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端盘子的日子里》咕咕查

1、满星楼

　　“啧，真是倒霉，不知道这雨下到什么时候。”离羽躲在屋檐下，抬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
　　今天早上还是晴空万里，放学那会儿也看不见乌云，还没走几步天突然变黑变得压抑，哗的一声雨落下。
　　密集的雨点砸下来，少年几乎认不清前方的路，原本计划哥几个一起去嗨，但离羽和他们走散了。来到陌生的地段，慌不择路之下，他似乎到了一条没有人的街。

　　离羽脱下外套，拧一拧，抖了抖搭在书包上。四月的天，气温还不算高，只穿一件打湿的衬衫，被风一吹，离羽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靠着这家店的大门，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屏幕立即开始倒计时关机。

　　还真是祸不单行。离羽心想着，收起手机，开始观察他躲雨的位置。
　　他刚才靠着的门并不是卷闸门，而是红漆木门，门上还有各种雕花，看上去有些年头。透过镂空雕花，里面什么都没有，空旷并且幽暗。

　　刚才他的眼前有一只巴掌大蜘蛛停住了，停了大概三秒，然后爬走了。短暂的三秒，离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并且感觉到有六只眼睛在看他。

　　人家蜘蛛为什么在他眼前停住，离羽不敢说，离羽也不敢问。

　　少年的好奇心没有促使他推门而入。
　　离羽总觉得里面有些奇怪，他毕竟是一个惜命的人，贸然闯进去什么的，不了。

　　抬头他发现了牌匾——漫星楼。
　　少年愣住，随即忍不住感叹：“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个牌匾倒是很干净嘛！”

　　漫星楼配上苍劲的字体，原本有些浪漫色彩的漫星增添了几分刚毅。
　　这个字体不重要，问题是离羽不明白，这条街上看不到人，为什么这块牌匾上面一点灰都看不见，就好像每天有人定时过来打扫一样。
　　哇，难道这里闹鬼吗？这个鬼还挺爱干净。十几岁的少年难免异想天开并大胆。

　　正当离羽还在疑惑的时候，一声狗叫引起了他的注意：“汪汪！”
　　这里居然有狗？离羽回头发现一条黄色的中华田园犬穿着明黄色的雨衣，脖子上套着牵引绳，它的嘴里叼着绳子。

　　自己溜自己？离羽惊了，居然有主人让狗雨天溜自己，真不知道该说狗狗喜欢遛弯还是说主人不负责。
　　狗子发现了离羽在看自己，它规规矩矩地坐着，歪着头似乎在疑惑。离羽也忍不住歪头。

　　一人一狗这么互看了三分钟，雨似乎小了一些，至少离羽能看清这条街。这条街的建筑古色古香，离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某个影视城，可是他们市没听说有影视城啊！
　　心中刚有两个疑惑，他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当然，其实他心里最大的问题是这雨什么时候停下来，他要回家换衣服！

　　正当离羽心中有些焦躁时，狗子站起来，向离羽飞扑。
　　是的，没错，离羽看到了，那条穿着雨衣自己溜自己的狗，居然往他身上扑。

　　离羽尚未做好心理准备，狗子已经扑到他身上，他的重心不稳只觉得身体在不停的向后仰。他以为那木门会把他的身体托住，是他天真的忘记了门上没锁的事实。

　　“哗啦~”
　　“嘶……”离羽摸着脑袋倒吸一口凉气，就在刚才他的后脑勺受到了冲击，似乎被什么东西磕了一下，挺疼。

　　随后他感到脸上温温湿湿，睁开眼是狗子的舌头。
　　还真是热情的狗子。离羽一边想着一边把狗子抱起来，有些沉，不过还好抱得动。狗子的雨衣上都是水，他也没好到哪去，所以谁也别嫌弃谁。

　　他记得进来的一瞬间有什么碎了，得看看是什么，万一是贵重物品，把他卖了也要赔。
　　借着外面的光，离羽看到地上除了证明他趟过的印记，还有一张黑漆圆椅，圆椅前有陶瓷碎片。
　　根据碎片的大小和数量，离羽猜测这是一个碗。
　　还……好吧！应该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看上去很普通。

　　正当离羽庆幸时，店内亮了起来，空中出现了一盏盏灯笼，灯笼里闪烁着微弱的火芯。这些火芯似乎有生命力，越是闪烁，它们的火光越是明亮，满星楼前堂逐渐明亮。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吓得离羽大脑短路，一时间放弃了思考。

　　女人的声音沁人心脾：“哟，来小客人了。”
　　随着声源寻去，离羽见到一个穿着红色唐装的女人，她手拿翡翠烟斗，每走一步都会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铃铛声。

