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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狗,王子,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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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很不满意我的突然变卦。
花了好大的功夫,让他明白了是我误会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他原来只是想要捉弄一下诅咒他母亲的坏孩子,结果不幸地让我淋成了落汤鸡。
父亲的观点是,既然都误会了,那么就让他继续误会吧。
反正少一个人不能读书,同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干系。他的业绩也不会因为这可怜的孩子而降低零点一个百分点。
唉,说服他其实不困难。困难的是对着他虚伪的脸,让我强颜欢笑,故作可爱姿态。
学校永远比家里的别墅美丽。
因为学校有王子和小狗。
王子在期末的摸底考试里彻底败给了我。
看着我满是A++的成绩单,他有些惊愕,也免不了惊叹。
“想不到,念贵族学校的人居然这么厉害。”
我眨着眼睛,微笑。
多想说,当你的时间多到让自己觉得窒息,你也会变得这么厉害。
王子说:“好吧,我兑现承诺。我还有个爱好,我喜欢写信。”
我张大眼睛,很惊讶:“你也喜欢写信?”
王子点点头:“我有个很要好的笔友,我们从初中就开始通信了。”
我问:“是美女吗?”
他摇摇头,笑:“我们还没见过面。”
我安心了。
人渣拿了一张满江红的成绩单,独自一人站在学校大楼的楼顶上。
我爬过铁丝网,走到他身边。
截过他的成绩单,虽然之前已经偷看过,仍旧免不了一阵开怀。
“你看看,就你这成绩,我是你妈都会给活活气死。”
他冷着脸,侧过头看我。
眼里汹涌的怒火,激得我忍不住地笑。
“趴下。”我命令道。
他扫了眼远处微掩的铁门,单膝跪地,慢慢地,趴了下来。
我弯下腰,抓着他的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诚志同学,等到哪天你不想念书了,记得告诉我,我会提前躲起来的。”
他闷闷地:“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收起了笑,眼睛有点酸:“我也不知道。”
他拍掉了我的手,缓缓地站了起身。
他要比我高出一个头有余,站在我身侧,将大片的阳光都挡住了。
“池静,为什么明明是你在折磨人,还是可怜得让我想笑?”
我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的眼睛一点都不像我的王子。
丑陋得令人发指。
我感到,我被这种丑陋的眼睛彻底地穿刺了灵魂。
期末考之后,我们迎来了寒假。
王子说要参加学校的训练营,于是我也报名了志愿者啦啦队。
班里的女生有25个,我喊得出名字的不到5个。
年级里有差不多500个女生,而我认识的不到5个。
于是理所当然地,在投票制的召集赛中,我被淘汰了。
为了和我的王子在一起,我去找了人渣。
他是篮球队的队长,有他举荐,我想破格入选自不是话下。
我找到了体育馆的休息室,看到了喜欢人渣的一堆花痴女生。
她们举着写满他名字画满爱心的横幅,嘴里叫嚷着诚志诚志我爱你。
真是,这么土得掉渣的名字,亏她们叫得那么顺口。
我艰难地想从人海中冲进休息室,可还是在努力的半途中被人绊倒,狼狈地摔倒在地。
我吃痛地捂着刚好没多久的膝盖,想要逃出去,却发现进退两难。
真是悲哀,人渣居然有这么多人喜欢。
恍惚间,我误以为自己走入了《灌篮高手》的动漫世界里。
可怕啊,这些疯狂的女生,难道没有家长来管管你们吗?还是说,你们都和我一样,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很快,门开了,人渣和几个篮球队员走了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劳驾让一让,我们赶时间。”
女生们乖巧地立即让开了道。
于是他看到了我。
我单膝跪坐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
他快步走了过来,像提一只小鸡一样,一点都不温柔地把我从地上抓了起来。
“要签名啊?也不用跪着啊,排队就是。”
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在我额头上,用黑色水笔写下了巨大的“诚志”两个字后,把我又丢回了女生中间。
虽然当初是我警告他不许在外表现出一点点认识我的模样,但是好歹是同班同学,我没想到他会做得这么绝。
气死我了。
而这时,我的王子又出现了。
他奋不顾身地挤到了人群里,将我拉了出来。
看着我微红的眼睛,他握着我肩膀的手在发抖。
我知道他生气了。
我快乐地哭了:“为什么,他老是和我作对……”
我知道,泪水混合着黑色水笔的油墨一定会弄花我的脸。但我还是忍不住地泪如雨下,甚至得寸进尺地抱着王子,趴在他的肩膀上,看到前方的人渣回头,投以我一抹不屑的眼神。
王子信誓旦旦:“我以后不会再让他欺负你了。”
我说:“好的。”
王子也是球队的主力,加上又是团委的干部,有了他的举荐,我一样破格选入了志愿者的队伍。
其实有我做志愿者,他们应该很开心的。
每次操练,我都会嘱咐家里的管家用车运来大批大批的运动饮料和崭新的毛巾。
甚至连运动服我都帮他们买好了,但是王子说这样不太好,所以我勉为其难地让管家把那几十套限量的名牌运动服丢到了垃圾箱里。
而志愿者的啦啦队的服装是可以自订的,只要颜色是热烈的红色就可以。
我请了巴黎最好的设计师为我度身手工制作了一套。
练习舞蹈的时候,我穿着它,看到了无数惊羡的目光。
得意非凡。
虽然这些庸俗的女孩永远不知道,在我心里,最好的衣服是我5岁时,妈妈给我织的花格子小毛衣。
场间休息,我抱着冰镇的饮料兴冲冲地跑到了我的王子面前。
周围传来一阵阵唏嘘声。
王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池静,谢谢。”
我替他拧开了瓶盖,体贴地将瓶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我哥哥练球的时候,最喜欢喝这个。”
他微微惊讶:“你哥哥也练球?”
我淡淡道:“他叫池正。”
周围紧跟着一阵阵惊叹声。
“你喝吧。”我转身,故意不理会那些人兴致勃勃的追问与探究。
池正进入国家队的那年,我正好过12岁生日。而他第一次拿到亚洲联赛的MVP时,我在电脑里安装了摄像头,隔着遥远的两岸,我哭着求哥哥早点回来。等候了三天零七个小时四十二分,我看着妈妈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哥哥没有回来。
他乘坐的飞机遭遇了气流,偏移了航线,飞上了天堂。
妈妈也没有回来。
据说,她是疯了。
所以,她忘记带走了她的女儿。
想起哥哥了,脑袋里轰鸣。
我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一个人跑到了体育馆外的林荫道上,闲庭信步。
而人渣气喘吁吁地找到了我。
“你能借我点钱吗?”他面露焦急。
我漠然地望着他:“为什么?”
他咬了咬唇,道:“我妈急着要开刀,我现在很缺钱。”
我问:“你缺多少钱?”
“10,不,15万。”他犹疑不决。
我说:“我不借。”
“为什么!”他难掩愤怒。
我真不明白他凭什么生气:“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他指着我身上的运动服:“你可以花10万来订做衣服,却没有钱借我救人?”
我点点头:“正因为我订做了衣服,所以我没钱啦。”
他一把抓起我的领口,凶狠地:“那就把这衣服卖了!”
我极力想甩开他的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嘴里迅速地泛开生涩的血腥味,他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