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降温了吗》蓓二

10、抢险救援

　　虽说是在下雨，温度还是35℃以上，雨点打在身上也是热的，简直是在下开水。半夜的时候还稍微好一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不远处有轰隆隆的声音，大晚上什么也看不清，实在是太困了，放弃摸出手机看看什么事情的想法，继续睡觉。
　　第二天一早林淼也早早的起了床，休息充足，修复了消耗的体力，除了肌肉有些酸痛，到达集合点后迅速的送到了救援现场。
　　因为昨日参与救援有了经验，今天林淼直接被分到了将受灾人员转移到附近安置点的任务，这时林淼才知道昨天晚上的轰隆声是来自河边房屋倒塌，十几栋临江的老楼，80年代盖的6层样式，老城区一直在规划拆迁，结果还未拆迁就在洪水中倒塌了。
　　这无疑增加了救援的心理压力，动作不由得更为紧迫，被困群众的心理状况也处于极限状态。这边老城区大致有40多万常住人口，除去位置较高的十几万人，总共需要转移30万人，前期撤离了近20万，现在还剩近10万人，要尽量在这两天内完成转移，否则上游泄洪后，将造成更大的威胁。
　　早在洪水来临的前几天已经将防空洞的人员转移市体育馆，随着受灾群众的增多，市第二、六、十三中学、职高以及其他能遮风挡雨的公共场所，调动全市的力量，才能刚好安置受灾群众。
　　在安置点政府免费提供三顿饭，早上是粥或者面条，中午一荤一素，加一碗蛋花汤，晚上则是炒饭或者炒面，每天自行去大饮水机处接热水。就近医院的医护人员，按照片区划分各自医疗服务区域。
　　人员安置以家庭为单位按照人数划分区域，于是在室内操场、篮球场等挨挨挤挤地搭起一个个塑料帐篷，教室里则是安照性别分区域打上通铺，10岁以下儿童和60岁以上老年人，以及怀孕妇女、残疾人则安置在学生宿舍。
　　前些年大地震后，蜀地上至政府部门督促高校筹备灾难研究所，社会各界力量参与防灾减灾救灾，已形成成熟的救援体系，出现大灾难能够迅速做出反应，即便如此，面对各市的受灾情况，还是直接出动了驻军，第一时间开拔到各市县参与抢险救援。
　　灾难来临时最能体现人性的复杂：在救援军人爬上楼绑上静力绳后，楼顶上的人争先恐后相互推挤，都想排在前面的位置，生怕晚一步就被落下；有的人抓住救援人员就不放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给救援军人增加救援难度；有的人死死抱住房门，要求救援人员必须抢救财产，遭拒绝后不配合救援人员行动，挣扎中差点让就他的军人挤到洪水中，作威作福还说要去投诉，然而到了安置点就由治安管理队带走，以妨碍救援征信扣分，须通过劳动进行补偿；也有人在获救后破口大骂，为什么不早点到，凭什么要先救其他人；甚至出现了小偷小混混趁着受灾，跑到无人的楼宇里撬门偷盗，反而被困，被救后先进行劳动改造；还有人趁机在安置点，销售什么“防水神药”，不少老年人受骗，还好被巡逻的安保人员及时发现，查出来是由面粉搓的丸子，对人体没有伤害，才遏令返还诈骗的钱财后，将骗子捉去劳动了……
　　“呜……呜呜呜……婆婆，爷爷……呜……”小孩儿撕心裂肺的哭嚎，洪水来临时他的爷爷奶奶爬在窗台上死死地将脚盆抵住，才在救援人员到来的时候将小孩救起，然而爷爷奶奶已经力竭，看着孙子被救后，脱力倒下了，将他们救起的时候，气息已经很虚弱，最终也没有抢救过来。
　　“小朋友你别哭啊，你是个男子汉，也要坚强啊！爷爷奶奶在天上挂念着你呐。”高焱背着抱着瘦小的娃儿，“叔叔给你说啊，你看现在你这么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爷爷奶奶只是先走一步，你看平时爷爷奶奶对你好不好呀？”
　　“呜……嗝”小孩儿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这个和自己唠叨，黑黝黝看不清脸的解放军叔叔，爷爷奶奶说解放军叔叔是好人，爷爷还给自己讲了好多解放军叔叔的故事，想到这里，又难过的吧唧嘴想哭了……小孩正处于要懂事不懂事的年龄，不知道死亡具体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爷爷奶奶被带走了，就像爸妈外出一样，很久才能见一次面……
　　“乖，不哭啊，来和叔叔说，你最喜欢吃什么？”高焱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低，尽量放得温柔，脚下的步伐却丝毫不减速度，要加快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呜……嗝……我喜欢喝阔落”小孩儿似乎感受到善意，慢慢的回话，还在小声的啜泣。
