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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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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日的休整，万众期待的西山秋狩便要在今日巳时真正开始了。
这一日江若羽也起了个大早，不知是受外面隐约入耳的鼓声还是因为魏无渊说的那番话影响，此刻她的内心也热血沸腾，心潮澎湃，颇有种将士临上战场的激昂之情。
因为要去猎场举行狩猎大典，按照旧俗，即使是不参与狩猎的女眷，为了迎和当日的气氛，也都会换上轻便的劲装。
春竹和秋菊伺候着江若羽梳了个利落的道姑头，又换上一套豆绿色束腰骑马装，袖口与裤腿皆是窄口的，简洁利落，举手投足间平添了几分英气，比起平日里宽袖大裙摆的衣衫简直舒服自在多了。
江若羽把魏无渊给的那把短刀藏在腰间，用过早膳带着人便出了栖云轩。
才迈过通往前殿的垂花门，便听到前面有人脆生生地叫她。
“晋王妃妹妹。”
江若羽抬眼一看，只见是一个身穿朱红色劲装打扮的美妇人，面相圆润，肤色白皙，体态略显丰腴。
“娘娘，这位是秦王妃。”秋菊小声提点道。
晋王大婚时，因在养病，并未大操大办，很多礼仪规矩都精简了，再加上江若羽的出身不高，又是担了个冲喜的名头，其他几位皇子事后也都只派了府上有些体面的老嬷嬷送来新妇过门的见面礼，并未亲自来府上道贺。
是以江若羽未曾与其他几位王妃碰过面，看着这位秦王妃面生的很，也不知她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臣妾见过秦王妃娘娘。”江若羽依礼朝她屈膝行礼。
“你我乃妯娌，唤我一声嫂嫂即可，不必多礼。”王姝凤虚扶了江若羽一把，笑的十分亲和。
“这是规矩，省不得。”江若羽浅笑着周旋道。
两人一同前往行宫前坐上马车，又跟着大部队来到了西山猎场。
整个猎场，常年葱翠，树木林立，占据了绵延数百里的几座山头，其间还根据不同的地势划分开了好十几个围区不等。在此处繁殖的飞禽走兽也多达上百种，是最适合狩猎的地方。
猎场的入口是一处地势平坦，绿草丛生的平地，工部的人早已在此地支起了数十顶营帐供贵人们歇息。营帐前还有搭起了一处举行盛典的高台，上面插满了正黄色镶红边的锦旗，迎风而立，耀武扬威。
高台下方的绿茵草地上的一侧聚集了众多盛装打扮的女眷，大家都是京城各府有头有脸的女眷，一阵客套后各自都跟相熟的人凑在一起聊天。
秦王妃热心地拉着江若羽引荐与众人，众女眷也都很识趣，客客气气地互相见礼。转到另外一边时，只见一群命妇正围着一位打扮华贵高雅的女子热情地恭维着，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哄的那女子笑的格外娇俏。
秋菊小声提点道：“娘娘，中间那位是东宫太子妃。”
太子妃的本家是昔日繁盛的英国公府，英国公府这两年犯了事，风光大不如前，颇有点式微之势。
但太子日后登基继位，太子妃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英国公府必定又能东山再起，是以众人也都卖力讨好。
江若羽走上前去，朝为首的那位女子行礼道：“臣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她屈膝半跪着，半晌也没听见叫起，只得用力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不觉间额头已沁出几分薄汗。
一旁的秋菊也陪着行礼，她在宫里见多了这种故意给人脸色的把戏，不禁替江若羽捏了把汗。
还是秦王妃看不下去了，陪着笑脸提醒了一句。
太子妃徐傲霜这才侧头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瞧我，一时聊得太投入了，竟然没瞧见晋王妃几时在跟前行礼了，起来吧。”
江若羽暗自鄙夷了一番，装什么装！
各人在观看台上落座之后，又互相吹捧了起来。
“太子妃娘娘这身打扮可真是如仙女下凡般出尘脱俗。”一位尖脸的女眷对着徐傲霜恭维道。
