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皇后命》南窗听雨

18、娆娆及笄

　　房清玄刚进府，小丫头便急匆匆向他跑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房清玄大惊，一路往后宅狂奔。

　　衡梧院内，所有丫鬟都被赶在门外，纷纷急得不知所措。

　　房清玄撞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房长箐吊在房梁上的情景。

　　“女儿！”房清玄瞧着不对，一脚将门踢关上，一手飞镖救人。

　　“父亲！”房长箐低咳一声，幽醒过来，“女儿无脸见人了！”

　　房清玄如坠冰窖，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他咬紧了嘴唇，将她抱上床榻，“无事！莫怕！为父一定帮你报仇！”

　　“可贞洁丢了，女儿再也无脸见太子殿下了！”房长箐掩面痛哭。

　　房长箐的脑子一片混沌，晌午时分，突然有人来敲门，说是房清玄在酒楼喝多了，没带银子，要她送银子去。她也没多想，揣了银子就出门了，哪知竟然是个陷阱，污了她清白！

　　“这个时候，一定是陈妃做的！”房清玄握紧了拳头，又柔声安抚房长箐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房长箐痛哭出声，“可是太子殿下那里？”

　　“我儿放心！”

　　是夜，萧明成正在灯下夜读，烛光跳跃，一缕灰尘落下。房清玄一身黑衣，进了东宫。

　　翌日，两辆大轿披着大红锦缎，从东宫而出，一路从宣帝的启祥宫，陈妃的嘉熹宫，招摇而过。

　　宫内众人这才得了消息，太子殿下不按常理出牌，自行选了日子，纳了侧妃进宫。

　　启祥宫内，宣帝被动得了消息，一气之下连吐两口鲜血，一病不起。

　　陈妃也第一次失了仪态，连砸了好几个价值连城的大花瓶。

　　但房将军手握重兵，又值宣帝病重，提废太子的人不少，可宣帝忌惮这时候将房清玄逼狠了，可能会适得其反。

　　于是便将此事压下，却看萧明成越来越不顺眼。

　　萧明成横眉竖眼，依旧我行我素，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

　　十一月初八，黄娆行及笄礼。

　　这一早儿，她听外间人声喧闹，忙推门而出，双手紧捂嘴巴，喜悦惊讶溢于言表。

　　一夜之间，自己的院子俨然成了花海。地面，墙头，红的粉的，处处是花。深嗅一口，空气里甜甜的全是花香。

　　黄娆宛若在花海里畅游，闻了这一朵，又去嗅那一朵。闭眼感觉，又听不远处似有脆脆悦耳的声音，好听极了。

　　她寻声听去，这才发现王府四周的大树上，更被人系了无数条鲜艳的红绸，每条红绸下端都系着一只带着金色铃铛的许愿牌。

　　一阵风拂过，红绸摇曳，金铃作响，恍若置身人间仙境。

　　黄娆快步跑到院外的大树下，隐隐约约看到许愿牌上写着字。她三两下爬到树上，翻过一块牌子，字迹遒劲有力：一生顺遂！

　　嘴角笑意一点一点浮起，心中喜悦仿若叮咚山泉。黄娆伸手再翻过一张许愿牌，上面同样写着“一生顺遂”。

　　她的心跳跃的快极了，扑通扑通的，她想起了那一年上元灯会时她对他说的话。

　　原来，他是这样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明媚阳光从树梢间垂直而下，黄娆眯眼看着明灿灿的阳光，倏忽间闻到了爱情的味道。

　　她想，她怕是喜欢上他了。

　　“看，凤凰！”树下丫鬟们指着天空道。

　　树叶儿挡住了视线，黄娆从树上滑下，抬头看天。她也惊了，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天空中翱翔的可不就是凤凰鸟嘛！

　　凤凰鸟越聚越多，五彩的翅膀在阳光下起起合合。盘旋在王府上空，久久不愿离去。

　　“姑娘，这可是祥瑞啊！”丫鬟们一个个兴奋地说道，“凤凰鸟在姑娘及笄日到，必定是暗示了什么？”

　　“这能暗示什么，不过是凑巧而已！”黄娆羞涩，转身回了府里。

　　可每走一步，她都觉着自己的脚轻飘飘的，犹如走在云端。

　　是的，她感觉飘了，被人宠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这十五年，她一直是父疼母爱哥哥宠长大的，她不缺宠溺，可是这一次的感觉却不同于以往。

　　他暴戾恣睢，他肆意张狂。

　　可是，他也心细如发，浪漫柔情。

　　黄娆感觉脸上烫烫的，第一次感觉长大后真好。

　　“娆娆！”

　　黄娆刚跨进院子，与现在院门边等她的黄鲲鹏撞了个满怀。

　　黄鲲鹏面色带着隐隐担忧，他心想萧明成这孩子行事风格太张扬了，这一次如此惊天动地宠着她，怕是会让人嫉恨的。

　　“要不，我们将这些许愿牌取下来可好？”黄鲲鹏小心提议道。

　　“不必！”萧明成紧跟着从外面而来。

　　黄娆原本隐藏的笑容再一次绽放，二人相视一笑。

　　黄鲲鹏看着，他也是过来人，瞬间明了，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娆娆的及笄礼只有一次！”萧明成走到黄娆身边，低头看着她浅笑，“纵是将这世上最美的景，最深的心意，举着双手供到娆娆面前，孤都觉着不及娆娆笑容的十分之一！”

