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动心》尤红树

4、重逢4

　　赵宴池一把将儿子薅进去，心头无名之火窜起万丈高，不过却得努力压下来对赵星悦道：“星星，你先把书包放进去，再把衣服换了。”

　　赵星悦没有察觉到异样，开开心心地拖着书包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赵宴池这才堵在门口冷着脸喝问道：“你干什么！为什么和星星在一起？”

　　“哎，看来我是不能做好人好事。”罗正霄也吃了一惊，有些无奈道，“我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家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好心给人家送回来，还要遭人怀疑。”

　　“你真的是偶然遇到的星星？”罗正霄心中惊怒异常，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你到底有完没完！”

　　“咦？爸爸你们怎么还在门口？”赵星悦放好了书包想起门口还有个今天才认识的好人，就赶紧跑过来，“爸爸，今天是他送我回来的，他还给我买了小饼干和哈密瓜，还帮我背书包。爸爸我们请他吃晚饭吧！对了，爸爸，你一会儿记得把买蛋糕的钱给他。你看，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千层蛋糕给你，你要开心哦~”

　　赵宴池接过星星献宝一般捧着的小蛋糕，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望着星星的眼睛他到底让开了门：“进来吧。星星，找双拖鞋给他。”

　　赵星悦很有主人翁意识，手脚利落地给罗正霄找出一双爸爸的旧拖鞋，又指挥他将手中的水果放在门口的储物柜上，趁他换鞋的功夫还跑到餐桌边给他泡了一杯茶。

　　罗正霄换好鞋，开始打量赵宴池的这个家。
　　这显然是一个旧房子，装修简直是上个世纪的风格，从玄关进去是一个小小的餐厅，就摆了一张餐桌并几把椅子；再过去是客厅，一个有些显旧的布艺沙发，一个简易的玻璃茶几，茶几上果盘里就三个蔫蔫的苹果。

　　室内也没什么装饰，墙上也没有挂画，只有玄关的墙上贴着几张赵星悦小朋友从幼儿园到小学一年级的各种奖状。

　　他这个房子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难道他是离婚了身家都给了前妻？罗正霄隐隐在心底埋下一个疑问。

　　赵星悦在厨房与餐厅之间跑来跑去擦桌子、摆碗筷忙的不亦乐乎，还不忘指挥罗正霄：“你怎么还站着？你快去洗手，我们马上就要开饭了！”

　　赵星悦见他不动，只好亲自拉他去洗手间洗手，又安排他在餐桌旁坐下，就继续快乐地跑开了。

　　厨房的门现在几乎已经敞开了，赵宴池显然已经做好了饭菜，他现在正在盛米饭，盛好米饭递给赵星悦，赵星悦就飞快地跑出来摆在罗正霄面前，又跑过去接第二碗，直到将三个人的米饭都摆好这才坐下。

　　果然，赵宴池跟在他身后端着菜出来了，一盘是赵星悦点名的糖醋排骨，一盘是油焖鲜笋，他又进去了两趟才将剩下的炝炒小青菜及番茄蛋汤端出来。

　　很家常很简单的小菜，却看得罗正霄差点掉下泪来：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经常吃到赵宴池亲手做的菜。

　　赵星悦面前正好就是他最爱的糖醋排骨，他咬了一块觉得非常满足，见两个大人都不动筷子就往他们碗里一人夹了一块：“你们也吃啊。”

　　赵星悦的话就像是某种隐形的开关，于是罗正霄和赵宴池都沉默地端起碗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以前吃饭的时候赵宴池总爱问问赵星悦白天在学校里的事，今天赵星悦其实已经察觉到了爸爸的异常，吃饭的间隙便主动跟爸爸说起了学校的趣事：“爸爸，我今天的写字作业被刘老师表扬了，刘老师说我的字是全班写的最好的！”

　　“嗯，很厉害！”赵宴池给他添了一点青菜，没什么兴致地敷衍道，“星星你快吃饭，吃完了还要写作业。”

　　赵星悦乖乖地闭了嘴闷头吃饭，不再说话。
　　于是，三个人很沉默也很迅速地继续吃这顿难得的晚饭。

　　赵星悦知道爸爸今天心情不好，放下碗筷不等人催就说道：“爸爸，我去写作业了。”

　　见赵宴池只是“嗯”了一声，又看了看默默吃饭的罗正霄：“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你真是个大好人。爸爸，你一会儿别忘了把蛋糕钱给他。”

