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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六章 失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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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寒兴莫都是那个对于今天会发生什么毫无所知的人，甚至因为时隔近一个月，终于能够再见观月一面，他一方面心疼着观月受了一个月的牢狱之灾，又无力于自己的束手无策，一方面又情不自禁的陷入即将再见到观月的喜悦中。
他搜罗了很多东西，吃的，穿的……虽然牢里只能穿囚服，但一些恒温效果更好的里衣，还是可以捎带一些进去的。
除此之外，观月平时都要喝的药茶……还有观月喜欢看的书怕是也要看完了，也不知道还要在里面呆多久，总之先多带一些进去……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在里面准备的可是一整个书架的书，正常人一个月哪里看得完那么多书？
感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大晚上的就将这些东西打包成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前一秒他还在吐槽着自家二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不顾观月死活，一定要嫁给这位热砂帝君。
这种昏君还嫁给他干嘛？要杀人家媳妇儿的人就应该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他二姐就应该悔婚！那个桑杰公主偏要嫁给这位帝君的话让他桑杰的公主嫁过去好了！这种人谁爱嫁谁家，我皑苍不稀罕！
然而，在听到能有这个机会再见观月一面的时候，寒兴莫却又瞬间推翻了前一秒的想法，觉得这个帝君其实人还不错，二姐喜欢他，非他不可的话，那……那要嫁就嫁吧？！
他开始期待起明天的到来，只是内心深处，却又开始默默打算起了些别的，只是看一眼观月就满足了吗？看过之后呢？观月还是会在里面，而他依旧束手无策，而观月，只是因为他的所谓血统，他就应该在里面凄惨的等待死亡吗？！
寒兴莫的脑子不受控制的琢磨着不应该想的事情，手却是很诚实的，默默的将这次出行而来带出来的金银钱币，能带上的也都塞进了包裹里……
因为明天就能见观月了，且这次本来就是那位热砂帝君安排过的，守卫上多少也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有什么时候是能比这时候的守卫更为疏漏的？如果能够把握好机会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带走观月呢？
什么皑苍的国君之位，他本来就没有看在眼中过，那从来都不是他的东西，什么柯云逸的立场关他屁事！自己爱人的命都顾不住了为什么还要去顾别人的立场问题？大不了以后带着观月一辈子躲着主国热砂走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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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婚礼仪式本来按照以前的方法，应该是要到热砂战姬的雕像前举行成婚仪式的，然而如今的热砂战姬对热砂大陆来说那就是个避之不及的恶魔，早在两百年前，雕像就被推倒了。
所以早在雕像被推到的那一天，热砂大陆的婚礼仪式就变成了由双方父母或者家族内德望最高的长辈来担当司仪，而帝君的成婚仪式，则是改成以祭天的形式来举行的。
寒兴莫远远的瞄着自家二姐站在柯云逸的左边，柯云逸的右边则站着那位桑杰公主桑可诗，三个人一同迈向高台之上，俯视全场。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寒兴莫便悄咪咪的退出了人群，带着东西来到观月所在的大牢。
寒兴莫到的时候，观月正背靠着大门的方向，仰头看着上方一个很小很小的窗户，那阳光从小窗户的缝隙间悄悄潜入，倒是给本来阴暗潮湿的牢房增添了不少光亮。
他望着那小小的窗户，耳朵则是听到仪式上礼炮的爆.裂声和号角的吹奏声……看来……寒心若的婚期也就是今天了……
观月感慨着依旧仰着脑袋，脸上却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些许微笑。
然后，他就听到了身后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大概猜到是谁来了，然后，他果然就听到了门口传来那熟悉的看守的声音在门口跟人说着什么……
“您可要快着点儿！要是被人发现了……”
“哎呀知道知道知道……”
同样是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却因为太久没见，观月听着不自觉的就觉得有些陌生……
