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追到影帝了吗》锦杉

5、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拍摄准时开始。
　　第一场戏，讲述的是两个主角相遇的场景。苏霆饰演的摄影爱好者常彦在景寒山采风，拍照途中与齐宴笙饰演的顾野重逢。
　　苏霆和齐宴笙化完妆，摄像、道具各组布置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苏霆深吸一口气。
　　尽管已经充分研读过剧本，但由于第一次和男神拍戏，苏霆紧张到浑身上下都在紧绷，他努力使自己尽快投入状态，但心脏还是狂跳不止。
　　导演坐在监视器前喊了开始，苏霆只得硬着头皮上。
　　清晨，天光乍破。
　　景寒山上，积雪皑皑，苍茫壮阔。一片银白之上生有岳桦林，枝节虬劲，肆意生长。
　　岳桦林深处，顾野背靠一嶙峋怪石，身后是万丈冰雪。
　　男人着一身黑色夹克与深色迷彩裤，侧脸面对镜头，向远方注目。
　　顾野仿佛与周围的群山之巅融为一体，透着一种别样的野性与张扬。
　　此时此刻。苏霆饰演的常彦出场。作为一名摄影爱好者，常彦总是会敏感的捕捉到美好的画面。当视线掠过，他瞬间被此情此景所吸引。
　　苏霆眼睛一亮，举起手中相机，准备记录下这美好的画面。
　　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齐宴笙男人转过了身。
　　只一眼，便让人心尖为之一颤。
　　在这一瞬间，齐宴笙仿佛与刑警顾野合二为一。
　　齐宴笙的眼神有一种魔力，如深潭一般使人沦陷。他的目光不柔，甚至有些冷冽，但却并非是那种锋芒毕露的锐气，而是更加的深沉，仿佛掩埋着布满风霜的岁月与过往。
　　这是一双刑警的眼睛。
　　齐宴笙朝苏霆走过来。
　　苏霆举着相机的手稍稍抖了一下。
　　齐宴笙走到他的跟前，扫了一眼相机，“在拍我吗？”
　　声音低沉冷肃。
　　苏霆看着齐宴笙的眼睛:“先生，我是一名摄影爱好者，刚才看见您在林中的画面特别有感觉，就想拍下来。”
　　齐宴笙挑眉，不置可否。
　　苏霆咽了咽口水:“如果打扰到您，我很抱歉。”
　　“咔——”
　　郑安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霆，常彦小时候绑架被顾野救过，所以他是认得顾野的。刚才顾野转过来的瞬间，你应该会有些晃神，就是一种似是而非的熟悉感。”
　　苏霆有点窘迫，只得硬着头皮道:“抱歉，我没进入状态。”
　　苏霆也觉得自己发挥的不好。他承认，他看到齐宴笙转头的瞬间，脑子有一秒钟的空白。
　　苏霆把脑子里那些纷乱的念头甩掉，不停地深呼吸，强迫自己专注于这场戏。
　　“苏霆。”
　　苏霆愣了一下，听见有人叫自己。一回头，是齐宴笙。
　　“齐老师？”
　　戏外的齐宴笙，褪去了故事中顾野冷冽的一面，反倒更多了一丝温柔。他看向苏霆，目光温和:“别紧张。”
　　苏霆有些窘迫:“对不起齐老师，是我没找对感觉。”
　　齐宴笙笑了一下，说道:“看着我。”
　　苏霆猝不及防地与齐宴笙对视。
　　齐宴笙看着他的眼睛:“我是谁？”
　　苏霆诧异:“齐……齐老师？”
　　话音未落，只见男人目光一沉，顷刻之间神色变得陌生而冷硬，仿佛换了个人。
　　再一开口，嗓音已有些沙哑:“我是顾野。”
　　苏霆心头一震。
　　齐宴笙:“你是谁？”
　　苏霆:“我是苏……不，我是常彦。”
　　一瞬间，苏霆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他看着齐宴笙的眼睛:“我是常彦，一个学生，也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刚才看到您在林中的画面特别有感觉就像拍下来。对了，您……特别像我一个故人。”
　　“这遍就好多了。”
　　齐宴笙拍拍苏霆的肩膀，目光又恢复了平静。
　　苏霆晃了神，意识到了刚才齐宴笙是在帮自己找状态，也笑了。
　　“谢谢齐老师。”
　　齐宴笙看着他，语气认真却并不严厉:“苏霆，拍戏时，心中别想着太多杂念。”
　　苏霆抿了抿唇，脸上一下子有些热。
　　他当然知道他的杂念是什么。
　　原来他的一切心里变化，齐宴笙只是看破不说破。
　　苏霆有些窘迫。
