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叶》长厢

2、秋凉莫名的惆怅

　　阵阵凉风掠过，夜已深深，居楼之间，不见星辰，窗明已寥寥无几。对于几乎每晚都会在城市道路上来回穿梭的人来说，江都城夜景，从来都不觉得美，因为只在乎路灯好坏，只有那些站在高处的人，看到五光十色的灯光汇聚成片片的流光溢彩，才会觉得美。
　　莫心姚感觉，身上的秋凉让心里莫名的惆怅，转身从阳台返回客厅，顺手轻轻的关了隔断玻璃门。
　　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跳出的推送的新闻，有两条都是女性遇袭，夜跑和搭车，骇人听闻，并未点开细看。
　　看着已午夜12点了，定论今晚又是空等一晚，正准备关机睡觉，冷不防的被手上震铃吓着，手机滑落，眼疾脚快的接了下，手机缓了下，落在地板，还是与地板撞击出尖锐的声音，三更半夜的，恐惊扰楼下，心有余悸。
　　捡起手机，幸好屏幕也完好无损。显示陌生来电，但还是接通了，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大吼声：“喂……喂？还接客不？”
　　莫心姚不由的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接啊，在那儿啊？”微皱眉头，感慨着，咳！做这行久了，一听电话就知道，又是一个烂醉鬼。
　　电话那头却半天未在出声。莫心姚把手中电话挂断。早已经习惯了，经常会遇见客人打着电话掉链子。可惜着明天不能给小胡豆买那个玩具。刚才的号码又打了过来，接通。
　　“喂，心姚姐，有客人，你接不接啊？”
　　莫心姚听出是“迪威卡”KTV小张的声音，经常给自己介绍生意。
　　“去那里？”莫心姚看着自己右手指甲回着，往衣柜走去。
　　“去都铭小区，就南边那个，不是很远。”小张说明着，刚才已打了两个电话，别人都不去，确实有些晚了。
　　“哦，那我马上骑个车过来，8分钟，谢谢小张。”莫心姚一边在衣柜里拿着外套一边回着。
　　“好。”小张回完，干脆的挂了电话。
　　莫心姚把手机丢在床上，穿好衣服，拿上手机，轻轻的关好门，匆匆下了楼去。
　　深秋的江都城，此时，夜深人静，秋风萧瑟。
　　宽阔公路上，时不时的才有一辆汽车疾驰而过。
　　还算亮的街灯照着骑得飞快的莫心姚，迎面的风已有些割脸，惊觉，感慨冬天快来了。
　　莫心姚到了“迪威卡”，在楼下停好车，没看见小张，看了看表，上了“迪威卡”二楼。
　　“迪威卡”里面，已经开起了中央空调，周身都暖烘烘的，暗明交错的射灯，在暖黄的底灯下，一闪一闪，时不时的传出几声斯歇底里的“吼歌”，莫心姚感觉，有些头昏眼花。虽然已兼职好些日子，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
　　站门口，定了定神，一眼望去，也不见小张在吧台处，估计是去了包房，便走向吧台等小张去。
　　路过沙发时
　　莫心姚被什么扯住裤子，吓了一大跳。
　　看清后，也就没什么了，是躺沙发上的醉酒客人手。
　　这搁两三年前，这情形，肯定会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乱打乱踢的挣开，现如今，来这种地方讨生活两年多，各种醉酒的样式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才开始的，一进来这里，闻见烟酒味作呕，到现在，已经习惯。
　　莫心姚只是不以为然的抖着腿，低头提醒着：“喂，您好，抓着人了。”
　　可...重复好几声，这沙发上的人显然充耳未闻般，动都未动一下。只好耐这性质弯腰轻轻拍着这人，继续叫了两声。这人像是听见了，只是手上却有些适得其反，拽得更紧了些，动了动嘴，呼着酒气睡得更香。
　　莫心姚弯腰，这...一股酒气熏天的，实在难闻，屏住呼吸，侧头换气后强忍，好耐心的大了些声：“这位先生，您松下手，抓痛了！”用力拍着这人的手臂警示，这人一个侧身转了过来，抓住的手变成了双手抱在腿上。
