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车撞走的小甜饼》达火叽

5、第二章2

　　可惜他的转学手续办的很快，开学前两周就通知入学。一家人饭桌上商量的结果就是林双木住校，周末回来，老林负责接送，其余人原地不动，一切照旧。
　　离别这几天，陈施的头像动得勤，一点没有三好学生高冷的样子。小红点一个接一个冒出，像极了一颗跳动不停的心。
　　陈施在微信里发文字，快点来把，来了给你一个惊喜。
　　林双木看着屏幕上狗头表情，揉了揉眉心。
　　大壮探头看了一眼，又没遮没拦地开起玩笑，“无事献殷勤，一定有问题。林子你可得为我守身如玉啊。”
　　“你嘴贱的毛病什么时候改好了，你女朋友就不会跟我跑了。”
　　“切，”大壮不以为意，“那你还不是拒绝她，说怕伤害了我们的感情。”
　　林霖瞅了瞅林双木那恹恹的神情，又瞄了瞄大壮没啥兴致的情绪，喝了口牛奶，眼骨碌碌地转着，笑着提议。
　　“大壮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提前去看看我哥的新学校？”
　　“好啊。”
　　懂事啊妹妹，说到心坎上了，早就想会会那个黏人牛皮糖的大壮眼底冒星。
　　林霖和大壮一拍即合，一个查着攻略，一个看着地图，戳戳点点，圈圈画画，兴高采烈地仿佛不是要去送行，倒像是要去旅行。
　　可惜世事难料，谁能知道临行林爸爸有事，林妈妈闹胃病，林霖准备期初考试，一忙下来的结果，最后只有林双木和大壮出了Y市立仁。

　　宾馆里。
　　“我踏马就是送上门的劳动力。”大壮把一包行李砸到林双木的床上，瘫坐在地上。林双木洁癖，如果敢没洗澡躺床上，他会立刻被林双木抓起来削，倒不是大壮干不动，只是一路奔波太累了。他不想动。
　　“你这个事精放着好好的宿舍不住，非要搬出来住什么出租屋，还是学区房，吃饱了撑的。”他鄙夷地摇头。“话说，你新学校食堂怎么样？”
　　林双木成功接收到大壮来自肚皮的暗示。“走，请你这么劳动力吃一顿食堂。”
　　“好嘞。”

　　原地复活的大壮和林双木过了一个马路，就站在了那首久闻不如一见的学校门下。
　　大壮也是学渣出身，属于林霖口中的食物链草履虫的位置，站在这座富有文学底蕴的学校旁边，顿时也产生了一种沾染圣光的错觉。
　　门里的保安警惕地扫了这两个少年。“找谁？”
　　林双木记得陈施说过，来学校直接报一个人名字。“我找曹琴，她让我给陈施带句话。”
　　保安放下心。“进去吧。”
　　大壮边吐槽边往里面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的行话。”
　　“立仁的校长曹琴听到你这么说，估计会直接让人把你撵出去。”林双木直接开始找食堂了。
　　“喂。”大壮拦住他，“都进来，好歹带我四处参观下呀，人情侣去宾馆也都有程序的，哪有你这么直接长驱直入地干啊？”
　　“你真是嘴太欠。”林双木竖了一个真心实意的中指。
　　“你想去哪？”
　　“咱们去那个影视恒星呗。”
　　影视恒星，土名操场，立仁学校环境优美，人杰地灵，是很多偶像剧的驻扎拍摄地，荧屏上的年轻男女不知有多少对在这所校园的操场里告过白、淋过雨、接过吻、分过手，来来去去，就有了这么一个俗气的名字。
　　林双木侧着身，大壮弯腰靠在主席台栏杆上，两人一起望着前方宽阔的操场，远处影影栋栋的教学楼，和上空的晚霞一并染成了粉紫色.微风舒适地吹起两人的衣服，若有似无地泛着草坪的清香，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天空飘着的几个风筝。
　　与世无争的校园，宁静的一花一草，心神一漾。
　　云团成几絮，支离破碎地飘。
　　“完了。”大壮不知想到什么，煞风景揉着眼，开口，“这鬼地方真邪乎，突然莫名想抱你。”
　　林双木一腿子扫过去，被灵活地避开。
　　他们这些年不知闹过多少遍，熟练地闭上眼就好像能知道下一秒对方的动作是什么。
　　他们同时笑了，回忆起了最初的相见。
　　要不是地方不对，真想再打一架啊。两人同时想。