　　“齐老师，我……”
　　苏霆想解释，然而齐宴笙已经摆了摆手，转过身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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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你的世界》第一场第一镜第二次，action！”
　　第二遍打板时，苏霆的状态好了很多。
　　镜头下，当齐宴笙转过身时，苏霆眼里地波动恰到好处。
　　齐宴笙:“在拍我吗？”
　　苏霆:“先生，我是一名摄影爱好者，刚才看见您在林中的画面特别有感觉，就想拍下来。”
　　齐宴笙点了点头，欲转身离开。
　　苏霆:“等等！”
　　齐宴笙脚步一顿，回过头，看见少年清澈的眼神中略带一丝犹疑，又有隐约可见的欣喜。
　　苏霆小心翼翼说道:“您像我的一位故人。”
　　齐宴笙眉梢微挑:“嗯？”
　　苏霆嗓音里略带一丝紧张:“请问，您是顾警官吗？”
　　齐宴笙静默了一瞬:“你是谁？”
　　苏霆展颜:“顾警官，我是常彦啊。五年前您救过我。当时我被绑架了，是您从绑匪窝里把我捞出来的。”
　　齐宴笙眯了眯眼，似乎有些印象，但记得并不真切。
　　苏霆:“真没想到能再和您见面，当年的事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齐宴笙淡淡应了声:“没什么，应该的。”
　　遇见当年的恩人，苏霆兴致勃勃:“您也是来旅游的吗？”
　　齐宴笙:“嗯。”
　　苏霆:“那太好了。您平时工作忙，现在好不容易能休假，可要好好放松放松啊。这的景色真的非常棒，您有时间，一定要多走一走。”
　　齐宴笙目光一黯，没说话。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本应是清澈高远的一片蔚蓝，如今在他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的视力每一天都在下降，医生说他的视神经遭受了无法挽回的损伤，不出一个月，他将彻底失明。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苏霆没有注意到齐宴笙情绪的变化，热情地给他介绍景寒山附近的景点和小吃。
　　齐宴笙间或应和一声，多数时候，只是目光空茫地眺望着远山。
　　这一镜头的拍摄很顺利，导演全程没喊停。此时进行到这已经基本结束了，两人慢悠悠地并肩走着，镜头在身后渐行渐远。
　　山顶的空气清新透凉，沁人心脾。苏霆大口吸气，觉得心情都变得轻松了。
　　苏霆是南方人，从小没怎么见过雪。此时看见巍峨连绵的雪山，赞叹之于又觉得特别新奇。
　　苏霆蹲下身子，用手在雪里抓了抓，丝丝的凉意在掌心蔓延。
　　导演在监视器后，正在重新看刚才拍的那一条，也没有叫他俩回来。
　　风很清，空气也很安静。
　　苏霆蹲在地上，捏了个雪团。
　　齐宴笙在一旁，也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玩儿。
　　苏霆手上沾了雪，他仰头看向齐宴笙，眼睛里亮晶晶的:“这雪好白啊。”
　　景寒山对自然景观保护的很好，纵使发展了旅游业，但还是保留了雪山最原始的风貌，没有过度开发和破坏。
　　尤其是山顶的积雪，洁白无瑕，纯净剔透。
　　齐宴笙目光停留在他掌心，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温柔。
　　远处，导演比了个手势。
　　齐宴笙看见了，跟苏霆说:“走了，回吧。”
　　苏霆应了一声，刚想起身。就在这时，忽然脚下一滑。
　　原来是之前踩着的一块石头不知为何突然松动，苏霆此时正站在一个小坡上，骤然间失去平衡，不自觉地就向后倒。
　　“当心——”
　　齐宴笙神色一变，瞬间伸出手抓住他。然而只来得及碰到他的手，便被惯性一带，两人一起从坡顶滚落。
　　幸好这个坡并不高，而且下面被雪覆盖，在一定程度上缓冲了撞击的力度。
　　苏霆闷哼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静静躺了几秒，直至五感回笼。他缓缓睁开眼，明晃晃的阳光直刺入眼中。苏霆眯着眼睛，用手撑着地面坐起来。
