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山海敬余生》姜一尾

44、第四十章

　　这几日的戏很顺利，拍摄也即将进入尾声。
　　唐心和胖子徐最近打得火热，央央看出点什么，贼兮兮问：“你俩怎么回事？”
　　本来是玩笑话，唐心却一本正经回答：“我觉得他很可以。”
　　“真的？”央央有些意外，唐心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典型的书香门第，她本人又成绩好，读书多，尤其是一口流利的英语，每次上电影导读课，一放原文片，就成了她的主场。
　　央央还以为，唐心至少会找个博士高材生，没想，她竟跟胖子徐看对了眼。胖子徐当然好，只是他的好需要有姑娘沉下心，慢慢发掘。
　　“第一，徐徐不拼爹，靠自己白手起家，把捕鱼生意搞得有声有色，这叫年少有为；第二，徐徐不叫苦，在海上成天风吹日晒的，也被他说成免费日光浴，这叫乐观向上；第三，徐徐重情义，老朋友有需要，二话不说放下工作鼎力相助，这叫江湖精神。所以嘛，如此年少有为吃苦能干又重情重义的大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说到这儿，她清清嗓强调：“我觉得，他比商公子还要好。”
　　央央扑哧一笑：“行了，我现在已经觉得，你的徐徐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那是！”唐心骄傲地扬头。
　　央央忍不住为姑娘鼓掌，现代爱情当前，人人都在比拼表面的光鲜，比如房子、车子、钻戒，却忽略了决定幸福的，其实是人本身。人不对，那些用来炫耀的资本，就如同灰姑娘的马车，一到十二点，就会现原形。
　　唐心是真正聪明的人，央央替她高兴，又问道：“那你们现在是？”
　　“哎，路漫漫其修远兮……”唐心看了眼远处拍戏的胖子徐，怨念道：“也不知他那颗木鱼脑袋何时开窍……”

　　不过，胖子徐虽没开窍，唐心倒在张生的人选上有了主意。
　　商熙被她一盯，顿时有了不详预感：“你不会是想找我演吧？”
　　“没错！”唐心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似的：“放眼整个渔村，没人能比你商公子更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度不凡——”
　　“停。”商熙及时打住，无奈地叹口气：“我演。”
　　“太好了！”
　　唐心兴奋地喊道。
　　央央闻声过来，得知商熙答应出演张生后，免不了有些担忧：“真的没问题么，万一叶家看见了，岂不是——”
　　商熙摇头，示意她别担心：“我和老臧商量好了，反正是回忆镜头，到时候只要拍我背影就可。”
　　央央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再三和老臧核对机位，确保拍不到商熙正脸。见她一脸严肃，老臧打趣道：“又不是地下党，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
　　“比地下党还要危险。”
　　央央试图用真挚的眼神感染老臧。
　　“行！”老臧也不墨迹，说道：“张生这场买饼的戏，最好是从高处俯拍，这样构图既好看，又不会露脸，不过嘛……”
　　老臧忧愁地环顾四周，伸手一指：“最佳机位应该是在那儿。”
　　央央顺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了一颗木棉树，树高五米，的确是合适的拍摄点。
　　然而，老臧不会爬树。
　　余下会爬树的人，都不会摄影。
　　见众人一筹莫展，央央接过老臧手里的机器。
　　“我去拍。”

　　“胡闹！”
　　商熙刚换好衣服出来，就听到央央自告奋勇，立刻皱起了眉。
　　央央冷不丁转头，看见了一身西装马甲的少年，为了贴近角色，他今日带了副金丝眼镜，比平时更多了几分书卷气。
　　陌上人如玉，公子玉无双。
　　央央想，好诗好诗，阿熙果然什么绝句都能接得住。
　　然而少年并不买账：“上树危险，不许去。”
　　“放心吧阿熙，爬树我最在行！”央央拍着胸脯保证：“小时候我没少跟辛起上树摘果子吃，对不对，徐徐？”
　　胖子徐接猛然接到央央的眼神胁迫，顶住压力开口：“那个，央央确实是咱们村儿的爬树高手，不过——”
　　“那就行了！”央央打断他，利落地背起摄像包，爽朗一笑：“老臧，下面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抱住树杆，踩着枝桠往上爬。一旁的商熙看得是心惊胆战，寸步不离守在树下，怕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好第一时间接住她。
　　不一会，央央就爬到了顶部，她稳稳地坐在枝杆上，架好摄像机，朝众人挥手：“我OK了！你们抓紧时间吧！”
　　此刻树上英姿飒爽的姑娘，与之前明艳不可方物的婉仪，判若两人。商熙笑起来，无论何时，顾央央都有惊喜给他。

　　现场各就各位，央央按下录像键。
　　虽然拍不到商熙的正脸，但张生在糖水摊前的犹疑，接过美姨糕饼的停顿，和明白一切的失落，所有情绪都被他用肢体，展示地细腻入微。
　　央央凝视着镜头，那道清风明月的背影，就在这小小的画幅里，即便有一天他走了，他也还在这里，还在影像留住的时光里。

　　“卡！”
　　拍摄结束，商熙一镜过。
　　连一向要求严格的老臧，也夸赞他颇有表演天赋。商熙不以为意，现下他整个心思都放在树上的央央那儿，他抬起头，满脸担心：“央央，赶紧下来。”
　　“好嘞！”
　　树枝晃动，央央探出头，朝少年一笑。接着她收好机器，准备原路下树。忽然，她只是随意一瞥，竟瞧见隔壁巷子里有个人影匆匆走过。而那个人侧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好熟悉……正想着，她脚下一滑！
　　“哎呀！”
　　众人惊呼。央央一个后仰，从树上滚落，她本能地抱紧摄像机，闭上眼，耳边划过簌簌风声。
　　“砰——！”
　　落地。
　　怎地泥土如此松软？
　　央央惊觉回头，只见商熙以身作肉盾，牢牢地抱紧了自己。
　　“阿熙，你没事吧？”
　　她赶紧翻身，扶起少年，大家也都围了上来。
　　商熙不在意地拍拍灰尘，反倒认真检查起央央伤势来，见她无大碍，才说：“以后不许再爬树了。”
　　央央默默点头。
　　“啊，商公子你膝盖流血了！”唐心嚷起来。
　　这时，美姨从店里拿来酒精棉签，央央心疼地替商熙上药。
　　看出少女内疚，商熙安慰道：“这点小伤，不碍事。”他说的实话，以前特训时受过的伤，要比这严重百倍。
　　他一面替少女擦着脸上的灰，一面关心问道：“刚刚怎么突然就滑倒了？”
　　央央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脸，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为了不让商熙担心，她谎称是自己不小心分了神。
　　商熙板着脸正要训她，就听老臧指着树上一个亮光的东西问：“那是什么？”
　　央央下意识地去摸头顶，发现发卡不见了。一定是掉落时被树枝勾住了，她懊恼地抬头。
　　下一秒，商熙已经从容上树，三两下就取得发卡，再一个回身利落跳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众人傻了眼。
　　他将发卡别回央央头上，轻声道：“别再弄丢了。”
　　唐心在一旁直呼，连爬树都能轻松自如，商公子怕是修炼成了精。
　　那也是只倾国倾城的九尾狐精，央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