　　莫心姚被紧紧抱着，动不了腿，才开始慌乱了起来，用着全身力气扭动着，情急之下，使劲的拍打腿上的手，却越抱越紧。心中苦闷，算是体会到了为什么“抱大腿”是让人深痛恶绝的行为。
　　手越抱越紧，头在腿上挨着，撑来撑去，莫心姚觉恶心，心中生恶，瞟到旁边桌子上的花瓶，想抓起直接砸醒这家伙，也想拧这人手上的肉，直接让他尖叫放手。
　　理智...理智的提醒着要“和气生财”“给小张面子”才忍住，看见小张走了过来，急忙大声叫着“小张”，招呼着赶快过来。
　　小张说着对讲机，看到莫心姚样子，加快了步子过来，没等走弄，“pang”得一声，抱腿的男人从沙发上滚了下来，顺带着莫心姚一个重心不稳，两人一块趴在了地上。
　　莫心姚被这冷不防一下，摔得一阵懵，耳中嗡嗡直响。本不信那些算命，八卦，易经，星运啥的...但，现在脑子里，清晰无比的想起，前两天，陆苗苗给自己算的啥，谨防小人暗算，平地摔跟斗。
　　今儿，这是应念了？！那...这是准了？！那另个，今生之缘什么的...也会真的了？
　　小张见状，三步并两步的冲了过来蹲下，“我去，这……味儿，心姚姐，没事吧？”不由的说出，扇了两下面前浓重的酒味。见莫心姚摇头没事，叫着，“先生，你松下手。”轻轻拍着这人的肩膀。
　　可小张越叫着让松手、放开，就抱得更是用劲，头也挨着枕了上来，被抱着腿趴在地上的莫心姚下半身动惮不得，顾不得摔倒的痛楚，摆动着上半身，已经无以言表，心中万马奔腾。悔不当初，开始抓住裤管时就直接一脚踢飞。
　　也就想想的在心里发泄，这可是“迪威卡”顾客，是上帝，哪敢啊。心中敢怒，嘴不敢言语，在火大和委屈都只能在肚里，这是莫心姚兼职以后才摸索出的兼职格言。
　　小张在KTV工作了好几年，早看惯了各种人喝醉酒发酒疯的疯狗样的，有的是借酒发疯，占小姐姐便宜，有的是真的醉的不省人事，都见怪不怪，这客人属于后者，没有那么恶龊，可这抱着心姚姐，实在有伤大雅！关键是这人手劲还特别大，自己本根扳不开，只好用一手大力的扯着客人，大声叫着：“先生，先生，您，松手啊！”阻止着这人继续往莫心姚身上爬，一手拿着对讲机叫人来帮忙分开弄走，在有一会儿就是散场小高峰了。
　　莫心姚感觉，这人头已在大腿上趁来趁去，顿时气恼羞臊，又毫无办法。感觉，小张越大力拉扯，大声叫着阻止，这人就更来劲了的直往身上爬，
　　“小张，你拖住他手就行，你嗓子都哑了，歇歇，赶快叫人来吧。”正感冒着，又累了一晚上的小张就地而坐，只轻扯衣袖防止，果然，男人也消停了下来，只是抱着而已。
　　莫心姚扭头看着腿上安静下来的男人，吧唧着嘴，一副欠扁的无赖面孔。提了提裤子，宽慰自己，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要不真是糗大了。想起自己生意，要是被这家伙搞掉了，这大半夜的，不是白跑了，非得劈了他，便问道：“小张，这……我的生意？”
　　小张一挑眼看着地上抱腿的男人，回着：“呵呵，放心，心姚姐，这生意不会跑的，诺，这不正抱着，甩也甩不掉。”。
　　莫心姚一听，扭了扭身子，脚发麻，崩溃，嗔目切齿的说道：“小张，这人……怎么弄啊？可不可以……不接了，啊……烦死了？”这人醉酒耍着酒疯，丑态百出的，自己正深受其害，好生厌恶。
　　“心姚姐，你身上这人……哦不，你腿上这人……”小张看着地上两人姿势，又互不认识，总觉用语不妥，连连改口，也是无语。叹着气：“咳，我去!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就这人吧，和一大群人来的，那一大群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就剩他，好像也没下载平台软件，所以问我要了你的电话……你看他都耽误你这半天了，不接……多划不来……等下来人，把他抬车上就好了……”小张顾左右而言他的说服着，这又折腾半晚上，三更半夜的，恐怕更没其他人愿意接单。
　　小张话停，帮忙的两个保安大汉终于出现在了门口，走了过来帮忙。三个大男人齐心协力的对着抱腿的男人叫的叫，扳的扳手，折腾了一番，抱着的手也未松懈半分，大家都一脸懵。开玩笑给取了个“钢钳铁臂抱脚大汉”称号。
　　戏说着：分不开，只好一起抬走得了....
