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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   就在两人救出乔里克的几分钟前,黑发青年摒坚着他的信仰迈入了地牢的密道。
      这绝对不是一个令人愉快地地方,哪怕是半个月没扫的马厩也不会比这更糟。青年皱起了眉,捏住鼻子朝下继续走了下去。
      他脑子里幻想了几十种可能,也许只是一个哀嚎的犯人,但也有可能是一个诱惑人心的女巫——出于圣庭出身的原因,他更希望是后者那种,只因为这可能会是一个改变他人生的机会。
      他还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世界还没教会他怎么规避可能的危险。就像所有和他同岁的其他人一样,他满脑子都是关于出人头地的幻想。
      他想在马背上驰骋,在阳光下扬起自己的剑,将神的光芒折射出去洒向整个大地——那没什么不对的。我敢说,每一个到了年纪的男孩都有过一个疯狂的幻想,只区别于他到底有没有实现罢了。
      而这个黑发青年,他就属于想把梦实现的那一类。毕竟他苦练七年马术武艺也不是为了给其他人当个扈从,他想要钱,要地位,就那么简单。手中的圣水瓶子依然在散发着圣洁辉煌的光芒,就好像在幂幂之中为这男人引路。
      当逐渐潜入之后,周围的空气越发带出一种粘稠的重感。铁锈味,腐烂味,不断地从角落里爬向青年,将他牵扯到这未知而恐怖的夜里。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神与他同在,这一切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脚稳稳地落在了地牢阴冷潮湿的地面上。
      ……
      “我说你们——”狱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睛好似要掉出来了似的在眼眶里咕溜溜地转了几圈。
      看了看跑出来的乔里克,又看了看被扔到一边的铁栅栏。
      这名中世纪猛汉喉结上下滚了滚,然后毫不犹豫地扔下了火炬朝后跑去,大声尖叫道:“啊——来人啊!巫师闯进来啦——”
      萨拉查随即举起魔杖瞄准了他的后背,而戈德里克比他更快。
      “昏昏倒地!”
      狱卒就像被人拎了下后颈皮,重重地朝后面跌倒下来,张着嘴吐出了舌头。
      萨拉查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转头对戈德里克道:“不用你插手,我能自己解决他。”
      “是,但我们是同一时间看到他的,而我出手更快一点。”
      戈德里克满不在意地把魔杖插回了腰间,朝萨拉查道:“回去?”
      这次萨拉查不再回答地那么快了,他抱起了手,冷冷地撇过了脸。
      “怎么了?”戈德里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还不能念魔咒了吗?”
      回答他的是萨拉查意味深长的一望,男巫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我看上的目标不行。”
      戈德里克梗了一下,他知道有些麻瓜贵族也会有这种奇怪的怪癖,但这不该出现在萨拉查身上啊。
      于是他用惊奇的目光重新打量了萨拉查浑身上下,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他一样。
      萨拉查不爽地皱起了眉。
      “好的,我下次不会了。”戈德里克爽快道,然后拉过一边乔里克的肩膀,调侃道,“不过你得提前先发个能打上名字的咒语。”
      “说不定……”萨拉查压着眉毛拧过了头,又高声道:“你就打算这么走了?”
      金发男巫低着头用力搓了搓乔里克脸上的泥。“不然呢?”
      “他看到了我们的脸。”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躺那的狱卒。
      “嗯……去给他个遗忘咒吧。”戈德里克换了个轻松的语调,“他会发现自己做了个梦——然后开始考虑下次把自己绑在床上。”
      萨拉查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就知道遇到这种稍微要点技巧的活,这蠢狮子就会连爪子都不带伸。
      他认命似的朝狱卒走去,开始专注地在脑子里翻起遗忘咒来。
      萨拉查·斯莱特林不是健忘活着脑子转的慢,他只是习惯于在用咒语之前把脑子里关于那事的一切都翻出来好好想想,以便于在行事时落得完美——而多年的经验证明,他这样的想法没什么问题,至少大部分情况下都能成功地完成一切。
      是的,还有小部分,这主要源于他的专注是真正的自闭式专注。如果我们打一个最贴切的比方,当萨拉查陷入计划的构思之中的时候,哪怕是一只熊猫在他面前弹琴他都不会看一眼。
      连熊猫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当然也没有注意到那瓶飞过来的圣水了。
      是的,一瓶圣水被扔在了萨拉查身上,而他甚至不带躲。
      “嘶!”
