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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十九章 ...

  •   暴雨模糊了整座城市,大街小巷水满为患,一片汪洋中,积满了黄绿色的脏水,浑浊不堪,满是杂物,一眼看过去,已经分不清哪条是路,哪里有沟。
      来势汹汹的狂风呼呼地咆哮,震得整个世界也跟着颤动,顷刻间天昏地暗,直刮得人站也站不踏实,陈施手里的伞险些脱了手。

      半路瘫痪的交通,匆忙赶来的他眼下也只能挽起裤脚,在狂风中淌水而行。

      街道两边一个不小心,就能将人碾成肉泥的巨型广告招牌,肆意地在摇摆着。他看着连根拔起的树,只是低头不住地前行。

      此刻他没空顾得上这些。他只关心,那个人在哪里。

      剧烈的震动混着巨响,恍惚间,在一大片呼嚎的风暴声间,听见熟悉又不熟悉的声音。

      额上全是雨水,被雨打得眼前模糊的陈施抬头,正对上那人直冲过来,暴怒的脸。

      那一瞬间,好像什么有什么东西断裂了,隔绝了所有的声音,跨越了所有的距离,阻断了所有的时间,天地间好像只剩下直直朝他奔来的那个人的眉眼。

      他嘴里突然说不出一个字,却眼眶一热,用力地被抱入怀。

      冰冷的狂风大雨,都没有那人当头一阵的臭骂来的温暖滚烫。

      残酷的风浪容不得他们思考,裹挟着巨大的危险向他们扑去。

      “小心!”窗边的老奶奶跳起来,用力地拍着窗外。

      一个脱落的卷帘门直直地扫了过来。

      陈施一下子抓住林双木的手,扭身向下按去,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荡,林双木几乎都被震得浑身一麻,粘稠的血液从手上汩汩地蔓开,他瞳孔缩了缩,那不是他的血!

      半跪在地上的陈施半搂着林双木,直面卷帘门的肩头上的血不断被雨往下冲刷,他站都快站不起来了,还忍不住对紧张到慌乱的林双木笑:“林哥,你说的对,至少人还是应该有敬畏之心的……”

      没说完,人就微微偏头,倒了下去。

      “陈施!”

      宾馆里,原本行动不便的陈奶奶突然变得大马金刀雷厉风行起来,指挥着林双木做这干那,思路情绪,语言迅速,看起来非但不像个老态龙钟的长辈,倒像个经验颇丰的战地护工。

      相比之下,按理说,常年受伤见过不知多少打斗场面的林双木早就应该见怪不怪,淡定处之了。

      可关心则乱,他倒像一只抽了魂的软脚虾一般,除了全程干活,其他时刻只会拉着昏迷的陈施的手,发呆愣神。

      陈施淋了雨,受了伤,发着烧,做着梦,脸色苍白如纸,连手都是冰的。周围停水停电,要药不全,要水不够,躺在床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可怜。
      屋外依旧是吓人的狂风暴雨,可一时间,林双木突然觉得天塌下来都没有床前躺着这个人的安危来的让他紧张了。

      他回想刚才的生死一瞬,那个脱落的重物摆明着是向他的方向砸过来,如果没有陈施……他下意识死死握着陈施的手。

      忙了一晚上的奶奶看着他那样,一直没有说话,林双木甚至连她什么时候离开房间都没有发觉。

      据说后来,她去楼下前台又开了一间房,自己先歇下了。

      林双木则守着陈施,一直没合眼。

      夜里陈施疼得厉害,林双木就在旁边耐心地好言相劝,哄着没有意识的陈施重新入眠,陈施迷蒙中撕扯着嗓子嘟囔叫渴,林双木就轻手轻脚地给他喂水,陈施实在疼得厉害,连水都喂不进去,接连咳嗽了几声,林双木边不停地给他擦着水,防止水接触伤口,一边抿着干裂的唇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地往人嘴里渡水,陈施眉头一皱地闷哼,也能把林双木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任性刁蛮的陈施此刻能睁开眼,他就能收获到这个男人眼中所有的脆弱、不舍、依赖与心疼。他一定会说,博美人垂怜,值了。

      可惜从头到尾,他的烧一直没退,越烧越旺。

      林双木急的不行,掏出余量不足的手机查阅着处理退烧的信息,却无意点开了一条推送。

      标题恶俗乏味,视频内容更是乏善可陈,讲的是在Z市的污水沟里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闻讯赶来的法医初步判断是酒后失足溺水而亡,附带的照片是尸体的背影,蓝衬衫包裹的身体已经泡的发白肿胀。