另有一位面相圆润的女眷打量了江若羽一眼，和善地笑道：“我瞧着晋王妃这幅打扮十分秀气，这模样还跟未出阁的姑娘家一样俊俏。”
徐傲霜状似无意地瞟了江若羽一眼，面上依旧冷冰冰的。
正巧，远安郡主穿着一身白色镶金丝边的骑马装走了过来，她的头发高高束起，迎风飞扬，举手投足间干脆利落，加上本就有几分将门之女的风范，越发显得英姿飒爽。
她瞥了江若羽一眼，口中发出几分嘲讽：“穿成这样花枝招展的有什么用，这里是猎场，又不是来比美的。”
她这句话是冲着江若羽说的，却一棍子打了众人的脸，自己却浑然不知。
江若羽抿嘴轻笑，羡慕她有个好爹，行事可以这般肆意张扬，这要是在电视剧里，估计就是活不过一集的炮灰角色。
沐远安见她一点也没生气，还能笑得出来，不禁起了几分恼意：“笑什么笑？有本事待会跟我去马背上比试一番。”
江若羽淡淡地回绝道：“郡主将门英姿，臣妾自知比不上。”
沐远安没有旁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见她回绝的干脆，误以为是瞧不起自己。一双杏眼圆瞪，俏丽的脸蛋跟着阴沉下来，已是恼羞成怒。
这时，一阵高亢的鼓声与号角声响彻山谷，锣鼓喧天，号角悠远，一声声盘旋在头顶上方，大有破云而出之气势。
只见人群最前方，皇上踏着大红色锦毯在三步一拜地登上石阶筑起的高台，太子魏无豫身着一件紫色金丝祥云纹织锦长袍紧随其后。
庄重的跪拜仪式之后，皇上将一把赤金打造的金弓，郑重地交在了太子手上。太子接过沉甸甸、金灿灿的金弓，笑的满面春风，鼓足了劲，使出了吃奶般的力气，一张略显发福的大脸瞬间憋得通红，额头隐隐冒出豆大的汗珠，才稍稍拉开了弓弦。
“放！”
一声令下，侍卫将早已备好在手中的白鸽放飞，七八只白鸽腾空而起，太子催动弓箭，发射了出去，谁知那弓箭力道不足，只在空中划拉了一下就落地了，连跟白鸽毛都没挨着。
底下的侍卫们也有些傻眼了，按理说这白鸽数量也不少，飞的也不快，着实不应该射空啊！
一阵尴尬过后，侍卫们又慌忙去把那些还没飞远的白鸽抓了回来，重新放飞了一遍。如此几遍之后，直到太子射出去的箭命中终于其中一只瘸了腿来不及飞出去的白鸽，狩猎大典才算勉勉强强地完成了。
底下的将士们举着手中的兵器振臂高呼，文武大臣又是一阵跪拜。
太子看着底下跪倒的文武大臣与众多将士，，感受着站在权利巅峰的无上荣光，内心胸潮澎湃，心里油然升起一阵唯我独尊的自得感，仿佛看到了自己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帝位的情形。
正式进山狩猎之前还有一项重要的活动是考校诸位皇子与宗室子弟的骑射，若是拔的头筹者，自然能让皇上刮目相看。
江若羽目光追随着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的男子，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瞬间就将旁边的太子衬托的形同酒囊饭袋。
魏无渊仿佛也察觉到了身后殷切的目光，回转过头，视线搜寻了一会儿，落在了江若羽身上。
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他远远地冲江若羽扬唇一笑，清俊绝伦的笑脸在烈日下熠熠生辉，江若羽左心房扑通一跳，心里的某根弦仿佛被人轻轻拨动了一般，悦耳的琴音跃然溢出，听的人心神荡漾。
她逃也似的别过头，双颊早已染上一抹红晕。
往常的考校总是魏无渊独占风头，太子方才带行主持了狩猎典礼，这会儿还沉浸在跪拜山呼的器满意得之中，有几分忘乎所以，一马当先地骑在众人前头。
“老五，我看你还是歇着去吧，就你这病秧秧的身子，若是当场吐血，我看这猎鹰军的主帅也该换换了。”太子满脸戏谑道。
魏无渊骑在马背上，目视前方，恍若未闻。
反倒是秦王听着十分刺耳，一脸正色道：“五弟乃我大顺战神，猎鹰军若是没有五弟掌帅，和那些草寇之军也无甚区别。”
太子嗤鼻冷笑了一声，很是不屑。
恰在此时，金锣敲响，骑射开始了，众人策马奔腾，数十匹骏马逐鹿教场，一时间烟尘滚滚。
魏无渊今日无心在骑射上较量，紧绷着一颗心随时观察着周围的动态，虽然他早已在防御上布下阵局，但还是放心不下。
饶是如此，一场骑射下来，侍卫上报：太子十发四中、秦王十发六中、晋王全中....
