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修理法》徐丹瑛

20、第二十章

　　这回是陈医生回家的时候，看到了滕磊躺在隔壁门口的脚垫上。他捏着鼻子靠近地上这人，轻轻用脚碰了碰：“滕先生，你还好吗？”

　　“嘿，滕先生？”

　　滕磊睡得跟死猪一样，踹都踹不醒。

　　陈太太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情况：“诶呦，他怎么又躺在门口了？”

　　“给他太太打电话啊。”

　　“喔，”陈太太回屋拿手机，“老公，你知道吗，他们已经离婚好久了。”

　　“是吗？”

　　陈医生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不放心地看着门外，倒没有多震惊。里面陈太太已经在打电话通知纪雨舟，他放下公文包，进去倒水喝。

　　“纪小姐说她马上到家，让我们不要管他。”

　　“纪雨舟是个狠人。”陈医生笑说。

　　“你要去洗澡吗？我帮你放水。”太太往卫生间去，声儿越来越不清晰，“当时参加他们婚礼的时候，就觉得长不了，我听到滕先生那几个朋友聊天，说是用50万打赌追纪小姐，结果滕先生赌赢了呢。”

　　“你说什么？”陈医生站在她身后。

　　他太太又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陈医生听完不禁感慨：“我以为我们结婚的理由已经足够特别，原来还有比我们更夸张的。”

　　“我们的婚姻，特别吗？”

　　“难道不是吗？”

　　门外有说话声，纪雨舟大概是回来了。陈太太起身退出去，先生叮嘱她：“别出去看人家的家事了，直接回房间等我。”

　　“……好。”

　　纪雨舟被磨破了脚后跟，因而懒于上脚踹他，直接打电话武一南：“滕磊倒在我家门口，需要你帮忙。”

　　“哈？怎么去你那儿了！”他尴尬，“我在家关禁闭呢出不去哇！要不你叫陈励？哦不对，他今晚也有事情脱不开身……”

　　“我叫唐欢吧……”

　　“他帮路嘉挡酒早就醉倒了……”

　　武一南说完，这边挂了电话。纪雨舟看着地上的人直直冒火，怎么三天两头招她麻烦呢！

　　又不能叫应肖上来帮她，这叫什么事！

　　纪雨舟左思右想，脱了鞋开了门，把人往玄关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关得上大门。滕磊不适地翻身，在鞋柜边上的地毯找了好位置，双手抱胸酣甜睡去。

　　自生自灭吧你。纪雨舟这么想着，上了楼。

　　第二天早上七点，阿姨过来打扫卫生，一开门看见地上摊着一具人不人尸不尸的形体，吓了一跳，扒拉开一看，居然是前任先生。她放下手中的菜准备给小姐打电话，正巧看到小姐给她微信留言：“滕磊在门口，别管他。”

　　那…不管就不管吧。阿姨心一横，进去做早饭去了。

　　是饭菜的香味让滕磊醒了过来。

　　“嗯…”他翻身坐起，感觉身上有点痛，不过这种痛他早就见怪不怪，酒精后遗症。凭着残存的意识，他找到了卫生间，上完厕所梦游似的，跑到厨房问阿姨：“今天早上吃什么啊？”

　　阿姨竟无语凝噎……

　　楼梯上的纪雨舟：“醒了？还不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滕磊一个激灵，眼前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摇摇脑袋：“舟舟，你怎么在这儿？”

　　“你问我怎么在这儿？！”

　　纪雨舟沿着楼梯下来，绕过他，去厨房倒开水：“你看看这是谁家！”

　　滕磊瞬时间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昨晚在计程车上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大哥，调头，我要去找我老婆！”

　　“……”惊得他头皮发麻。

　　阿姨把单人份的土司和牛奶放在桌上：“小姐，先趁热把早饭吃了吧。”

　　纪雨舟瞪着他：“还不走？”

　　“我能，吃了早饭再走吗？”

　　滕磊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脸皮能厚到这种地步。过五分钟，他吃掉了纪雨舟的早餐。

　　纪雨舟亲自把他“送”到门口。滕磊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睡衣领口，忽然想起那天在办公室卫生间的失控，那时舟舟明明是想他的……

　　“好走不送，以后别再来，我会去告诉楼下保安你已经不住这儿了。”

　　她厌弃地关上大门。

　　滕磊灰头土脸回身往电梯间去，这时陈医生精神抖擞地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医院值班。他一如既往和滕磊打招呼：“滕先生早哇！”

　　“哦，早。”他精神不振躲在电梯角落里，他这模样太邋遢了，使得他羞耻，自卑。

　　“滕先生酒气可消了？”