　　“阔落？可乐？那待会儿到了街上，叔叔找人给你可乐喝好不好？”
　　“呜……嗯，谢谢叔叔。”小孩儿似乎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哭，爷爷奶奶也不会出现，于是没有敞开嗓子嚎，反而是默默的流出了泪，热泪粘在高焱的衣服上，将他胸前的一片都打湿了，情况紧急，高焱直接把小孩儿的湿衣服脱了裹上防寒毯后，拉开外套将小孩儿给裹在胸前，顺着静力绳往台阶上走，不停的安慰着小孩儿，默默流泪的小孩，更招人心疼。
　　终于到了较安全的转接点，高焱快速地把怀中的孩子递给志愿者，小孩儿被转移的操作惊了一下，抱住高焱的腰不撒手，高焱拍拍小孩儿的背，沙哑的声音不是那么好听，还是保持着温柔的语气“乖啊，跟着志愿者哥哥去安全的地方，哥哥奖励你可乐”
　　小孩儿的慢慢松手，被林淼接过，林淼望着转身迅速奔向前方被淹小区的身影，也学着军人之前的操作，把小孩儿放在自己怀里的位置，只有小孩儿一个人送出来，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因为贴着裤子荷包放，体温将巧克力软化了，喂小孩儿的时候，还糊了小孩儿满嘴，给小孩儿喂了几口热水，有意识的轻拍他的背。小孩儿因为疲惫和松懈紧绷的神经后，倒下睡着了，可是睡着后神情也不放松，随时像要哭出来。
　　灾难降临，生离死别之际，也有生命的伟大，将妻儿放在脚盆中用力划水拼尽力气上岸获救的一家三口；年迈的老人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孙儿举起，坚持到救援人员到来才脱力倒下；将楼下的老人接到自家，救援人员到后先将老年人送到救援船上的阿姨；自己获救后，立马加入志愿者队伍的中年大叔；努力刨水将自己主人拖起来的二哈；虽然自家受灾影响不严重，主动将多余的棉被、床垫、衣物送到就近安置点的普通群众……
　　最终林淼直接参与救援直到凌晨，酸痛的肌肉密密麻麻针扎般，但这时候就是在抢时间，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时间等下一波人，只有不断机械的重复着背人、托举或者搀扶的动作。最后抢险转移的工作结束，前线的志愿者都被撤离出来，只剩下救援部队更深入的搜寻是否还有被困群众。
　　林淼实在没有力气了，也没有回家的想法，找到分配物资的阿姨，领回自己的背包，找出衣服换了，囫囵吃了几块能量棒，也不管腻不腻，喝了半瓶水，裹上防寒毯，钻进物资发放后的空箱子里刚倒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林淼是被广播和喧哗的交谈声吵醒的，抹一抹脸，仔细听广播里在说什么。
　　“全国人们群众，现在播放重要通知，据专家分析，特大暴雨已造成全国60%地区受灾，在此呼吁社会各界力量参与救援抢险工作，同时也鼓励灾区人民自救、互救。公民志愿参与救援工作，将按照救援任务划分公众征信积分，积分可用于相应途径优先等级兑换……众志成城，早日战胜灾难，重建家园”一时间，所有电视台、网络直播渠道都在强制播放着救灾抢险的通知，这是国家层面首次对公众公布灾难实情，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一些人已经意识到，这次的洪灾没有那么简单。
　　林淼先和志愿者服务中心的阿姨说明回家修整，明天再来这边，接受新的志愿工作安排，负责人也知道林淼和十几个志愿者都一直在前线坚守，晚上看他们坚持也没有劝他们撤下，清点好参与人员情况后，将这批志愿者都做了记录，安排他们随早上的接驳车返回消防大队，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立即烧了锅热水，冲掉一丝疲倦，将头发快速吹干，倒在床上又迅速睡着了……
　　……
　　各省市县的救援安置点内，一部分人面无表情，领完发放的物资后，就缩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理会外面的声响；还有一部分人，低声啜泣，想起灾难的经历，想起远离自己的亲人；还有一部分人神色隐忧，想起之前的遭遇，后怕的情绪不断冒出来；还有人为未来迷茫；这洪水什么时候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