　　“无聊……？”莫心姚翻了下白眼回着，厌恶的扭了扭身，真是倒霉了，遇见这货，脱不了身。
　　几人折腾一阵，始终未扳开来，已殚精竭虑，看样，只好坐等这人酒醒，自己松开。
　　莫心姚可不想等下去，忽然想到法子，“快……快，哈他嘎子窝窝（腋窝挠痒痒）”
　　小张和两个保安大汉听明白了，但是都楞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做。
　　莫心姚见都不动手，也知道这三个男人挠另一个男人的腋窝很难为情，“拜托……快啊……试试呗。”三人面面相觑，还是没人行动，总不可能一直这样吧，急哭状，“各位大侠……他穿着衣服的啊，在衣服外挠就行，试试啊，我还要回去带娃娃，娃娃一个人在家。”
　　在莫心姚说道下，目前也别无他法，三人又“推让”一番，最后由小张一试，挠了挠这人腋窝下，果然有点效果，便不再顾忌那么多，双手齐下进攻，“钢钳铁臂抱脚大汉“被小张挠得扭来扭去，两个保安大汉趁机一人一手，用力扳开了抱着的手，总算是把人架到了沙发上坐下。
　　莫心姚坐在地上，活动着刚才被抱麻的腿。怒目而视沙发上的“钢钳铁臂抱脚大汉，恨不得一脚把他直接踢回他家去。
　　“心姚姐，没事吧？好些没有？”小张看着莫心姚关心的问道。
　　“好了，走吧……。”莫心姚站了起来，抖着脚，揉着摔倒碰痛的手肘，头微微一偏门口方向，示意的跟小张说着。
　　莫心姚看着面前架着的那滩背影，用脚做着样子在后面，轻轻踢了两下。恍然记起好像有监控摄像头，老实的跟在后面，到了停车场车边。小张拿出了车钥匙开了车门，两位保安大汉把“钢钳铁臂抱脚大汉“塞进了车子后座就走了。
　　小张把车钥匙塞给莫心姚，“心姚姐，麻烦你了，今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
　　莫心姚看着真的是醉得瘫在后座一堆烂泥的人，不省人事，迟疑的说着：“可……这样，我弄不动啊……”刚才一番折腾，已筋疲力尽，打着退堂鼓，真心不想接这生意。
　　小张对讲机一直在呼叫他，走到车后门把车门关上，一边对着对讲机说道“来了……来了”，然后转身离去，侧身走着，给莫心姚大声说道：“心姚姐，么那么老实，送到车库，喊他给了钱就走啊……有事打我电话……我先去了。”说完，快步的走进了“迪威卡”里。
　　莫心姚看着手上车钥匙，这生意是非接不可了，不情愿，也只能把自行车拿来折叠好，放到后备箱，启动开走了。
　　深夜的江江都城区，一路畅通无阻，20多公里，40分钟就妥妥的到了。
　　莫心姚在心里开导着自己：照小张说的做，这钱也快要到手了！赚钱吗，都不容易，这人说不定，也是为了赚钱，应酬才喝成这样。
　　对于刚才对自己“抱大腿”的无礼冒犯，心中也没有那么多记恨。
　　可开进地下车库，转悠了一会，却没找到停车位，一边嘴里嘀咕着“难怪停车费越来越贵……这么大的地下停车场，竟然都停满了，这水涨船高的停车费也是市场需求拉高的。”一面眼观八方的寻着车位，几乎上下两层转悠了两圈，但，车位并不好找，瞟着有人把车卡在不是车位的边边角角，得到启示。发现挨着一道门的边上还勉强卡得下个车，慢慢的倒了几把，却也不好倒，无奈的只能直直的开了进去，停好了车，熄火，解着安全带。
　　这时，突然间，后视镜中，瘫后座的家伙猛然立了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怵然间，脑子一闪而过的遇袭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