      林双木本要退出,却被后面记者采访的部分吸引了注意。周围的路人感叹这个酒鬼父亲死有余辜的同时,也感慨留下的这一对兄妹命苦,哥哥刚刚失业,妹妹又大病住院。一个打着马赛克的大妈叹了口气,真的是家门不幸,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因为说的太快,制作时并没有打上字,可林双木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家前面还有一个“宁”字。

      他望着那个重播键愣神,感觉眼前就是一片迷雾,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太多东西在林双木的脑子里拉扯着,交互撕咬着。

      手机气绝命消地黑了屏。

      在沉静的恐怖里,他悄悄走到陈施身旁,从他的裤兜里取出了他的手机。

      几乎是不受控制,全凭直觉,没来由地拨了一组号码。

      原本关机的号码那头传来了沉痛的哭腔,仿佛幼兽的悲鸣。

      在一片哀泣中,宁立反复念着同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陈施,你不得好死。”

      接着,是手机碎裂的声音。

      毁灭了光明的风雨宣告着黑暗的来临,林双木闭上眼,只无力地感到周围十分寒凉。

      “林双木!”昏迷的病人在床上有些紧张地呼叫。“小心……”

      风雨渐渐过去,万物都归于平静。

      次日一早,陈奶奶让一宿没睡的林双木休息一下,自己去买些早餐。

      退了烧的陈施脸红扑扑的,他是被自己的手机振动吵醒的。

      一脸起床气的他十分不快,抬眼瞧见睡在一角的林双木,瞬间心情如天气一样拨云见日,肩上绑着绷带行动不便,他小心翼翼地不敢太大动作,可还是一直取不到柜子旁震个不停的手机。

      “啪”的一声,手机被误碰坠地。

      林双木吸了口气,陈施马上回缩,等着林双木悠悠转醒。

      林双木弯腰拾起手机,看了一下。没有姓名的外地号码,诈骗电话。他挂了机,又重新放了回去。眼还没睁利索的他撑着身子,单手拨开陈施的额发,往前靠了上去,动作轻柔,却吓得陈施人整个人暗暗倒吸了一口气。

      “小祖宗可算退烧了。”疲惫的林双木总算叹了口气,他慢慢挪下床去,打算回躺在另一张床上眯眼休息。

      手却被一把抓住。

      “不许走,”陈施偷瞄道:“撩完小祖宗可是要负责任的。”

      “行动不便的小祖宗没有资格提要求,好好养伤。”

      小祖宗扭头耍赖,“刚才你把我重要的电话挂了,得给我赔偿。”

      两眼挂着黑眼圈的林双木都快被他气笑了,他摇着手机:“诈骗电话,小祖宗。讲不讲道理。”

      陈施看着来电不说话。

      林双木一顿,“真的是重要的电话?”

      五分钟后。

      曹琴的声音冷冷在另一端响起:“小施你刚才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敢接我电话?”

      “没有。”陈施老实回答,他看了林双木一眼。

      帮忙举着手机听着免提的林双木很是尴尬,谁知道陈施她妈妈会用外地随便的未知号码给自家儿子打电话。

      “我刚才在床上,没听见。”

      “你床上还有什么人吗?”

      林双木:“……”误会,天大的误会。

      “没有。”陈施不老实地回答,他又看了林双木一眼。

      “我怎么听你奶奶说,你有个朋友昨天照顾了一夜,怎么,现在他不在你身边吗?”

      “是,他照顾了我一晚,现在去休息了。”陈施慢悠悠地说,“妈,有奶奶和我朋友照顾我,不用担心。”

      “你自己一个人自作主张跑去厦门,你说换谁不担心?你爸爸昨天为了你的事情也没有睡好。”

      “我这不是担心奶奶吗,她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安全。”

      “你奶奶什么阵仗没见过,”曹琴这个不称职的儿媳妇冷冷地说,“你去了也就是给你奶奶添乱。”

      “妈~”陈施撒娇道,“我知道错了~”

      “我懒得和你多说。这次冲掉的期末考,你回头给我去补习班补上。”

      说完,利落地挂上了电话。

      “林哥,”陈施哀怨地看着床上举着手机的林双木,看起来楚楚可怜,“我不管,这次假期的补习班,你陪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改的。
    我把每一个评论都记了起来。
    慢慢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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