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偏执狂喜欢你》松湘

51、离开

　　原来顾东升并不是过敏，经过医生诊断，他得了急性荨麻疹。

　　需要挂吊瓶，宋鹤柏把他安排妥当，自己又出去办手续，取药，忙前忙后好半天，回来的时候鼻子上冒着细细的汗珠。

　　顾东升刚才经过镜子，才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丑，嘴是肿的，整张脸都有些歪，眼睛也水肿着，双眼皮都快消失了。

　　平时顾东升对自己的外貌不怎么上心，面膜都不怎么用，今天倒是知道丑了，问值班护士要了个口罩戴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接过口罩的时候，护士小姐姐还打趣他，“帅着呢。”

　　顾东升可不觉得，此时见到宋鹤柏，顾东升还挺有包袱的，隔着口罩道谢，让他坐下来休息。

　　宋鹤柏显然注意到他的口罩，愣了一下，没指出来，找了个凳子坐下。

　　现在是凌晨三点，睡眠的最佳时期，宋鹤柏却一直为自己忙前忙后个没完，明明昨天傍晚两人还在吵架呢。

　　夜深人静，输液室里格外寂静，已经是初秋了，晚上湿气重，不像夏天那么暖和，宋鹤柏突然打了个喷嚏，顾东升的视线从输液瓶上移开，说道：“我盖被子就行了，外套给你。”宋鹤柏出门慌慌张张，只来得及给他盖了件外套，自己身上的睡衣都没换。

　　宋鹤柏没有立刻接过，顾东升不耐烦，直接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扔给他，衣服跌落在他的膝盖上，被宋鹤柏伸手按住，低头看了眼衣服，是件藏蓝色的风衣，他突然后知后觉的笑了，再次望向顾东升，眼里笑意腻的人心颤，“小东，还记得雁山吗？”

　　那是在一个雨天的山洞里，顾东升清楚的记得宋鹤柏把一件校服外套脱下来扔给他，衣服经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拉链打在他的额头上，他当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却被这个小小的拉链砸醒了。

　　顾东升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我一直都不知道你那天到底怎么了。”

　　宋鹤柏思绪飘的很远，略微沉吟，“和对我很好的一个人有关系—一位老人”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情绪也没有什么波动，说完以后好整以暇的望着顾东升，“也没什么。”

　　顾东升不方便再问下去，他觉得在刚才的某一刹那，他在宋鹤柏眼神中看到一种极为隐秘的悲痛，但是那一刹那过的很快，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脑补过度。

　　宋鹤柏把他的衣服扑在脸上嗅了一下，缓缓穿在自己身上，顾东升看着他穿衣的动作，想到无数个从前，宋鹤柏几乎从未提过他家里的事，他们曾在一间冬天连暖气都没有的小房子里过了一年的同居生活，他却对他知之甚少，四年之后才得知他是松成集团的少爷。

　　还有许许多多他一点都不知道的事，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个人本身了，但事实又并非如此。

　　“小东。”不知何时，穿着他外套的宋鹤柏已经蹲在了他的床边，“今晚真的吓坏我了，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不好？”

　　顾东升别扭的转过头，“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宋鹤柏执拗的扳过顾东升的脑袋，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希望小东一直健康。”

　　“哦”顾东升半天才应了一声，心里一阵莫名的酸涩，推开宋鹤柏的脑袋，“瓶子要空了，你去叫护士。”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两人从停车场乘坐电梯上楼，远远瞧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影，正在疑惑，叶清源已经先看到了他们，他急匆匆的跑过来，拉住顾东升问他怎么了，又看到他身旁站着的宋鹤柏，有些担心道：“你和柏哥发生了什么？”

　　现在也不过凌晨五点，太阳还没出来，看叶清源的样子，应该在这里站很久了，顾东升感动之余有些头大，向他解释完原因，问道：“李多多让你来的？”

　　叶清源点点头，顾东升默然，心想果然如此。

　　这时程深也走了过来，和两人打过招呼，揽过叶清源的肩膀，“我就说没事吧，不用着急。”

　　“可是……”叶清源想到李多多的那通语音，仿佛宋鹤柏要对顾东升做什么似的，后来他打顾东升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终于剧烈担心了起来。

　　宋鹤柏还在一边，他不好解释到这里的原因，拉住顾东升的手不放，十分纠结似的。

　　顾东升和宋鹤柏对视一眼，宋鹤柏下意识拉住顾东升的手腕，见顾东升皱了皱眉，又缓慢的放开手。

　　顾东升说：“这样，我先和你离开吧，我正好要回家。”他这句话是对叶清源说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宋鹤柏，宋鹤柏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一时忘了收回去。