　　黄娆盯着萧明成看一眼，他是烈火骄阳，她无法抗拒。

　　或许从那一年上元节，她冲着他背影祝他一生顺遂开始，情分就许下了。

　　“娆娆，我带你去外面玩儿好不好？”萧明成对她伸出手。

　　“嗯！”黄娆点头，将手送到他手心。

　　这是她这十五年来最开心的一天，她与他一起穿梭于京城的大街小巷，一起吃粉丝汤，一起骑马奔跑在草地上。

　　直到夜间，夜幕降临，星河璀璨，圆月挂于枝头。

　　“长这么大，我这还是头一次上房顶。”黄娆抱膝而坐，被他带到了屋顶，俯看整个摄政王府。

　　这一天过得刺激极了。

　　“先闭上眼睛！”萧明成侧身道，大手拦到她眼前，再将信号灯放出。

　　“好！”黄娆紧闭眼睛，黑夜静逸，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真好闻，她挪了挪身子，偷偷与他更靠近一点。

　　萧明成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解开披风，直接将她笼进了怀里。

　　黄娆感觉到了他的拥抱，浑身一僵，抬头去看他，一眼见到了他青青的胡茬，还有胡茬下微微凸起的喉结。

　　她一低头，紧紧用左手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

　　正心慌意乱间，一束烟火“啪”一声在她眼前绽放，将黑夜瞬间照亮。

　　“你准备的？”黄娆又惊又喜。

　　紧接着又是一束。华丽的烟火冲入空中，洒下满星空的火树银花。姹紫嫣红，动人心弦。

　　璀璨而又迷离，仿若仙境。

　　“喜欢吗？”怀里人笑得灿烂，萧明成偷偷收紧了手臂。

　　“喜欢。”黄娆点头应答。

　　灼灼烟花，繁盛骄傲，开得瞩目，落得完美。纵是张扬，亦是无悔！

　　“喜欢花，还是喜欢我？”萧明成抬头看天，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又是一束烟火流星般在头顶散开，像是少女对爱人爆炸的爱恋。

　　“啊？”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黄娆抬头看他。

　　“没什么！”萧明成立马闭嘴，收回问题。

　　黄娆在他怀中，玩弄着他的佩玉，看他似有些许失望，嘴角勾起。

　　一根手指勾过他下巴，认认真真盯着他眼睛，“喜欢你呀！我的太子殿下！”

　　萧明成心口一松，欢喜涌上眼眸，怀中人俏皮可爱，他稍稍闭眼，向她靠近。

　　黄娆屏住了呼吸，也同样闭上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偷偷试探。她带着点少女羞涩，笨拙回应。唇齿交缠，低低倾诉，不愿分开，哪怕一丝儿都不行。

　　“我喘不过气来了！”黄娆心口跳得厉害，她觉着自己快窒息了。

　　“我也是！”萧明成抵着她额头轻笑一声，更加用劲地将她收进了怀里。

　　——

　　嘉熹宫。

　　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陈妃气到面色发白，二皇子萧承宪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你说说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开窍！我教了你那么多哄女人的手段，结果呢？连个人影都追不上！”陈妃恨铁不成钢，狠狠地数落着萧承宪。

　　萧承宪气恼，一脚踢在小太监的屁股上，“你给我滚！”

　　小太监屁滚尿流，恨不得立马闪人，刚刚后退几步，却又被陈妃叫了回来。

　　“你做事什么时候能动动脑子！”陈妃瞥萧承宪一眼，“不是说那小妖精生下来时，曾有高人说她，媚骨天成，天生皇后命嘛！”

　　“母妃？”萧承宪不解。

　　“萧明成宠她，那我们就再给她添一把柴，让她的火再烧得旺一点！”陈妃咬牙切齿道，转而对小太监吩咐几句。

　　一切交代完毕，又着人提了几盒糕点往东宫而去。

　　东宫。

　　房长箐正暗自垂泪，自从新婚到现在，小半月去了，可萧明成却连她的院子一步都没进过，更别提同床共枕了。

　　“娘娘，不好了，陈妃娘娘来了！”房长箐贴身侍女暗芷推门而入。

　　“她还敢来！”房长箐拔刀而起，“要不是她，我何至于落到如今这模样，每一次看见太子就心虚，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一眼。”

　　“报仇的手段千万种，但您现在根基浅，还不能够！”暗芷心疼自家小姐，软声宽慰。

　　“哎呦，箐儿这是怎么了？”陈妃夺门而入。

　　房长箐瞧她连门都不敲一下，那一日的事情又一次涌上心头。她害怕，浑身发抖，手里的刀“哐当”掉地。

　　“箐儿，这是在东宫，最安全的地方，你怎么抖成这样？”陈妃瞧房长箐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

　　胆小之人不足畏惧，若是利用适宜，或许还能成为一把好刀。

　　陈妃这样想着，更是故作担忧道：“箐儿，你这样可不行，太子殿下是未来的皇上，后宫佳丽无数，偏宠一人更是寻常。你可不能这样拈酸吃醋！”

　　房长箐心如刀绞，她恨陈妃，但萧明成的心在黄娆身上，同样让她觉着气馁。

　　这一晚的烟火，照亮了夜空，也同样灼伤了她的眼。

　　“黄娆那丫头，看着心思单纯，其实最是有心计会撩人的，太子被她迷得昏头转向的。却不知她是个蛇蝎心肠！”陈妃满脸忧愁地说道。

　　“娘娘这话什么意思？”房长箐听她话里有话。

　　“上月，我宫里的人出去采买东西，看到黄娆与她几个哥哥鬼鬼祟祟，在后巷商量事情，说是要取了哪家姑娘的贞洁，宫人们怕他们害人，便偷偷跟着，谁知道被发现了，四个人出去的，死了三个，只有一个回来，本宫这才知晓！”

　　陈妃边说，边看了房长箐一眼。

　　房长箐脸色立时煞白。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然会落到她手里。箐儿啊，你以后要诸事小心啊！”陈妃拍了拍房长箐肩膀。

　　房长箐傻愣愣僵在原地。

　　难道那事冤枉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