　　赵星悦很快就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餐桌上只剩下罗正霄与赵宴池两个人继续默默地吃饭。
　　糖醋排骨确实很好吃，油焖笋也很不错，就连番茄蛋汤这样简单的快手菜都叫罗正霄满心赞叹。不过，很快他就听到赵宴池“咚”的一声放下碗，然后站起来推开椅子开始收拾碗筷。

　　罗正霄也吃饱了，就搭手帮他收拾，两个人端着碗筷盘子前后脚进了厨房。顿了顿，罗正霄顺手关上了厨房门。

　　罗正霄倚靠在门边看赵宴池收拾厨房，虽然只是一个背影，虽然偶尔才能看到一点侧脸，罗正霄还是看了很久。

　　他回想起好多年前住在赵宴池家的情形，那时候赵宴池是租住的老房子，比现在这个房子还要老上许多，他平时读书忙，一日三餐都是赵宴池照顾，那段日子他也经常看到在厨房里忙碌的赵宴池的背影。

　　今天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居然又看到了如此熟悉的场景。

　　赵宴池做起家务事来十分在行，看了一阵之后罗正霄心里又很不舒服了：难道他结了一趟婚都是白结的吗？是不是以前他也这样忙忙碌碌地在厨房里给他的妻子准备饭菜？他这样一个人带着儿子是过了几年了呢？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一个小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赵宴池终于收拾好了所有碗筷厨具，将厨房打整得十分干净，这才停下来望着罗正霄：“你还不走？”

　　“赵老师，我好心将你儿子给你送到家，你连个好脸色也没有的么？”罗正霄觉得重逢之后的赵宴池真的不可理喻。

　　赵宴池好不容易摆出来的平静面孔瞬间出现了裂痕：“你离星星远点！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我说赵老师，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罗正霄一而再被他呛声，心里也很不舒服，“要不是你自己忘了去接星星，星星会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坐在大马路边上等你么？我要不送他他还不知道要等多久！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人家爸爸的，儿子都能忘了接！今天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了坏人你现在还有得眼泪哭吗？”

　　赵宴池心中又悔又气，深吸一口气才状似平静地问他：“你真的是偶然遇到的星星？”

　　罗正霄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火了：“赵老师！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坏？你放心，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对星星一个小孩子做什么！”

　　赵宴池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下来，其实主要是这几个小时以来他都没有正常的思考能力，现在静下来也真的相信了罗正霄与星星只是偶遇，便缓和了神色道：“谢谢你。”

　　“真是不敢当！”罗正霄想起来今天零零总总的事，心中只觉得更加意难平，“赵老师，今天要不是星星，你会请我吃晚饭吗？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叫你记恨我这么多年，现在都不能释怀！”

　　想起旧事，罗正霄更加气不顺：“虽说最开始是我有错，我不该死缠烂打，可是后来我们不是好好的吗？等我要去读大学了，你说翻脸就翻脸，还说要去跟人结婚！这么久过去了，我都不怨你，你怎么就那么恨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赵宴池闭了闭眼睛，纷繁的往事又翻涌而出，不过他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平静地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没有再说的必要。好了，我叫星星出来跟你道个别，你走吧。”

　　“不是，什么叫‘都过去了’？”罗正霄堵住门恨恨地望着他，“既然都过去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又是你好奇的事？”赵宴池压制住怒气地望着他，冷冷道，“我那么做只因为我想那么做。所以，没有为什么，也满足不了你的好奇心。”

　　罗正霄气得想吐血，不过又想起一件事：“星星说他今年七岁了，那你是什么时候跟那个女人有了孩子？这也是你想做的事？既然你选择了她，那为什么现在星星没有妈妈？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

　　“无可奉告。你可以走了。”赵宴池觉得天好像要塌下来了，知道不能再纠缠下去，推开他拉开厨房门喊道：“星星，出来跟客人说再见。”

　　赵星悦闻声快速从房间里跑出来，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个大人，没看出什么来，这才与罗正霄道别：“今天谢谢你！”

　　见罗正霄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径直就走，赵星悦忙叫住他：“哎！你的水果别忘了，枇杷很甜的。”

　　罗正霄转过身来对赵星悦笑了笑：“没事，这些都是买给你的，枇杷很甜你可要赶紧吃完，别坏掉了。”

　　他看见赵星悦眼睛里瞬间燃起来的笑意心里忽然觉得很开心，可是不等他再多开心一秒，赵宴池就“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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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星星不是故意不喊人的，可是我也不忍心叫星星喊他“罗叔叔”啊~
剧情相当狗血，还说很古早的狗血，不管了，毕竟这个小事故是我一直想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