      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是满脸皮开肉绽的疼痛了,他立刻合上了双眼,有些东西流进去了,那地方现在感觉起来简直是火烧一样的疼——就像有人拿着火烧过的铁钳往里捅一样。
      更可怕的是他感到了一阵虚弱。
      是啊,虚弱,他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他感到脸颊上流下了热液,他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无疑里面混杂了他的魔力。平时那些充盈于体内的暖流就像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样,如同瀑布一样飞涌而出弃他而去。
      “接受天神的审判吧,恶魔!”有人朝他咆哮起来,可那听起来模模糊糊的。
      萨拉查用双手撑住了自己的头。
      “除你武器!”戈德里克一下打飞了黑发青年手中的铁剑,然后飞快地将萨拉查拦在身后,甩手又是一个石化咒,将青年定在了原地。
      黑发青年依然保持着刚刚偷袭时的那张扭曲的脸,戈德里克下意识地回避了他的目光,转身去查看萨拉查,但马上他被一巴掌给打开了。
      “我很好,别碰我。”说着他后退了几步,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张,就连险些撞到乔里克也没顾及到。
      戈德里克只好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黑发青年身上,挥手解开了青年头部的石化,冷声质问道:“你是——”
      “该死的异端,你们在死后必定会在地狱里遭受无尽的折磨,为你们的罪行付出代价……”黑发青年从他最能动那一刻开始就倒豆子似的骂了起来,宣扬完麻瓜神圣的那几老套之后,他又开始用戈德里克听不大明白的俚语接了上去。
      “不是我说,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要偿还什么?”戈德里克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倒是你们这些麻瓜,拿着神的名字干了一大堆神唾弃的事……”
      “你杀了人!”黑发青年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你念了那段邪恶的咒语,然后那个男人就倒了下去——”
      戈德里克一皱眉刚想反驳,萨拉查就走上前去用力地一把推开了他。
      “你说杀人?我很抱歉,这家伙连索命咒都不会念。”他笑了一下,血红的双目狠狠地瞪向了青年,“你想听索命咒不是吗?好,我成全你。”
      “萨拉查——”
      “阿瓦达索命!”
      那道绿光在戈德里克撞开他之前飞出了魔杖,然后他们就同样看着那道绿光悄无声息地没进了青年尚显单薄的胸膛,不带一丝声响,那对瞳孔突然放大,满含惊讶和慌张——他甚至没有时间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只是突然停止了呼吸,被定格在了那特定的一刻而已。
      这不是萨拉查第一次杀人,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慌,他强迫自己去和那对死眼对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被那绝望的黑色完全吸了进去,在那其中盘旋,坠落。他感到自己的脑袋狠狠地撞上了一边的铁栏杆,震得自己一阵头皮发麻,乔里克在他身后发出了尖叫,而戈德里克——
      他看不到那一头愚蠢的金发了。
      还没等他从失去光明的惊惧中反应出来,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就像一只铁爪一样,每一根手指都极力地压迫着他,将他提离了铁栅栏的依靠。戈德里克对着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又伸手颤抖着摸了摸他的眼角,然后替他把眼皮小心地合上。
      萨拉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睁着眼。
      “快走,那是圣庭的人。”戈德里克的声音突然小了一点,然后突然又炸在他耳朵旁——
      “什么都别动,就当你现在是个麻瓜……”
      “我不是!”