　　“差不多了。”不过身上还是一股酒味。

　　“楼下药店有解酒药，建议你去多买点屯在家里。”

　　“啊，好的，谢谢。”

　　滕磊对外人乖巧礼貌得很，到了楼下，跟陈医生说再见。又抬头看看这海泰荣域的楼王，满心不舍。下次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也许是明天，也许这辈子都不能再来了！

　　想到这里，他就很难过。

　　纪雨舟站在客厅窗口看着底下这傻子：“还不走在干什么？”

　　阿姨听闻，问：“先生还在楼下吗？”

　　“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拉上窗帘，“他不是先生了，以后叫他名字吧。”

　　“……”阿姨扫地的时候看见纪雨舟的腿，“我去给你拿创可贴。”

　　纪雨舟低头，想起了滕磊偷摸来她房间，给她伤口涂药的那晚。

　　第二天她才去了应肖的摄影展，由于没有休息好，脸色显得比较疲惫。应肖的很多摄影作品，尤其获过奖的，纪雨舟在他的个人网页上基本已经看过，这次过来，主要参观了一下展厅，外加看了几幅新作品。她不懂摄影，只觉得好看。

　　应肖喜欢她的实诚，对于外行，他不会特别去给她讲解拍摄过程中的光影构图技巧，而是更多地让她用心去感受——麻木的纪雨舟只会对建筑摄影才会有一些些感觉。

　　“应馆长客人这么多，只站在我身边会不会太惹人耳目了。”纪雨舟客气道。

　　应肖侧目：“哦吼，我本职不在陪聊，完全处于私情才站在这里。”

　　“是我纪某人脸上贴金。”

　　“有可能是铂金。”

　　“那边那位太太看你很久了。”

　　“哪位？”

　　应肖顺着纪雨舟的目光看过去，欣然一笑，朝那穿着旗袍的女人微微致意。然后告诉纪雨舟：“是我的一位表姐，我过去跟她说几句话，你可以去我办公室等我。”

　　纪雨舟点头。随着引导人员去了应肖所在三楼的办公区域。

　　走了一路，她发现，这栋建筑整体都是白色，不见任何一扇门，却有着圆拱形的门框，墙壁和天顶都是本白，让人觉得眼里很明亮，她最喜欢的颜色也是白色。

　　应肖座位上，摆着一五寸相框，里面有张大概摄于佛罗里达州、4年前的照片。照片中是他们两个并肩站在海明威故居前，阳光璀璨，当时纪雨舟被刺得闭了眼。

　　她拿起相片，脑子里已经在追忆旧时光，应肖进来，笑问：“这是不是你最丑的一张照？”

　　“嗯？那你还要洗出来放在桌上，时刻欣赏着我的丑态？”

　　“欣赏美的事物久了，偶尔也要转换一下心情。”

　　应肖十分绅士地拉开了办公椅，让纪雨舟坐下，而自己斜坐在桌面，看着她：“我跟她们打过招呼了，以后你可以随意进出展馆和办公室。”

　　纪雨舟眼眸闪亮：“为何突然放权？”

　　“总要有个位置特殊的女人进出这里，才能让我的女员工们打消了对我的觊觎。”

　　“哈哈，师兄，拿我当幌子，你是不是要给我付工资？”

　　“工资？”应肖笑，“走吧，先用一顿和牛收买你！”

　　“明明是你自己想吃和牛！”

　　纪雨舟发现，她完全抗拒不了应肖对她时而亲近时而疏离的攻势。有时他对她非常好，会说暧昧的话撩动她的心；有时他又能站在第三者或者第四者的角度，冷静地替她思考和分析问题。应肖是一个非常具有成熟魅力的成年男人，他跟滕磊的差别不仅仅体现在风貌上，更体现在智慧和手段上。他总是从容的，步调不紧不慢，不压迫，也不急切。

　　比如说，当纪雨舟谢绝某些事情的时候，应肖就会放她走，甚至还要为她妥帖安排“走”的行程。

　　“放了假就好好休息，不要总是找机会加班。”他叮嘱她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去加班？”

　　“你不回去加班，难道是回去看偶像剧吗？”

　　两人皆笑。应肖送她到她车所在位置，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软糖：“酸的，可以让你精神一点，不至于午后开车打瞌睡。”

　　纪雨舟接过他手心小小的一颗：“这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刚刚饭店门口拿的。”

　　“谢谢喽应馆长，今天也让你破费了。”

　　“我的荣幸。”

　　回家的路上，纪雨舟把糖剥进嘴里，那酸爽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打瞌睡呢，这糖酸得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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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