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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刘筱源(收)”,信封上这么写着,笔锋熟悉又陌生。十多年了,人写字的习惯必然会变那么点,又保持着那么点原来的样子。

      我有很长的一个片刻不愿意面对信里的内容,极想自欺欺人地把信一把撕碎扔进垃圾桶,当它从来不存在。但我没法欺骗自己太长时间,我终是把信打开了。

      “我会来找你。”信纸中央写着一行字。

      右下角,一笔一划的落款:于婷。

      脑袋嗡声炸响,同时勾起我因噩梦而受罪的太阳穴再次抽痛不已……

      我想尽力回避“于婷”这个名字,不断用“Y”这个代号来代替这两个字,可惜,这两个字还是出现了。

      我想尽力回避“刘筱源”这个老名字,不断用“季羽菲”这个新名字暗示自己,可惜,这三个字还是出现了。

      我把这张和病危通知书差不多的薄信纸塞回信封里,握着信封两角,猛地发力,把信纸和信封一齐扯成两半。

      “于婷!有本事你现在就给我出来!”我在大堂大喊出声,因为已经绝望了,我反而坦荡且有底气,“要钱,要命,还是要毁掉我,你来啊!老子什么都不要了!”

      大堂的封闭式构造下,我的声音还有回音。等回音都消灭得无影无踪,大堂里连个屁都没冒出来。

      我很快转为担心有人听到我的“疯话”会对我指指点点,赶忙低着头跑了。

      公寓楼外,天气阴沉,闷得让人觉得走路都有负担。祸不单行,空气的气味也不大好。这么多年,我锻炼出了凭鼻腔和嗓子的难受程度就能大概知晓空气指数的能力。估计指数已经爆表,我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少吸进去点污浊和毒害。这方法必然是没什么用的,不过人就喜欢这种无聊的心理安慰。

      两半扯烂的信封还在我手里,我把他们重叠,竖着撕成细条,再横着撕成小段,然后把这些不到一厘米大小的碎片一股脑全扔进路边垃圾箱。希望垃圾箱里的其他垃圾能加速它们的腐烂,最好,让它们以几倍速化成一团漆黑到不能再看的不明物质。

      扔完这堆纸屑回过头,阴沉的天空积蓄够了黑暗的能量,开始淅淅沥沥落雨。我瞥了一眼云层,厚实混浊,看来一场大雨势必要来。随身的太阳伞撑不了多久,我匆匆往临街那些有房檐的店家走去。

      刚走到离我最近的一家炸鸡店,大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因为密集的雨点变成了灰白色。大约二十来分钟,街面上的下水井不再下水反开始往外冒水。冒着冒着,水开始向街边的店家倒灌。那水里垃圾很多,外加从下水井里反出不少陈年污垢也混杂其中,和我一样借房檐躲雨的人们纷纷跳着脚躲进了各个店家里。

      我定在原处,看着垃圾在污水里打转,然后漫上我的鞋边。

      “进来躲躲吧。”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我回过头,炸鸡店的店门打开了,门里的店员一面拉着门把手,一边关切地看着我。

      “非常感谢~”我微微弯腰,走进店内。

      店员还没来得及关上门,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直冲进柜台。他一手拿着透明防水袋,里面装着手机,一手无意识地不断摩挲柜台台面。柜台后的人将几样食物装进纸袋,和男人核对过号码,柜台将纸袋交给男人。男人噌地离开柜台,小跑而出。出门前,男人电话响了。我听见他一遍遍地对电话那头解释,“马上到了,下雨不太好走,不要给差评,实在对不起……”

      “那么大雨还挑三拣四呢……”
      “话不能这么说,给了钱就该享受服务,下雨下雪下枪子都不是服务不好的借口。”
      隔壁桌讨论了起来。

      我听着他们的讨论,虽然不饿但仍向刚才邀我进来的好心店员点了两样小食。

      嚼着薯条,我在想一个问题:Y到底有多坏,她坏到哪个程度了?(老实说,隔壁桌刚才的讨论,尤其是那个抱持着什么意外情况、天灾人祸都不能对抗那几块钱外卖费的人的话引发了我的这个思考。)

      薯条盒见底,我得出一个结论:如果站在探寻事物真谛的角度,Y没有很坏,不过,我是个俗人,即使她没有多坏,我还是想躲着她,因为我一定程度上渴求普通平常的生活风格。

      但愿某一天,有人能懂我这句话;届时,我愿意以身相许。这是我真心实意的心愿,没有一点故作煽情的意思。

      雨停,进店躲雨的人一一离开,我也起身走了。街上一片狼藉,臭气熏天,店家、环卫工人开始合力清扫,我明白我也该应战了。

      公寓楼大堂里那句自暴自弃的喊话不是我真实的想法,至少不是这个阶段的想法,死到临头的那天再那么想也来得及。

      信、钢笔,这是目前出现的唯二两个与Y有关的线索。

      信说明Y知道我科创大街的住址并且不让我知道她的任何行踪(信上既没有发信地址又没有邮戳),敌在暗我在明,我似乎没有一点优势。不过,这其中也有些松动的地方。比如,从今往后我也不住那儿了,她未必还能再次找到我的新住址。再如,她未必知道我换了新名字,那是不是我以新名字生活下去,她就不可能再找到我了。上述一切取决于Y的能力范围,她若是神通广大,我自然无处遁形;她若是能力平平,我可能简单隐藏隐藏也就过去了。但,我隐隐觉得她的能力绝不止平平,一个脱离了社会十多年的人,一出来就找到了我的住址,着实平平不了……

      至于钢笔,尚不能简单下结论说灰色背带裤和Y有过接触。因为,还有一种可能是灰色背带裤接触到钢笔的时候,钢笔已经不在Y身上了。

      麻溜逃?还是留下来观察观察灰色背带裤的情况?这两个选择摆在了我的面前。

      发扬传承至今的优良传统,我很快取其折中,打算在周六前全天监视灰色背带裤,周六和柳子筠碰完面,马上买第一班飞机飞到两千公里外的南方世外桃源。再不济,我就出国,反正得益于我的工作,英语我一直没丢,拿来生活和工作不成问题。

      一小时后,我进驻了与那栋六楼矮建筑仅有一墙之隔的一幢高层居民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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