　　这一滚，虽然没伤着，但沾了一身的雪。苏霆站起身来，顾不得自己满头满身的雪，有些仓皇地向四周看去。
　　刚刚掉下来的瞬间，苏霆清醒地感受到了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手的主人却被自己连累的一起跌了下来。
　　“齐老师！”
　　苏霆瞬间慌了神，连忙爬起来向四周看去。
　　几米之外，齐宴笙站在雪里，背对着苏霆。
　　苏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立刻跑过去:“齐老师，您没事吧？”
　　齐宴笙此时微低着头，额前几缕碎发垂下，看不清表情。
　　“没事。”男人低声说。
　　苏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齐老师，对不起，我刚刚真是没注意……”
　　话没说完，忽然发现，齐宴笙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轻轻遮住眼睛。
　　苏霆:“齐老师？”
　　齐宴笙皱了皱眉，轻轻嘶了一声。
　　也许是摔下来的时候眼睛进了什么，齐宴笙刚刚一站起来，就发现右眼酸得厉害。
　　苏霆此时也注意到了，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苏霆既担心又着急:“眼睛能睁开吗？”
　　齐宴笙尝试了一下，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苏霆听见导演在上面喊他俩名字。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剧组其他人吓得够呛，导演扒着坡顶的边一脸焦急地往下看。
　　“你们没事吧？”
　　苏霆忽然心念一动:“导演，有水吗？”
　　没过多时，上面有两瓶矿泉水扔下。
　　苏霆拧开瓶盖冲了冲手，确保自己的手指是干净的。
　　他看向齐宴笙:“齐老师，您先别动，让我来。”
　　苏霆轻轻拨开齐宴笙的手。
　　从苏霆的视线看去，齐宴笙的右眼紧闭，睫毛正微微颤动。眼尾湿湿的，是被异物磨出的生理性的眼泪。
　　苏霆感觉自己心尖都颤了一下。
　　他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掀开齐宴笙的眼皮，动作轻柔的仿佛在触碰一件无比脆弱的珍宝。
　　感受到对方冰凉的指尖触到自己的眼睛，齐宴笙下意识地向后缩。
　　苏霆温声道:“别动哦，马上就好啦。”
　　语气像在哄小孩子。
　　齐宴笙一时愣住，任由他摆布。
　　苏霆一手按着齐宴笙的眼皮，一手拿出一张纸巾，在他眼珠上面轻轻一沾。一颗小沙粒便被擦拭出来。
　　苏霆把纸巾拿开，头靠近齐宴笙，又在他有些发红的眼睛上吹了吹。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齐宴笙睁开眼，这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到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苏霆眼角下的一颗小泪痣。
　　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对方的呼吸，齐宴笙觉得眼皮有些发痒。
　　他下意识地偏了下头。
　　苏霆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目光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白皙的手指停在半空中，苏霆蓦地后退一步，耳尖慢慢红了。
　　有几秒钟的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到底是苏霆打破了沉默。
　　“那个……眼睛好些了吧？”
　　齐宴笙:“好多了。”
　　苏霆点点头:“那就好。”
　　齐宴笙笑了一下:“谢了。”
　　“齐老师客气了！”苏霆眼睛一亮，得了一句感谢，像小朋友听到老师的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