的机会，把这最后的礼物送给安德烈想要送的那个人？毕竟自己曾经用过他的身份，算是举手之劳吧。
　　他开始查找资料，寻找这个安德烈口中的“她”。没有费很大的周折，很快就查到了，是安德烈的母亲。她是一位单亲妈妈，在鹿鸣岛事件结束之后，在冼英公司相关部门的帮助下从俄罗斯过来领取骨灰，结果一到就病倒了，现在还住在京城的医院里。
　　如果这个消息对于景匀来说不算什么的话，下面的消息就足以让他重视起来了——根据警方公开的报道，鹿鸣岛上所有的人，包括吴之倩在内均被释放，目前不排除第三人作案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不管是警方病急乱投医，还是被吴之倩所误导，总之，他反而变成有嫌疑的那一个人了。
　　这不是景匀所能忍受的，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萌生杀意，直到他乔装之后走进医院，得知安德烈的母亲已经于两天前跳楼身亡，他站在小小的孤独的骨灰龛前时，才下定了决心。
　　就当是做好事吧。他把那罐彩色的贝壳轻轻放在祭奠的地方，深深鞠了一躬，用俄罗斯语默念道：“请您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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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二十三日，京城，岁末。
　　即将迎来公历新年，街上也多了些节日的气息，穿红色衣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道路两边的树木上点缀上彩灯，给阴冷的天气带来些暖意。
　　吴之倩已经从冼英的公司离职，那个地方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当初偶然得知了鹿鸣岛推理真人秀的她们，兴奋地从医院离职，加入到了这个计划里，一点一滴地完善整场杀戮的细节。但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台风、假安德烈、国安学员等意外因素，让这个杀人游戏没能达成无人生还的既定目标，反而还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两人其中的一个死了。
　　吴之倩坐上公交车，有人擦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她厌恶地瞪了一眼那个人，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很高。
　　隔着玻璃，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灯光映过来，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虽说当初两人同住一间公寓并且营造出只住了一个人的假象，就已经考虑到了一旦出了意外，可以让其中一个人假死，然后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份活下去，毕竟在海上找不到尸体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她从没想过这个设想会变成现实，并且不是假死，而是真的死了。
　　“姐姐，”吴之倩看着玻璃上折射的灯光，垂下眼睛，哀伤地想：到底我们做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呢？
　　然而这种情绪瞬间被愤怒所代替。
　　活下来的人——冼君，马斯年，林卿，薛祝，洪白，费庭，温雯，还有那个假的安德烈，这些人共同构成了致命的漏洞。
　　所以只有他们死了，漏洞才能补上。
　　那就从林卿开始吧。吴之倩微微笑了起来，毕竟你死了，那个假安德烈才会出现。至于马斯年，她根本不担心。他的确看到了她们的脸，但是那又如何呢？
　　吴之倩再次看向窗外。公交车缓缓启动，外面路灯下站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短裙，整个人笼罩在暖黄色的光线之中。
　　吴之倩有些吃惊，她的视线定格在那个人的脸上，那女孩此时转过头来，向着她诡秘的一笑。是乐琳琳的脸。
　　吴之倩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她还想看的更清楚些，但是公交车已经驶入了隧道中。
　　她的心稍稍起了些波澜。这是怎么回事儿？是有人在试探她吗？吴之倩脸色冷下来，眼睛里的微光闪烁不定。
　　还是说，仅仅是个巧合。
　　她无意识地绞弄着围巾的流苏。也许，是个巧合吧。
　　但不管怎样，这是个危险的信号，而她不喜欢冒险。
　　吴之倩把围巾裹得紧了些，回去之后还是赶快收拾行李，今晚就离开。有时候，想要成功，耐心和等待才最重要，机会总是有的，没必要急在一时。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林卿的资料照片，轻轻啧了一声，赞叹道，你真是幸运呢。
　　下了公交车，她在路边便利店里买了两只面包一袋牛奶，默默拎着走进小区。电梯在最高层19楼停下，吴之倩走了出来，一手去口袋里掏钥匙。这时，旁边有一个中年人走过来，看着她笑道：“回来啦。”然后走进了电梯。
　　吴之倩已经拧开了门，但是手却在微微颤抖。
　　钟承平或许已经忘记了他们曾经是邻居，但是自己却没忘。刚刚那个人，分明是钟承平的样子。
　　不对劲，很不对劲。吴之倩咬住了下嘴唇，必须赶快离开。她转过身，手伸进背包里摸索，然而却没有摸到身份证和护照。她轻轻皱了皱眉，往常都是随身带着的，偏偏今天没有，是因为换了一个新包所以忘在家里了吗？
　　门刚才被她推开了一点，门缝里黑漆漆的，吴之倩沉默了几秒，右手掏出口袋里的高压电击器，眼神变得凶狠。
　　推开门，打开灯，室内一如往常。她没有放松警惕，小心地来到卧室，一眼就看见身份证和护照放在洁白的床单上。
　　吴之倩拧住了眉毛。即使自己是忘了带，也绝不会把东西就这么摊在床上。
　　一点凉意从手心里开始蔓延。她没有时间再多想，快速走过去把证件装进包里，小心警惕地走出去，外面仍旧一切如常，她背对着门，警觉地看着室内，然后慢慢伸手去拧门把手。
　　这时，灯灭了，门却打不开。
　　吴之倩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她用力拧着门把手，怎么回事儿？
　　寂静的室内却响起一声男人的咳嗽。
　　吴之倩放弃了开门的动作，攥紧了手里的高压电击器。