寒兴莫来之前，心里想着就是今天了，观月就翻来覆去的一整晚没能睡着，想着自己的这个说法能不能让寒兴莫相信，不相信的话要怎么说服他，要怎么才能表现得足够冷漠，在面对他的时候又能不能克服这个结巴的毛病……
然后，脑子就不自觉的跑偏，在给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要怎么怎么做的同时，却又开始不自觉的想着寒兴莫，想他对自己的态度，曾经对自己的好，今天之后……怕是就再也没有了……想着想着心情竟然不自觉的都变得酸涩了起来……
人家都说“近乡情更怯”，用在此时的观月身上倒也合适，他是希望能见到寒兴莫的，很想很想，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面了……
但同时，他也畏惧着，惧怕他竟然要亲手斩断跟寒兴莫之间所有的一切……
身后的门彻底被推开，牢门的方向，粗重的好像带着心跳的声音在背后一声接着一声……
观月强忍着不让自己转身去看，怕多看一眼自己就会舍不得，也怕对方同样思念着自己……
“观月……”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个人颤抖着呼唤自己的声音……直到刚才脑海里还在不断警告自己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再看他一眼，多看一眼，以后就看不到了……
而在他堪堪转身看向身后之人的同时，对方也是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一把将观月紧紧的抱进了怀里，紧紧的……像是再也不想松开了……
观月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攀上了对方的背脊，对方的肩膀，将自己埋进他的怀里，感受这隔着一层恒温服，实际上并不能重合交替的体温，呼吸着对方怀抱的气味，像是想要将这一切都记进脑子里，刻进心里，让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将其遗忘……
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儿，寒兴莫才微微松开了观月，观月似乎被人照顾的很好，没有生病，也似乎没有怎么瘦，只是那双原本闪亮亮的双眼之下，似乎染上了少许暗色……
他有些心疼的摸了一下观月眼下那两团暗色，却也知道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时间也不允许……
“走！”
根本不听观月开口说一句话，寒兴莫拉着观月就要走。
“诶！”观月前一秒还沉溺在寒兴莫的思念和心疼中，后一秒原本的温馨就完全破碎。
“去哪里？”
寒兴莫说：“二姐和柯云逸今天举行婚礼，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观礼了，皇城城门口更是聚集了不少百姓，现在是逃走的最好时机，你跟我走，相信我，就算不能给你像还在皑苍时候的日子，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吃苦头的……跟我走好不好？”
那一刻，当听到这句“跟我走好不好”的时候，观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他颤抖着嘴唇，几乎就要本能的对他说出一个“好”字来，然而……他不能……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让寒兴莫抛下一切带他走……
在这茫茫沙漠，他们两个要是成了通缉犯，哪里还有他们的容身之处？更何况还要带上自己这么个累赘……
一个“好”字在即将脱口之前转了个弯，最后变成了另外一句几乎完整的话……
“我有话要跟你说……”
寒兴莫有些惊讶于观月没有马上答应跟他离开，反而在这紧要关头要说其他话，本能的他就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好话。
“有什么话我们不能离开之后再说吗？”
观月却说：“我只怕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寒兴莫脸上僵了下，嘴角扯了扯说道：“你是怕我们逃不出去吗？你放心好了，就算逃跑失败，被抓住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有我在，我也不会让别人把你怎么样，你信我，我一定可以……”
“寒兴莫！”
观月打断寒兴莫一脸认真的道：“我不是你的观月……”
寒兴莫再一次楞了，但话头一转，却又像是压根没有听到观月说的话似的继续说：“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然而正如寒兴莫只当自己完全听不到观月的话，观月也像是完全听不到寒兴莫的声音似的继续说着……
“我不是你的观月……我甚至都不姓观，我姓邱，我叫邱观月，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亡灵，异能是真实的我所拥有的，我也根本就不结巴，我的结巴是装的，真正的观月是我杀死的，我自己死了一次，没了身体，只能趁观月在外面冻成一团的时候抹杀了他的灵魂，替换了他的身份，同时……夺走了你的爱……”
“你在说什……”