      “你当然不是——别用魔法,千万别用。”
      然后他被戈德里克架着胳膊强行拖了出去,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突然挤到了他的胳膊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
      他们踉踉跄跄回到了地面上,期间为了防止萨拉查摔倒戈德里克时不时地就一言不发猛地一把提力,就好像他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似的。萨拉查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可他没得选。
      除非他们出城,萨拉查想,否则这家伙都会把自己像个小鸡似的提溜着。
      ……
      拉文克劳城堡内。
      “抱歉我得失陪一下。”罗杰姆冲罗伊娜点了点头,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局促一些,但女伯爵丝毫不在意这一点。
      “请吧。”她微微颔首,然后呆呆地目送骑士穿过拱顶,回到他的同袍身边。
      一阵夜风吹过,罗伊娜打了个哆嗦,伸手搓了搓鸡皮疙瘩。她怎么就傻子似的在这和那骑士聊了这么久?
      其实不仅仅是罗杰姆,所有圣庭骑士都在那一刻变了脸色,他们胸前的十字架发烫了一下,而这说明他们中有一个人受到了巫师的袭击。
      “谁不在?”柏罗尔男爵油光锃亮的脸上瞬间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扫视了一圈,确保自己所熟知的每一个人都在身边。
      罗杰姆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他皱着眉回报道:“我们少了两个扈从,大人。”
      “他们去哪了?”柏罗尔朗声问道,他很快发现卡尔颤抖了一下。
      他的面色立即沉了下来,厉声道:“卡尔。”
      “我把他们留在了马厩。”卡尔硬着头皮道。
      而柏罗尔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他站了起来,而所有人都紧跟着他站了起来。
      “我很抱歉伯爵大人,我们出现了急事。”他把腰弯了下去,把那秃头完完整整地呈到了罗伊娜面前,而他身后的骑士一并全单膝跪了下去。
      罗伊娜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阵仗,一上来先吓得收了收肩膀,随后强撑着端庄道:“你们得到批准了,请回吧。”
      哎,戈德里克教的新词真的还挺好用的。
      她心下咂了咂嘴,一回过神来又发现自己在盯着那那金发骑士看,而人家已经抬头起身了——她猛地转过头去。
      天哪,罗伊娜,你的贵族礼仪都上哪去了——他,他有看我吗?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却发现那对绿眼睛在触及她目光的一瞬间飞快地转到了一旁。
      ……她开心得想在书房里放燃烧咒。
      圣庭很快找到了剩下的那个扈从,他正在风雪里蜷在马腿边瑟瑟发抖。
      “另一个去哪了?”柏罗尔语气不悦道,他从身后骑士的手上接过手套穿戴上,挤开那扈从翻身上了马。
      久久没得到回应,他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哑巴了?”
      没人回答他,直到罗杰姆俯身探了探那扈从的鼻息。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时在身前划了个十字。
      “他冻死了,大人。”
      柏罗尔梗了一下,他瞪着眼睛策马在原地踢踏了几下,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把他带上,等带出了城堡再找个地方埋了。”
      骑士们一言不发地行了个礼,卡尔的脸色显得尤为苍白,当罗杰姆要扛起那扈从的时候他一把抢了过来,然后沉默着把尸体放到了他的马上。
      人们开始朝外走,马蹄声是整个鹰爪城唯一的声响,而他们手中的火把也成了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罗杰姆。”柏罗尔突然转头看向了他的右边,问道,“如果你是那扈从,你会去哪?”
      “大人,我不再是……”罗杰姆笑道,而男爵很快打断了他。
      “这只是一个打比方。”他伸手勒了下马索,笑着回头道,“你总得要学会点换位思考。”
      罗杰姆眨了下眼,然后偏过头沉吟起来。
      “我回去一个温暖的地方,而且有足够的光亮。”他点了点头,而男爵很快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座城在夜晚没点一盏灯,而很显然,中塔楼还亮着。”罗杰姆飞快说道。
      柏罗尔皱起了眉。“那是什么地方?”