　　阳台的窗帘被风吹开了半边，外面的光亮照进来，一个人影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咳嗽着，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去哪儿了？”
　　是父亲的声音和动作。
　　记忆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苗一样充斥了大脑。那些在夜色里和姐姐互相爱抚，被爸爸发现了按、、摩、、棒之后的质问和打骂，两个人冷静地策划着杀人的细节，趁着爸爸晚上上洗手间的时候一刀捅进了他的心脏，以及妈妈用震惊和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们，日后面对警察时恰到好处的表现，凡此种种，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吴之倩哼了一声，阴冷地笑起来：“你是谁？”
　　景匀放下手里的烟，笑道：“你不记得了，我是你爸爸。”
　　吴之倩垂下头，低声地笑着，逐渐变得尖厉，她不屑地说道：“我爸爸早死了。”她用嘲讽的眼神看着景匀，道：“不过你扮的倒是挺像的——你，就是那个假的安德烈吧。”
　　景匀不置可否，只是不再用模仿的声音说话，而是恢复了自己的本音：“你不该在他给妈妈捡贝壳的时候杀他的。”
　　吴之倩冷笑了一下，道：“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就是为了说这个么？还有假扮的乐琳琳和钟承平？”
　　“别着急，”景匀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笑道：“这些只是序幕，烘托气氛用的。”
　　吴之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手心里的冷汗冒出来，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很危险。她用汗湿的手再次用力地拧动门把手，却仍旧纹丝不动。
　　景匀轻轻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怕死啊，那你知不知道别人也会怕死？”
　　吴之倩此时此刻也顾不上其他的，凄厉地高声喊道：“救命啊！”一边猛烈地拍打着门。
　　景匀却没有阻止她，目光淡淡地看着。吴之倩无力地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开始哭泣。
　　这次轮到景匀来嘲讽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今天么？因为今天这栋楼里的人很少，你看，连老天都讨厌你了。”
　　吴之倩用手捂住脸，哀哀哭泣道：“对不起，但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是我姐姐做的，求你放过我。”她抬起头，秀丽的脸庞上挂满泪水，楚楚可怜地道：“我这么年轻，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
　　景匀的心里缓缓升起一股厌恶感，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加重了语气，慢慢说道：“你有给过别人乞求的机会吗？”
　　吴之倩站起来，慢慢向他走去。她用目光瞥了一眼阳台，确定那里的门开了一道缝，只要到了那里……
　　“真的不关我的事，”她用婉转的哭声回应道，昏黄的灯光使她看起来楚楚动人：“我是被胁迫的。”看景匀没什么反应，她大着胆子又往前面走了几步——就差一点了。
　　景匀默默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吴之倩向他靠近着，忽地冲过去，直奔向阳台。
　　景匀看着她，摇了摇头，微微露出一点嘲笑。
　　吴之倩却没有时间再去注意他，径直冲到阳台上，一手拉过一个不起眼的线圈。她一向谨慎，这是用来防止高层火灾的锁降装置，只需要几秒钟，她就可以到楼下了，到了楼下，也就安全了。
　　吴之倩翻过栏杆，向着夜空跳了下去，冷笑着想道：“废话真多。”
　　然而一点冷意在内心深处爆炸，吴之倩忽然想到自己刚才冲向阳台时，那个人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阻止的动作，那，是不是意味着——
　　不是想象中有拉力的感觉，而是径直向着夜色里坠下，吴之倩默默闭上了眼睛，苦笑着想：“是我输了。”
　　听到外面人体砸在水泥地面的声音，景匀这才站起来，厌恶地说道：“低级的杀人犯。”
　　他迅速用带着手套的手收拾起烟灰缸，走到门旁边，拆下上面的装置，然后轻轻合上门，顺着没有监控的楼梯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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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天睿看着眼前破解自吴之倩手机里隐藏账户的信息，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喃喃自语道：“她收集了这么多林卿的资料干什么？”
　　张鸿宇撇了撇嘴，道：“想杀她？”
　　卓天睿合上资料夹，道：“你怎么看，是自杀还是他杀？自杀的话没有遗书，也没有理由；他杀的话，目前没有发现证据。”
　　“不好说，”张鸿宇从资料夹里抽出两张监控截图：“除非你觉得这不算是证据。”
　　卓天睿凝视着这两张照片，一张是吴之倩登上公交车时，窗外站了一个酷似乐琳琳的女孩子；另一张是她回家时与她擦肩而过的酷似钟承平的中年男子。
　　“法律上来讲，这还真的不算证据，”卓天睿用茶夹给自己的水杯里夹了点茉莉花茶，然后拿起刚烧好的热水冲进杯子里，茶香顿时弥漫开来：“两个人都是职业coser，都是收钱办事，一个cos明星，一个cos普通中年人，打钱给他们的人也没有问题。从法律上来讲，这不算是完整的证据链。”
　　“但是从道理上来讲，”张鸿宇用笔在两个人的头上画了圈：“这一定有问题，”他思索着，缓缓说道：“会是那个假安德烈吗？”
　　“也许吧。这个案子还没有完。”卓天睿把档案夹的线圈慢慢缠上，感叹道：“所谓阴谋，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一文不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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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