“之所以选择留在你身边，也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喜欢的那个人，那个人叫韩兴，是我以前的同学。”
寒兴莫楞了一下，然而观月却还在继续说……
“我也根本就没有失忆……”
寒兴莫垂头看着观月，看着他的眼睛，像是在判断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他可以接受观月对他说谎，然而看到的却全是观月眼神中表露出来的真诚，像是在说他刚才说的一切就是事实。他希望观月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尤其是那句是他杀了观月，还有……他喜欢自己只是因为自己长得像他的心上人……
寒兴莫看着这双像是闪烁着水光一样的眼睛许久，终于冲着观月扯出了一个笑脸，然而手却是不自觉的松开了观月的胳膊……
“你别闹了！我知道我这一个月来让你受委屈了，我没能想办法把你救出去，你气我我理解，但是你说这种话就……”
然而观月却又说：“我谁都不认识是因为我根本不认识这里的人，我说我失忆了是因为我不熟悉这里的一切，我经常唱歌，念顺口溜你也都听过吧？！你看我那时候像个结巴吗？其实你应该也早就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了不是吗？你真的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观月……”
“呵呵……”然后，就听已经不记得到底是第几次打断寒兴莫了的观月扯着嘴角笑道：“我要是知道这具身体有这么一个该死的血统的话，我根本就不会选择这具身体。”
他着重强调了“该死”两个字，听到最后这句话的寒兴莫，果然不知道从哪儿涌上来了一串火气，他不想听，不想听这个人继续多说哪怕一个字。
什么叫长得像他的心上人？什么叫观月是他杀的？什么叫该死的血统？！不会选择这具身体是什么意思？如果可以选择，他会选择根本就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吗？够了吧！闭嘴吧！说的什么话！满嘴.喷.粪！你TM还不如不说！
他不想听，他想让他闭嘴，然后，观月就真的闭嘴了，在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之后，观月真的闭嘴了……
直到许久之后，察觉到自己的手掌还酸麻酸麻的寒兴莫，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打过观月一下，拍拍屁.股除外，那是情.趣！
他总是像把观月捧在手心，像捧着易碎物品一样小心的捧着，呵护着，重了轻了都害怕伤害到他，然而此时……他竟然是朝观月动手了？
观月说的话里面，到底掺了多少假话寒兴莫其实说不清楚，然而有一句，却是寒兴莫自己都知道观月没有说错的……
是啊……他也怀疑过观月的，从那天寒夜之后，观月确实变了很多，不再冲着谁都结巴，不再梗着脖子一脸不服却总是受人欺负，也不再明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也半点儿不解释……那个观月不会顺口溜，不会唱奇奇怪怪的歌，也从来不会……露出像这个人在自己面前会表现出的甜美模样……
但是……这是他的观月……不管这个人说了什么，是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这就是他的观月！
他看着自己的手，愤怒观月说出口的话，却又愤怒自己怎么就对观月动了手了呢？
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他拿在手里准备随时跑路的包裹掉在了地上，他自己……更是已经夺门而出，只留下观月一人在那个黑漆漆的牢房中……
观月看着寒兴莫离开的方向，很久……很久……两滴泪水悄然从他的眼眶中落下，划过脸颊，然而，他的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牢房之外，婚礼的仪式还在继续，礼炮声……号角声……一片喜气洋洋……
“遇上你是我的缘，守望你是我的歌……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有今生今生做兄弟，没来世来世再……”
唱着唱着，观月又是嘲讽的一笑：“神TM做兄弟！”
观月说着从怀中掏出了那瓶孔暇天早就为他准备好了的小绿瓶，拔掉瓶塞……
“最后一次了……到最后我都没唱对过……”
礼炮声中……号角声中……外面他听不到的欢声笑语中……还有……他自己的自嘲声中，观月终究含住了瓶口……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自尽不是自尽不是自尽！这算向死而生，当所有人都要你死的时候当然是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才能活，所以说……就是这样……死是不可能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死！
然后，关于观月又唱混了的歌，前一句《遇上你是我的缘》，后一句是任贤齐的《兄弟》。
这时候还唱什么歌呢？主要当然是因为……观月不安了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