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宇宙第一红

10、汪十声

　　祁立想了好几秒，才不大确定似得问：“你说我骑他身上的时候，他扒拉我那两下？”

　　不痛不痒，挠人都算不上，而且还是他先骑人家身上的，不管怎么想，好像都是他没道理。

　　沈浪瞥了祁立一眼，奇迹一般读懂了祁立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身上连个油皮都没破，跟那个小白脸计较什么？

　　沈浪的舌尖顺着牙根舔了一遍，数清了自己有几颗牙的同时，也觉得自己管的太多。

　　不是也，是又。

　　在祁立身上，他好像总是管得太多。

　　想到这里，他原本就有点憋闷的心情更不好了，随意“嗯”了一声，抬脚就往外走。

　　祁立赶忙跟上，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沈浪的脸色。

　　在祁立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小老弟不仅害羞，还怪记仇，人家扒拉两下他就急眼。

　　不过，人家扒拉的是他，小老弟急什么眼呢？

　　祁立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而小心眼的沈浪同学打从刚才那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搭理过祁立，一路踩着台阶，慢腾腾的下了楼。

　　他不大想回阶梯教室。

　　那里面挤着整个学校里的所有学生，因为人多，所以格外吵闹，舞台上的表演也没什么意思，处处都逼仄而又无趣，连一个让他放松的卷子都做不了，只能被迫挺着脊梁，端坐几个小时。

　　他还是宁可在操场上逛一会儿，或者在墙边的树下坐一会儿，以前有这种活动的时候，他都会借着上厕所，跑到没人的地方躲一会儿，或者跑出学校，跟狗玩儿一玩。

　　反正学校这个时候都会很宽松，又不上课，少个学生也没什么好注意的。

　　这是他掩盖在那张好学生的表皮之下的叛经离道，只有那么一小会儿是属于他独自一个人的时间。

　　但今天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跟着个大尾巴，沈浪听着他身后那脚步声，突然升起来些放肆的冲动来。

　　祁立对什么都抱有强烈好奇心，从树上的虫子到地上的杂草，每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都能吸引他几秒钟的注意力，他看着看着，目光又忍不住转到沈浪的后背上。

　　沈浪走路的时候后背一向挺得很直，透过那层薄薄的白色半截袖，能看到他明显的肩膀骨骼。

　　沈浪骨骼纤细，骨肉均亭，虽然清瘦但并不显得瘦弱，有一种少年人独特的纤细美感，他手上拎着蓝白色的校服外套，蓝色的布料和他白色的手腕交映在一起，看起来，看起来——

　　祁立看了半天，想到了个很贴切的成语——蓝颜祸水。

　　“看什么呢？”走在前面的沈浪回头看了一眼祁立，喊他：“快点，别被人发现了。”

　　“别被人发现了”这几个字瞬间拉回了祁立的视线，他这才发现，沈浪已经带着他走到了学校的墙角处。

　　“翻墙。”沈浪先是瞥了祁立一眼，然后一脚蹬上了墙角，跳上了墙头，然后又低下头，看祁立，问他：“行吗？”

　　祁立感觉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男人，不能不行！

　　然后，祁立当着沈浪的面儿就是一顿左扭右扭。

　　“你在干嘛？”沈浪踩在墙头上，小脸上浮现出了熟悉的疑惑。

　　“太紧了我。”祁立叹息一声：“不大合身。”

　　沈浪猛地想起了那五条内裤，一下子明白了祁立说的是什么太紧了。

　　“咱们去哪儿啊？”都跟着沈浪从墙头上跳下来了，祁立才问上一句。

　　“早点放学。”

　　沈浪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一点，比之前提前了四十五分钟，提前离开学校给了沈浪一种说不出的快活，他从自己万年不变的计划之中偷到了一点空闲，走路时候都显得比之前轻松：“回家给狗加餐，顺便来我家把你的狗取回去。”

　　祁立倒是无所谓，他那点学习成绩也不在乎逃课，沈浪一说，他立刻高兴地应了。

　　自然的，中午的时候沈浪就留他在家吃饭。

　　祁立笨手笨脚不会做饭，唯一做得好的就是跟狗玩儿，让狗不要去烦沈浪。

　　沈浪在厨房里洗菜的时候，都能听到祁立跟狗在客厅里吵架的动静。

　　大概情况就是祁立跟狗一起玩拔河，拿着祁立的拖鞋当角力的工具，祁立还很有主人风范的让了自家狗三根手指，只用两根手指抓着拖鞋，自认为十分绅士，并没有仗帅欺狗。

　　而狗呢，当然是大嘴一张，四爪齐出，就好像是他跟祁立抢的不是拖鞋，而是一只膘肥体壮的小母狗，一边抢还不忘一边从喉咙里冒出“呼噜呼噜”的威胁音来。

　　水流从水龙头里冲出来，冲到了手指上，又冲到碧绿色的菜上，沈浪垂着头，拨弄着手里头的菜，但注意力却一直都放在客厅里。

　　帅狗大概是拔河拔输了，正在耍赖的嗷嗷叫，祁立大概是在拍着拖鞋教育它，拍一下说一句。

　　“啪——堂堂正正男子狗，怎么能这么耍无赖呢？说了只有赢家才能吃肉干，我赢了当然我吃！”

　　“汪汪汪！”

　　“啪——哦？你不服是不是，你不服就再来一局！这回赌几个肉干？”

　　“汪汪汪！”

　　“啪——三个？好，三个就三个！狗兄果然豪气，来！”

　　然后又是一阵人闹狗叫，不大的客厅里乌烟瘴气。

　　但沈浪竟不觉得烦。

　　水流冲了不知道多少遍，沈浪终于把菜洗完，他捏着那把菜，像是捏着自己这几天莫名其妙的情绪，从那菜上的纤细菜叶上隐约窥探到了一丝痕迹。

　　此刻的感觉，让他有些说不清。

　　他手腕动了动，甩下几颗水珠，在脑海里翻遍了自己知道的所有词语，想来想去，觉得都没办法形容此时的感觉。

　　那么响亮的狗叫声，把整个房间都给填满了，让人听着都觉得心情愉悦。

　　有那么几秒钟，沈浪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混着狗叫，混着水声，在沈浪的心尖灌溉。

　　沈浪洗着菜，想，养个狗还是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