猎场周围的将士闻言，又是一阵高呼，这其中有不少是跟随过晋王上过战场的将士，还有的是早已对晋王的威名瞻仰已久，见他箭无虚发，直中靶心，顿时热血沸腾，呼声四起。
太子败阵下来，灰头土脸地调转马头，一扫方才的得意忘形。
观看台上众人的脸色也是如唱戏般好看，皇上虽然对太子的表现很是不满，但再看到晋王高超的骑射，一展大顺朝雄威，却也止不住的鼓掌喝彩，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策马奔腾的雄姿。
旁边的皇后淡淡地笑着，从容不惊。倒是舒贵妃一张精致妩媚的脸皱成一团，全无往日的风采。
“王爷真厉害！”春竹低声赞道。
江若羽也油然生起一阵自豪感，但为了避免成为众矢之的，只得努力维持着镇定，并不十分表露在脸上。
反倒是一旁的远安郡主激动从座椅上直跳起来，毫无顾忌地欢呼道，惹得众人都纷纷侧目看着她。
有人觉得郡主性情直率，不矫揉造作，也有人暗暗替江若羽鸣不平。
人家正妃娘娘都在这安安静静地坐着，她一个外人激动个啥劲？
考校骑射过后，便是秋狩最重要的环节：开山狩猎。
魏无渊因为需要随时准备调度防御的兵力，并不参与狩猎，皇上兴致颇高地传令下去，命太子与秦王个带领一队人马，组团行猎，以两个时辰为限，所狩猎物多者重重有赏。
听完皇上的旨令，底下诸多世家子弟们的脸上皆是显露出或多或少的慌乱，表面上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组队行猎，但太子与秦王在朝堂上势如水火，众目睽睽之下谁敢乱站队，这难道不是皇上有意窥探两位皇子在朝堂上暗中笼络的势力吗？
一阵骚动过后，各自硬着头皮站队，大多数世家子弟各自揣测着看台上父亲们挤眉弄眼的授意后，跟着自家在朝堂上支持的势力而走，也有一部分人两边都不沾，并不着急站队，在一旁悠闲地溜着马。
远安郡主早已抑制不住地激动，健步如飞地走到皇上跟前。
“皇上，年年都是看太子哥哥与秦王哥哥带人狩猎，一点新鲜劲都没有，远安倒是有个好主意可以给大家凑凑趣。”
皇上笑呵呵道：“你这丫头又有什么鬼精的主意，且说与朕听听？”
“远安从来都没见过女子进山行猎，咱们大顺朝的女子在太祖时期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当得起“巾帼不让须眉”的美誉。这一次就让远安带几个女眷也领一队人马，进山比试一番如何？”
一番话听的皇上龙颜大悦，连声称赞。
皇上笑过之后也不免担忧：“不是朕瞧不起你们这些女儿家，只是猎场猛兽众多，危险重重。”
“皇上，外面有侍卫层层包围，进山又有禁卫军随侍，我们只猎一些小兔子、小狐狸之类的，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她一双碧眼灵动，说的十分诚恳。
皇上拿她没有办法，知道她是个爱热闹的人，只得搪塞道：“可在座的女眷大多数出身书香世家，对骑射一窍不通，未必愿意跟着你去。”
“远安瞧着晋王妃风姿卓越，不似其他女子般娇贵柔弱，不如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沐远安说话时，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江若羽身上，她挑眉一笑，眼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傲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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