      “地牢。”年轻的骑士呼出几口白雾,抿唇道:“我们最好快一点,在他遭到更可怕的对待之前……”
      男爵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挥手令所有人都跟了上来,骑马扬蹄飞快地赶到了那。
      他们来晚了。
      他们看到一个男孩,躺在地上,双目大睁着,其中满是惊恐慌乱的神色。
      所有人都飞快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即便是男爵大人也是如此。
      “他到底怎么样了?”柏罗尔深吸了一口气,其中一个骑士飞快地走了上去,他带着特制的金属手套。
      那骑士翻了翻男孩的眼皮,然后摇了摇头。
      “他死了。”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骑士继续道:“没有任何其他伤痕……是一道索命咒。”
      一道索命咒,那巫师到底是要有多么充满恨意才能如此干脆利落。他不禁心里泛出了些许哀伤,感叹似的摸了摸男孩的手臂。
      “手臂肌肉比别的地方更紧一些……”
      “他曾经反抗过。”
      那骑士随后把目光转向周围。
      “那是他的剑,那还不是奥夫巴图金的,他确实足够英勇……而这是他的圣水瓶。”他伸手捡起瓶子细细地检视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将其握紧了手里,“一滴也没剩。”
      众人互相看了看。
      “他的剑上没有圣水的痕迹……”那骑士深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伤到巫师了。”
      一切似乎都变得和他们刚开始进来那会不一样了起来,就好像上天的光芒突然穿透了砂石泥土,一下子撒在了他们身上。阴森的地牢突然被一种神圣洁净的感觉所笼罩,柏罗尔颤抖着迈出了腿。
      “他有名字吗?”
      他问道,几名骑士都没有搭话,只看着主人逐渐朝那男孩靠近,然后慢慢地跪了下来。男孩的眼睛依然望着空中,哪怕那是水泥雕砌的空白。
      柏罗尔猛地回过头朝几名骑士大吼道:“难道就没人记得他的名字吗?!”
      又是一阵可怕的静默,最后罗杰姆开口道:“他没有名字……他只说过,他来自南方山丘。”
      “好。”男爵回过头,他的脸涨得通红,颤抖着从骑士手中接来男孩的剑,将它郑重地奉在手中。
      “山丘之子,我如今封你为骑士。”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强敌当前,不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上帝,忠耿正直,宁死不屈,保护弱者,无违天理。”
      “你的誓词——”柏罗尔突然哽咽了一下,随后他将剑安然地交付到男孩手中。
      仪式戛然而止,而它也确实完成了,男孩终于在他死的那一天实现了他的梦想。
      正当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种肃穆的气氛之中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们——那是今晚唯一一个没有死的扈从,他拖着不断摇头晃脑的狱卒从地牢另一边赶了过来。
      “大人!大人!”他看了看众人突然猛地噤了声,当目光落到躺在地上的男孩是他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了?”柏罗尔微微动了动头,那扈从立马回过了神来。
      “是这样的,有人见到了那巫师——”他把狱卒从身后拽了出来,“他当时昏倒了,但没人杀他——”
      男爵立刻皱起了眉,见此情形狱卒立刻哀求道:“请不要算我叛国罪,大人——我看到他们的脸了,我什么都愿意说……”
      “无论是什么,”他吸了吸鼻子,跪倒下去亲吻男爵的皮靴,“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查资料三观一直在接受毁灭性的打击orz
    但还是很快乐,因为中世纪真的是一段疯狂给人惊喜的世代,而不了解让我了解的过程变得更加曲折精彩。
    萨拉查要陷入长时间的瞎眼期了OVO 祝他在这段时间里得到更加深厚的友情以及更加阴暗的性格——还有恭喜罗伊娜小朋友喜提孩子她爸。
    哦我快开学了但我没有存稿(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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