　　场面有些僵持，程深适时插话，“那这样，我们和小东一起离开，你辛苦一个晚上了，务必好好休息。”

　　宋鹤柏望着顾东升的眼睛，湿润，委屈，像只被遗弃了的大狗，顾东升怕自己心软，故意扭过头不看他。

　　宋鹤柏终于妥协，说了句“那好吧，小东，我等你。”

　　一听宋鹤柏愿意放人，叶清源连忙拉着顾东升向电梯方向走去，程深没有立刻离开，似乎还有话对宋鹤柏说。

　　叶清源和顾东升站在远处，看见陈深递给宋鹤柏一支烟，宋鹤柏没接，接着两人快速交流了几句，没两分钟，程深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了。

　　进了电梯，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都在盯着他瞧，应该是好奇他留下来说了什么，他觉得叶清源睁大眼睛的样子很可爱，像只伸着脖子讨要食物的小仓鼠，忍不住就要去摸摸他的脑袋，却被对方灵活的躲过去。

　　做完这个动作，叶清源也有些尴尬，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两……说什么呢？”

　　程深并不见尴尬，收回手淡淡的笑了一下，如实回答：“给鹤柏提点建议，他现在挺迷茫的。”说罢视线转向顾东升。

　　顾东升装作毫无察觉的和他对视，说了句谢谢。电梯到了。

　　程深开车，三人刚走到车门边，叶清源突然出声道：“哥，你先走吧，回家睡一觉，我和东升聊聊天……呃我回我家。”

　　程深拉车门的动作没停，嘴角勾着笑，“怎么了，刚用完我就急着赶我走啊。”

　　叶清源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就是怕你睡不好，工作的时候没精神。”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显然十分心虚。

　　“上车吧”这次程深终于摸到了叶清源的脑袋。

　　他把两人送到楼下，下了车，顾东升才发现这个小区就在宋鹤柏家小区隔壁。

　　叶清源向车里的人挥手。朝霞已经露出了尾巴，天光微亮，半明半昧间，一辆黑色奔驰追尘而去。

　　顾东升觉得叶清源的神色有些落寞，刚才两人的互动反应他也看在眼里，他看了眼叶清源，问道：“你们有什么误会没解开吗？”

　　叶清源还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像只丢了鱼的猫，听到顾东升的问题，他下意识喃喃自语，“我没伤心，真的，没伤心。”

　　“哦”顾东升一点都不信，刚想出声劝慰两句，叶清源已经自顾解释了起来，“他要和其他家族企业联姻，哎，挺好的，这样对他的事业也有帮助。”

　　顾东升十分吃惊，不相信程深是这样的人。

　　“他爸非让他这样，他也是无计可施了，不过还好，那个姐姐好漂亮的，我看过她的照片。”

　　顾东升有些懵，努力联系叶清源说话的音调和内容，完全分辨不出他此时的心情，正不知道说什么好时，低头一看这小孩的脸，只见泪水糊了一脸。

　　“怎么了？”他有些慌神，急忙去兜里掏纸巾。

　　“我没事。”叶清源说完就蹲在了地上，放声哭了好一会儿，才被顾东升扶着站起来，他转头望向顾东升，冒了一个可笑的鼻涕泡，自己没注意到，倒是把顾东升逗乐了。

　　顾东升刮刮他的鼻子，“怎么这么爱哭，坚强点，去找他说清楚。”

　　叶清源摇头，“不要。”他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这么难受，他要结婚了，我应该高兴的，我竟然哭……是我不对。”

　　顾东升此时只想把陈深狂扁一顿，他拿手给叶清源擦眼泪，正要开口，却被叶清源抢了先。

　　“东升哥，你和柏哥吵架了吗柏哥没对你做什么吧。”

　　话题绕到了自己身上，顾东升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该说真话还是编瞎话糊弄，总觉的编瞎话挺对不起叶清源大晚上来“救人”的。

　　叶清源倒是懂事，“没事，东升哥，不想说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这个……”顾东升看着叶清源湿漉漉的眼睛，实在不忍心骗她，他无奈的笑了笑“故事挺长的。”

　　“我听！我听！”叶清源疯狂点头。

　　“其实我们在四面前就认识了……”

　　朝霞渐渐布满天空，破晓十分，天光大亮，顾东升边说边和叶清源进了楼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