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姬佬图鉴[gl]》夷州

2、陈然与董辞的场合2

　　还是那个熟悉的面馆。上学的时候两个人常来这吃饭，量大不贵，招牌的宽面十四块钱一碗。但今天是好日子，所以还特意加了两份牛肉。

　　陈然左手的无名指还隐隐作痛。一行写作“dongci”的英文字母蜿蜒旋转，像根青色的藤蔓缠绕在指跟的地方。

　　——那是她们的“结婚证明”。

　　为这个她们俩至少吵过不下三次架。在真正下定决心之前陈然曾经到某乎上搜索相关的问题，比如“当初纹了情侣纹身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情侣在一起，纹身真的要纹对方的名字吗”这种。

　　人都说某乎，分享你现编的故事。但陈然总抱着一种“多少还是会有点真实的东西”的想法试图去捞捞干货。

　　意外的是，搜索类似话题的人还挺多。

　　回答问题的人里有说“纹过，爱过，不后悔”的，也有摆事实讲道理劝退的。有纹身师说不纹情侣纹身是最基础的职业道德，但也有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诉说着恋爱经历小甜饼。

　　刺青这件事最开始是董辞提出来的。

　　她求婚求的相当草率，就只是有一天去取毕业照，忽然就说既然念完了书那就兑现之前的约定好了，不如结婚吧。

　　早早就慎重斟酌过这件事了所以陈然并不惊讶，挑挑眉说，好啊。然后这就算是成了。

　　两个女孩子嘴上说着要结婚，但实际上又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只是比恋人的身份更近一层吧，不过还不是分开就分开下一个更乖。

　　陈然不以为然地胡思乱想，以为对方并没有把这件事当真。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偷偷摸摸地自己闹了几天别扭。

　　结果求婚成功之后的某一天，董辞突然急匆匆跑来扔一个重磅炸弹，说想把陈然的名字设计成指环的图案纹在手上作为纪念。

　　“阿然。我是真的想让自己、让你让所有人都知道虽然我们的婚姻里没有那一张红本本，但我真的真的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别人结了婚，要是离婚的话户口本上就永远有一个离异的标志。这就好像是……像切断之后落下的一道疤，如果想要在婚姻里反悔就必须承受。”

　　“这个刺青会提醒我要在漫长的余生里扛起家庭的责任。如果我们分开，就让它成为那一道疤，永远记住你。”

　　董辞这样说到。

　　让一个理科的大脑说出这番话来真的是感天动地……不过感动归感动，但刺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人言可畏，做小姬佬就已经生活得很不容易了。做“有纹身的小姬佬”又不知道会被人看成什么样子。陈然争吵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好说那我们就纹一对，总之你休想一个人跑去纹。

　　·
　　发了会呆，董辞已经端着盛面的托盘回来了。一个不留神在碗边上烫了一下手，立刻触电似的去摸耳朵。

　　“挺烫的你小心。”

　　陈然拉过来她的手，仔细观察被烫到的地方严不严重，董辞也乖乖的任由她翻来覆去的看。董辞这双手平时不知道都在干点什么十个指头上有八个都有薄薄的茧子，被滚烫的汤烫了一下也完好无损，还不如无名指的刺青红得厉害。

　　时间一长董辞也不好意思了，抽回手准备吃面:“想领你吃顿好的你非不去。一辈子也就结这么一次婚，等你七老八十了想起来今天看你会不会觉得后悔。”

　　接着一边拼命加辣还一边浮夸地念叨:

　　“啊我结婚那天午饭就在小面馆儿里吃了一顿拉面！——到时候你可记得不要这么说，哼。”

　　陈然无所谓地耸耸肩，道:“吃面怎么了，穷有穷的过法咯。现在大手大脚等过段日子你就只有哭的份儿了。”

　　马上就要面临毕业，现在两个人脑袋顶上堆着房租钱搬家钱戒指钱、新家置办家具家私的钱……上班的第头个月还没得工资，只得等一个月过去才有新的收入。

　　米面油水电煤哪一样不要钱？每一笔支出都像一把利剑在头上摇摇欲坠，不精打细算着点迟早要饿死街头。

　　不知道是气温忽高忽低惹得有点伤风感冒，还是被穷的事困扰着。总之陈然是觉得自己快被这些个“生活的重担”压垮了。

　　昏头昏脑地吃过饭，被领着到金店里选戒指。钻戒是想都不用想了，但无论如何也得买个铂金的不是？

　　陈然和董辞这两个死宅一点也没有买珠宝首饰的经验。所以早一周之前这两个人就开始做功课，翻遍了各大品牌的官网看图选款，了解数据和价格，就怕买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会很尴尬。结果真走进店里来，专柜的接待小姐一个人就把这些事都搞定了，数据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提前做的笔记和准备装的逼哪个都没用上。