　　动车站。
　　吃饱喝足的两人。
　　“你可真成。”大壮对林双木花钱如流水的行径鼓掌道。“为了送我到站台前，居然还多买了一张票。”
　　林双木酷酷地双手插兜不说话。
　　转学送行，父母至亲都不在场，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朋友，现在，连大壮都要远去。
　　他一个一向不外露的人会这么做，还能为什么。
　　大壮本来想拍肩的，看林双木那股强撑劲儿，突然脑一热，上前给了一个大拥抱。
　　“好兄弟。”大壮拍了拍背。“自己照顾自己。”
　　林双木不说话。
　　任凭他这么腻腻歪歪地抱着。
　　平时谁敢这么占他便宜，早地上躺平等救护车了。大壮又一次讨没趣地想。
　　“好了。”大壮推开了，别过头。“车快来了。”
　　他们一起看向远方。
　　前面缓缓驱上前的动车一点点变大。
　　列车工作人员吹着口哨，提醒着乘客注意安全，人群开始向数字行列靠拢，光顾着拖行李和送别的人们无心留意周遭，突然一声尖叫。
　　大壮和林双木齐齐回头。
　　一个年轻的女孩直直地往前迈了一步。
　　林双木一辈子都忘了这一幕。
　　没有电影院里飞溅的血，没有文学作品里变色的月。
　　那是一个软软的躯体，在夹缝里滚了两个车位。
　　所有人都傻了眼，看着这个失去生命的物。
　　大壮的那一班动车延迟了。
　　警察和救护人员在人群里穿梭。
　　大壮和林双木农民工似的蹲在地上。
　　这回，林双木拍了拍大壮的肩，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死白着一张脸，像刚从墓里爬出来。
　　“那姑娘死了吗？”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林双木。
　　林双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刚才，好像还从我身边走过，说了一声借过。”大壮喃了一句。“居然就这么死了。”
　　大壮小时候有一个妹妹，出生没多久，刚被大家接过来看了一眼，大壮手还没碰到新生儿的脸，那孩子就突然脸色一白，就这么被重新推回了手术台，无论如何抢救，最后还是被送到了火葬场，转眼间，已经十几年了。
　　如果他妹妹还活着，应该也和那个姑娘差不多大了吧。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那一晚，大壮没洗澡没拖鞋，魔怔了一般坐在林双木的床上，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
　　“为什么有人挣扎着生，而有些人却选择了死呢？”
　　大壮忍不住问。
　　林双木不知道怎么回答。
　　每隔几分钟，大壮就要问一句，然后陷入深深的思索。
　　一样一宿没合眼的林双木最后都被大壮搞烦了，彻底失去耐心的他最后直接把大壮拖下床，打了一顿，打到他元神恢复，打到他破口骂街，打到拳脚相向，可算把他的魂给打回归了位。
　　“好了好了”，神志清醒的大壮讨饶。“问问陈施吧。”
　　“什么？”一晚上没睡的林双木脑袋昏昏沉沉的。
　　“我见那姑娘穿的是立仁的校服。”

　　微博上。
　　大壮叼着面包，刷着新消息，林双木诡异地看着他：“你居然连立仁的校服都知道。”
　　“谁和你一样不问世事啊，好歹也是你的新学校，我多少要关心一下吧。”大壮把手机举到林双木面前，“消息放出来了。”
　　“好像是重点班的学生，因为上学期期末成绩下滑被刷到另一个班级，觉得对不起父母，一时想不开。”大壮总结着，“啧”了一声，十分不赞成这种学霸无理的自杀理由。“那像我们这种垫底的，不得死个百八十次才算对得起江东父老了。”
　　“确实荒谬。”林双木凑上去看，被大壮一把推开：“都是直男，行为注意点。”
　　“神经病。”林双木白了他一眼，打开了自己手机。
　　陈施那里也传来了讯息。
　　“是陈施他们班的，叫叶冬龄。”林双木说。“原来是体育委员，人平时挺开朗的，谁想得到。”
　　“那些平时笑嘻嘻的，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内心挺敏感的。”大壮分析。林双木扫了他一眼，“你在说你自己吗？”
　　大壮：“我人平时也挺正经的，哪里傻乎乎了。”
　　大言不惭。林双木没理他，又打了几句，把手机一扔，摇头扶额：“姓陈的真是太难搞了。”
　　“怎么了？”
　　“他又问我在哪里，什么时候过去。他真是，”林双木叹了口气，“让人受不了。”
　　“你没和他说你来Y市了？”大壮乐了。
　　林双木举起吸管怼着他，阴森森地说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敢住宿舍了吧。”
　　“完了完了，”大壮接过吸管，“咱林哥这次居然怂了。您还是我那个叱咤风云的林哥哥吗？”
　　“恶心。”林双木鄙夷。
　　“说真的，”大壮吸了口牛奶，“要是你在立仁呆不下去了，千万别想不开，实在不行咱就回来。怕什么，不读书高考的人大有人在。”他嘴里还带着奶】渍，口里的豪言倒是锐气不减。“有你大壮哥和林霖妹子，你别怕。”
　　好兄弟。
　　“你要是被校园暴力了，记得打电话说一声。哥给你揍人。”
　　林双木想拍肩的手一歪，直接往头上招呼过去。
　　“滚蛋。”
　　“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发脾气自然是有原因的，因为几分钟前陈施也在微信上说了这么一句，“尽管过来，有哥罩你。”
　　妈的。软萌兔子一样的小孩子，还敢当着自个面放这么大的口气。林双木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