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爱症》夏∮雪

13、就业

　　清晨，我懒洋洋地爬起床，吃了点冰箱里的果冻，带着一盒酸奶，慢吞吞地走下楼。
　　司机和管家殷切地望着我，而一边的餐桌上放了一排新鲜出炉的烤面包。
　　我被望得一阵哆嗦，嗅着面包的香气，微微眯起眼，抱怨道：“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的吧？”

　　由于父亲还尚在调查阶段，派去的好几名所谓能人的律师都没有成功地将他保释出来。迫于无奈，我硬着头皮暂时接管了父亲的公司。
　　刚跑到公司的时候，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认清了这二十四层楼的建筑。
　　这样气势恢宏的地方，还真不适合我这样的老宅女。

　　父亲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而他的秘书看着我手里的酸奶，软绵绵地告诉我说，原来早饭是可以让她订的。
　　我谢了谢她，转身坐在落地窗一侧的沙发上，看着从桌上堆到地上的N多待签的文件，对比窗外林立错落的高楼大厦，忽而觉得人生似乎开始悲哀了起来。
　　还不是一点点。
　　不消一会，数以十计的某某部经理敲门而入，陆续地从我面前经过，报告着我压根听不懂的某某项目的进程。
　　我抱着秘书小姐亲手泡的蓝山咖啡，斜眼睇着父亲书桌上的一片狼藉。
　　“能问你件事吗？”我打断了正在报告的X经理。
　　“你请说。”他十分客气，也十分疏远。
　　“这些，”我指着书桌，“我父亲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的文件吗？”
　　他微微一笑：“这些差不多是近两天的量，一般来说，公司里的大小事务，董事长都会亲自过问。”
　　我有点佩服这个老头了，感慨：“他不累吗？”
　　年轻的经理人忍不住笑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如果大小姐早点来接手公司的事务，我想，董事长也不会这样操劳。”
　　我挥挥手，立即沉下脸：“下去吧，告诉后面的人，我累了，我要吃午饭。”

　　午餐时分，我看到了郑佳敏。
　　这个人什么时候学会了阴魂不散？我有些窘，不太乐意这会和他面对面。
　　他拿着公文包大步流星地朝我走开。
　　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极致的男人，令我困惑非常。
　　“小静，我辞职了，从原来的公司。”
　　“噢。”反正以他的才能，随随便便就可以找份更好更有前景的工作。
　　他抿了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让我帮你，池静。”
　　我不由挑眉，不甚理解他的意思：“帮我？”
　　他点头：“池伯父的公司还有许多的隐患需要解决，当初过来做策划的时候，我就察觉了不少问题。一直没有提出，是因为……不管如何，现在公司由你接管了，我想来帮你，作为我对你的弥补。”
　　“你觉得我还会再相信你吗？”我问，表情淡漠地。
　　他尴尬地一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随后，他静静地伫立在我的面前，端正地好比一座雕塑。
　　我知他是在等我的回答，信或不信，接纳或是拒绝。
　　我叹气，捂着空空的肚皮，苦笑：“先吃饭吧。”

　　他松了一口，跟着我走到最近的一张餐桌。
　　我叫来了waiter，点了两份商务套餐。
　　郑佳敏打开他的包，递给我一份详尽的人事名单。
　　他解释道：“这是之前在池伯父公司里我接触过的一些人。标红的表示曾经有意接触过我，这些人是公司重要的股东，都有很明显的私心和企图。”
　　我把名单丢在一边，看也不看，道：“知道吗？我去你公司的第一天，我父亲也给了我一份类似的名单。”
　　他明显一怔。
　　“所以，”我笑，“我知道了那个小忧，她从没有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也所以，在你调查我父亲的同时，他也曾调查过你。至于他最后为什么会相信你，把攸关性命的机密资料提供给你，无非也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你是我池静的男朋友。”
　　他缓缓地低下头，扯平了嘴角：“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好吗？”
　　我眨眨眼，觉得莫名其妙：“我只是陈述事实。”
　　Waiter端着热喷喷的饭菜过来，郑佳敏将盘子推到一侧，从上衣口袋里居然掏出了一包烟。
　　我诧异地瞪着他。
　　他垂眼点烟，淡淡道：“在你面前，我不敢喝酒，我不敢抽烟，我甚至连一丝一毫小忧的信息都不敢和你坦白。为什么呢池静，我不是害怕你，我只是单纯得不想让你觉得我很失败。”
　　他点完烟，瞥了眼一闪一灭的那点红，无奈一笑，又瞬时掐灭在了盘子的边沿上。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可，我愿意做得像你想得那么好。”
　　有一瞬间，我仿佛听到了人渣曾经对我说的那句话：
　　很简单，因为你没有真正关心过你的男朋友。
　　我想，也许我真的不曾真正认识过郑佳敏。

　　“可是，郑佳敏，你觉得我值得你这样做吗？”
　　闻言，他蓦地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我。
　　“池静，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觉，你的心里有个洞，仿佛永远填不满的黑，它让我不由自主地陷入，不可自拔。”

　　我微微别开头，眼眶有些湿润。
　　不是感动于他的话，而是觉得自己很可怜。
　　我有很多很多的悲伤，积压到快要变作仇恨，但是我不想别人看见，所以我一直伪装得很好。
　　别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还会难过和伤心，就连我也不明白。
　　我不快乐，只是因为我不快乐。
　　从不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