　　“两位女士确定要订这个款式的话那就帮您装起来了哦。”柜台小姐笑眯眯的，购物全程只字不提为什么她们两个女孩儿要来买对戒这件事:“那就麻烦二位跟我到这边付款。”

　　想花钱你就花，不该问的我不问。掏钱的时候陈然不禁感慨之所以这个牌子能做的大，果然还是有它的独到之处吧。一点不会让顾客觉得不舒服，好让你心甘情愿地刷卡。

　　拿了单子回去的时候董辞已经提着装戒指的小袋子在门口等了。顶着一片“欢迎下次光临”的甜美女声，陈然与她十指相扣走出去。

　　“好了，该买的都搞定啦。晚上打算去哪里玩？”

　　南京路的夜晚好像每天每个月每一年都是这样。街上人影幢幢，驻足在此间的这两个人就像是被洪流淹没的两颗小石子。

　　小石子董辞在路边的摊位上顺手买了两支雪糕，分给她一个，迷茫道:“不知道。南京路都不知道逛过多少次了，感觉没什么好玩的。要不……走去外滩吹吹风？”

　　看了看时间还早。陈然叼着雪糕想了想:“行呗。好久都没有走路了，那就溜达溜达。从福州路过去，顺便买支笔。”

　　南京东路和福州路都由西向东垂直通向黄浦江外滩。两条路之间只隔着几行次要街道，但人流量却大不相同。

　　相对人满为患的南京路陈然更喜欢这里一些。福州路上行人不多，也相对安静。每次过来市中心的话两个人多半都泡在这条路上的上海书城或者外文书店里。

　　外文书店的第五层堆满了漫画和日版杂志，但价格昂贵，学生党很难消费得起。现在戒指的钱一花出去，陈然和董辞是两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了，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进去。街道两侧开满了小饭店和书局，间或夹杂着文创用具和装裱店。说好要买的笔也没有买，两个人一路闲逛走到外滩，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着吹风。

　　陈然今天有点莫名神经兮兮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坐了一会突然觉得两手空空，以为自己把装戒指的袋子掉了，瞬间手心就开始冒汗。

　　“我……我袋子呢！”

　　董辞迷惑道:“什么袋子？”

　　“就装戒指的纸袋啊！刚才还在我手上来着。”

　　陈然急得团团转。董辞按住她，两手一摊:“这不在我这呢么。”

　　董辞顺势站起来，握着她的两只手却别扭着不去看陈然的眼睛。

　　“嗯……也是哦这样要是掉了就不好了……你要不要……要不要把戒指戴上？”

　　外滩的霓虹流光绚烂，盛大的灯辉遮天蔽日，看不见星空。陈然那一瞬间有点傻乎乎的，像是在做一种童话一样的梦。

　　董辞低着头，取出那两个小盒子。

　　她打开并戴上了她自己的。陈然忽然发现董辞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抖，在阴影的遮盖下看不清楚，又仿佛是错觉。

　　“求婚的时候都没有正式的说这句话……其实当时只是有点想着是开个玩笑，并不是正式的就……但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居然也同意了……”

　　另一个小盒子也终于被打开。在被求婚的时候陈然并没有紧张，从善如流地就轻松接受了这一切，连上午去纹刺青的时候她都极其淡定。

　　但就在此时此刻陈然竟然觉得无比紧张，打开的明明只是装着戒指的小盒子，但却又不止是如此，连带着心里最柔软最隐谧的那一块地方也都被轻轻地叩动了。

　　“我这一生从没有过什么誓言。但为你，千千万万遍。”

　　“陈然。”

　　董辞胸前剧烈起伏，终于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单膝跪下。

　　“你愿意嫁给我吗？”

　　远处传来渡轮的笛声。恢宏的江风吹乱了彼此的鬓发，又把她字斟句酌却异常坚定的声音挟卷起来，倾洒在倒映着金色粼光的水面上。

　　梦境终于照进了现实。

　　陈然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只知道伸出手去想碰触眼前的这个人，这张熟悉的面孔。仿佛是要去确认这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本是冰凉的金属已经被攥得温热，在她恍惚的这瞬息之间套进指尖。董辞已经站起身来把她抱了个囫囵，把陈然头顶的碎发蹭得乱七八糟。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现在反悔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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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会是小甜饼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