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嘉语冰琛

7、第三章（1）杨羽飞

　　公元2008年6月9日
　　都江堰。
　　空气中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羽飞身穿蓝色工作服，头戴醒目的橘红安全帽，与工友们正加紧时间搭建着活动板房，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顾不上擦。
　　满目疮痍，这片美丽的土地上曾经的热闹与欢笑随着时间远逝了，活下来的人都坚强的面对着，尽管他们已没有了家，但对于四方援助的同胞仍然热情。
　　羽飞用手拭了下汗，天气很热，一天下来，衣服已经湿透了，但大家都顾不上这些，喝的水都是来自各方的纯水，有定量。但都江堰的百姓好啊，他们把自己的水和点心省下来，搬到工地上，热情的往那些为他们重建家园的工人手里塞。
　　晚上8：00点了，但工友们都不喊累，其实大家都已超强度工作。
　　开晚饭了，羽飞坐在帐篷里，啃着干干的点心，就一口水，此刻羽飞才有机会思念着远方的亲人。
　　冰尔，你现在在做什么？
　　抑制不住心底的思念，羽飞打开手机，手机上的墙纸就是冰尔文静的微笑，神秘、忧郁而又高贵，今生我杨羽飞若能娶到这个女子为妻，此生足矣。
　　拨通电话，羽飞干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冰尔，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冰尔幽幽的语音：
　　“羽飞——”
　　“还在看书吗？注意别太累了，吃饭了吗？”
　　“嗯，放心吧！你那里怎样？你的胃不好，别吃太硬的东西。”
　　“这里的伙食很好，你放心吧！冰尔，你没事和紫烟出去逛逛街，别老是看书，还有，别惦记我。”
　　“嗯，我知道。我不会太寂寞的。有紫烟陪我，还有书。哦，对了，我学会上网了，紫烟帮我下了□□。”
　　“电脑买那么久了，让你上网，你也只是查查资料，看看股票，我听说网上可以玩游戏，交友聊天什么的，你也试试，别闷出病来。”
　　“噢，说起股票，我买的股票可是全跌了，5.30风暴，把你的钱打水漂了……”
　　“也许过段时间又涨了，别太操心了。”
　　羽飞安慰着冰尔。
　　“嗯。”
　　听筒里已经是嘟嘟的声音了，知道冰尔一切都好，羽飞的心很是安慰。
　　羽飞收起电话，房间里很热，可是要洗澡却是一种奢侈。工友们最多也只是拿水擦拭一下。
　　羽飞拿起毛巾，出了帐篷，虽然是晚上8:00多了，可是天空还是泛着红，天际的那一抹红色还没有退去。空气里的热潮浸润着人的肌肤，有些刺痛，有些痒，羽飞绞了面巾，擦着不断滚落的汗珠，水珠沁着额头，感觉有些凉意了，心头的那一份炙热开始慢慢退去。
　　羽飞看着一排排搭起的活动房，想着用不了多久，都江堰的百姓就可以住进去了，虽然不可能恢复原来的面貌，但四川的百姓已经深深感受到来自全国各地人民的心意。
　　晚饭后，附近的村民过来，热情的请援建的工人们去听戏，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展开笑脸，牵着工人们的手，引着他们来到临时搭起的戏场，那里已经一切准备就绪，羽飞和工友们被包围着，感受着那一份真挚，简陋的戏台上舞动着优美的动作，唱出了发自内心的歌声。
　　夜色里，蕴育着心的至爱。
　　感受着夜的温度，感受着村民们心的温度。羽飞静静聆听着川戏，优美的唱腔夜空里韵味悠长……
　　…………………………分割线………………………………
　　躺在帐篷里，羽飞不觉得困，思索着与冰尔相识的经过，好像一场梦一样。已经记不起是哪一天了，只记得自己从长钢跟随父亲辗转到上海，因为走的急，都来不及和振邦、亦峰告别。后来等自己稳定下来，开始给他们写信，但写的信却都被退了回来，从此再也没有好伙伴的音讯和踪迹。
　　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羽飞在父亲的影响下，直接考进了上钢的技校学习，羽飞也知道，自己想要考上高中上大学是很难的，不像振邦、亦峰他们俩聪明。
　　那天，羽飞骑车来到长江边，想一个人梳理情绪。
　　江水滔滔，羽飞迎着江风来到江桥的最深处，站在桥的顶端，感受着风的妩媚，水的深沉，凝目远望，江中驶过几艘轮船。汽笛的鸣声随着风声渐行渐远……
　　在水泥桥墩的尽头，羽飞看见一个耸动的身影在夕阳里哭泣，江风吹起她的长发，飘扬起来，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羽飞明显感觉那女孩子的悲伤。
　　“哎——”
　　羽飞想喊，但随即噤声了。怕自己出声吓坏了女孩子，反而不利。正想着，那女孩子转身了，看见了羽飞。
　　“你——”羽飞指指江水滚滚的长江：“不会跳吧？”
　　这是羽飞有生以来说的最胆大的一句话。
　　真怕这句话一出口，那女子会有出格的举动。
　　目测了与女子之间的距离，羽飞边说话便慢慢挪动着脚步。
　　还好，那女孩子只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嘲笑我？”
　　“不……”
　　女孩子脸上的泪痕犹在，已经风干了。刚才恼怒的眼神又开始迷离：“我想自己在这里静一静，可以吗？”
　　“这里已经很静了，静到只能听江涛声，听江水拍打堤岸的冲击声，可以让你的心安静下来。我每天都到这里来倾听这大自然的声音。”
　　羽飞说完这些话，走到一边，沉默了。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是否对女孩子起作用。
　　面对着长江，羽飞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回头，那女孩子已经走回去了，那个沁满眼泪的女孩，从羽飞的眼里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分割线…………………………
　　“杨，想什么呢？还没睡？”大刘从旁边转过头“这么入神？”
　　“怎么，你也睡不着？”
　　“是呀，想老婆呗！小子，难道你不想？骗谁？”
　　“这家伙，就知道这些。”
　　“杨，找了个文绉绉的女朋友，你也变的斯文起来了？呵呵！”
　　“太热，睡不着，闷的很，我们出来已经有一星期了吧？”
　　大刘翻了个身，呼噜声开始上来了，毕竟太累了。
　　是呀，夜已深，空气里的燥热正在退去，劳碌了一天的工人们渐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