　　红衣女人一步步走近，铃铛响一声，离羽感到这个房子里多出一双眼睛盯他。

　　女人走到他面前，朱唇轻咬翡翠烟嘴。
　　离羽下意识地抱紧怀中的狗子，不敢说话。尽管这个房子里只有他和眼前的漂亮大姐姐，可他真实的感受到了有无数眼睛投向他。

　　女人将青烟吹在一旁，接着打量离羽，看了两眼又瞥向旁边的碎陶片。
　　她眯着眼，“这是你打碎的？”
　　离羽低着头不敢说话。
　　女人见他沉默不恼不怒，反而轻笑一声：“刚才是谁心里想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要赔啊？”

　　这句话，他记得自己没说出来，只在心里想！
　　离羽惊愕：“你怎么知道？”
　　“我不过是逗逗你，这就招了。”

　　此刻离羽心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那碗是我打碎的，多少钱，我会赔偿。”
　　“不错，没有把责任推到豆豆身上。”她不但没有责怪离羽，反倒夸他。

　　怀里的狗子对女人汪汪叫，兴奋的摇尾巴。
　　豆豆？这条狗的名字？有点土气。原来这条狗是这个店里的宠物。

　　离羽感觉女人没有生气，于是试探性：“那……”
　　不等离羽话说完，女人立即轻声：“放心，该你赔的一样不能少。”
　　“多少钱？”离羽认命了。
　　“我也不骗你，这碗值不了几个钱，只是年代久远了些。”

　　离羽自认为自己是积极向上的新时代青少年，“可它毕竟是我毁坏的，我不逃脱责任，我真的愿意赔。”
　　女人没说话，她脸上的笑意愈加意味深长，看得离羽心里慌。难道他刚才说错了什么吗？主动承担错误是很好的品格才对。

　　“我不需要你用钱赔。”
　　离羽又惊又喜地看着漂亮姐姐。

　　女人朱唇轻启：“它实际上是我们漫星楼最勤快的伙计。”
　　离羽——瞪得大大的眼睛满是疑惑。

　　“我看到，它，那个，你们，这个碗……”离羽的语言瞬间跟地上的陶瓷碗一样，支离破碎。

　　“你看到的确实是一个不值钱的陶瓷碗，但他是修炼了几百年好不容易才化成人形的妖。”说着女人突然叹气，“这还没成形百年，就被小客人你打碎了，大好的妖生还没来得及享受，掌柜的我今天就老妖送小妖了。”
　　说到情绪上，掌柜的用衣袖擦擦眼下。

　　离羽疑惑jpg.

　　说实话，从离羽进入满星楼到现在，只有一张黑漆圆椅、摔碎的陶瓷碗，眼前穿红色唐装的漂亮姐姐，再才是他和豆豆。
　　哦，还有那个黑色大蜘蛛，以及头顶上那些漂浮的灯笼。

　　Emmm……等等，这些灯笼居然不是吊着，而是自己浮在空中？
　　其实，只要接受这些东西是妖的设定，他还是可以接受，大不了就是一些灯笼精嘛！多大的事！

　　离羽眼睛一翻，一个酿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不至于摔在地上。
　　“那，如果真的因为我让您失去了一个店员，您不嫌弃的话，可以等我毕业了来您这里工作。我平时放假也可以过来。”

　　掌柜的已经放下擦眼泪的手，正色问离羽：“难道你不觉得我在骗你吗？”
　　离羽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其实不管这个陶瓷碗是一个碗，还是一个碗精，我确实把它的本体打碎了。这一点我不会否认。做错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而且，离羽发现灯笼的问题之后，坦然接受了这里是一个妖精窝的现实，刚才眼前的漂亮姐姐也说自己是老妖。
　　人一旦接受了某种设定，加上内心的强大，话语和行动会显得自然许多。

　　掌柜的轻轻鼓掌：“你这种想法是好的，既然抱着这样的想法了，欢迎你成为漫星楼的伙计。”

　　其实离羽会轻易答应，并非不怕这个妖精窝，而是他觉得在这要啥没啥的店里能做什么呢？一个碗精都能成为最勤快的伙计，说明什么？
　　说明这个地方只有一个老板一个伙计和一群灯笼精照明啊！一个伙计就证明这里根本就没生意！
　　离羽几乎为自己无敌严谨的逻辑感动。

　　掌柜的就像能读懂离羽的心一样，她声音带有笑意：“不要认为在我们店没什么事做，成为我们店的伙计可是很忙的。”

　　离羽的手臂抱豆豆有些酸，他调整了一下抱豆豆的姿势不愿意把它放下来，“可是，这里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什么都没有？”掌柜的唇角轻勾，“我们漫星楼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有客人看我们，他们看好半天戏了。”

　　掌柜的从衣袖里拿出一副圆框眼镜递给离羽，示意他戴上，接着伸出手指在他耳旁啪的一声打了一个响指。
　　一声响指后，离羽的耳边多了许多声音，异常嘈杂，并且眼前多了许多圆桌，店内坐满了妖，就连阁楼上也站着妖正盯着他看，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牛头对他举了举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