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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他画像 ...

  •   众人地狱边缘走一遭回来,目瞪口呆发抖发愣中,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英俊少年,绿发雪肤,手提墨绿长剑披着银色铠甲,又齐齐以为是见了鬼,尖叫骇呼乱成一团。还是白胡子老者镇定些,仔细打量少年,小心开口回应:“我们是波兹城堡的随从,老朽是一名画师,随主人出行,顺笔写生描摹些景色,以供记录罢了。”

      原来如此,少年想起捡到的画,明白那个少女定然就是波兹城堡的人,老者已经在问他:“尊敬的阁下,您方才救了我们吗?您是谁,要去哪里……”

      少年打断他的话,“这里很危险,我可以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起来跟我走吧。”

      众人虽然不知他来历,也不敢确定刚刚吞噬追杀他们的怪兽在他们晕迷这会儿是不是又有图谋,变身成这个少年的模样,但也没得置喙余地,毕竟他们面对这少年明显连反击的余地也没有。于是都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彼此搀扶勉力站起来,互相打量着想:公主城堡行宫里有大法师布设的符咒,这人就算山野精怪,想施害,也无能为力。

      少年看他们站起来,退后一步,抬头撮唇鸣哨,片刻天空飞落下一只金背大雕,足有一人多高,张开翅膀数十米宽,他示意众人坐上雕背。大家目瞪口呆中都乖乖坐好,少年坐在前面,问了他们方向,拍拍金雕脖颈,巨鸟展翅一起,瞬间凌云万里,不过两下起伏,就已经掠过荒原草甸,山林深谷,远远看到一片牛皮帐篷的行营,大旗上家族徽记清清楚楚。少年收拢金雕降落,对小心翼翼瞧着自己的众人说:“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你们有办法和同伴联系么?”

      老人忙命人取出号角吹响,片刻后数十骑马蹄声由远而近,少年转身上金雕疾飞而去。遥遥听得地面众人纷纷挽留邀约,少年想:还早,谁说我现在要去见她。

      摸摸胸口的画,羊皮纸软中带韧,已经被体温摩得温热了。他忍不住再拿出画像细看,只觉自己的幻形诸多缺憾,肩太宽腰太挺衣饰也不鲜明,但那少女就简简单单一袭黑色斗篷,气质光芒明亮,耀目得让人仰视。他忍不住在自己衣服上添加无数繁复花纹和珍贵的宝石坠饰,但越来越画蛇添足,看得越发黯淡。少年气得把画一收,化身老鹰,与金雕一分两散。

      这会儿已经下午四五点钟光景,少年懒洋洋低空滑翔片刻,近到能听到草丛虫鸣才振翅飞起,盘旋两圈到足够高度又任身体压翅滑翔。傍晚风大,吹得老鹰体扁毛轻,在空中翩然来去。反正荒原上没有别人,都是他的辖地。

      他一边随风起落,一边盘算哪里还能找到更璀璨的宝石镶嵌在衣服上,不觉靠近山脉与荒原接壤的松林边缘。不知不觉林木瞬息移动扩展百余米,上下左右将老鹰笼罩其中,他立刻清醒,身体周围树枝已经锐利如刀飞旋合拢,伴随一声毛骨悚然的喟息。

      看来是黑魔士,给那些怪兽报仇来的。但黑魔士最高阶也只能屈居他之下,而他从昨天风暴结束至今,王冠重压折合有双倍的进阶,法力更加强大,黑魔士并不放在眼中,微微抬手,一团巨大火球奔涌反噬,阴暗的森林被照得纤毫毕现,正中央出现被烧塌的窗口,他翅膀一扇飞了过去。这位伏击他的黑魔士,只怕立刻要大病一场,不过他也无心多树强敌,此时略略饶过,交恶双方才能各退一步。

      变故就是这时发生的,接近空白缺口的瞬间,所有的空白陡然填满,无数根利刺穿向他身体,他在幻影还未刺实拔出剑,用最强法力划出,‘轰’一声巨响,森林碎成细末,他也浑身浴血,踉跄摔落在地又振翅而起,用最快的速度闪电般消失。

      没有想到对手这么强,比往常多了接近两倍法力,出其不意偷袭,少年知道自己是受了重伤,不过还好,这位黑魔士应该最后是灰飞烟灭了,连残渣都没留下,只是担心还有其他同伙伏击,所以暂时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到荒凉岩石边缘,路程并不好走,更何况还要隐匿血迹,狂风又开始大作,少年看看天,阴云密布但也绝不是要打雷闪电的样子,他不知道师傅给他准备的魔法考验最后两项到底要拖多久才能出现然后实现,也许他还要在无穷无尽的狂风和荒野中独自一个化为石头再在第二天天气回暖重新温热。

      少年叹口气,在昨晚的岩石边缘依旧化身松树,倚靠在石壁上,调息和收敛伤口,化身为植物后,血液明显流失更慢,而且气味消失,不会让更多有可能的对手追踪而至。

      作为代代单传的荒原王冠继承者,他,或者说他师傅的历代徒弟们,只面临一个敌人:森林黑巫王——在师傅口中强大到陈列画像的石头宫殿都颤抖,但也当然抵不过师傅法力全开一击的超级魔巫。当然,少年只要老老实实修炼,以他一直被师傅赞誉的资质天份,从现在所在的高阶魔法师进阶大魔法师,最后成为最顶级的法器圣徒,打败黑巫王应当不在话下。当然,他还需要时间和练习,现在不是对阵的好时机。

      远近狂风咆哮,在一无所有的荒原泥泞里翻滚,撕扯杂草和低矮的灌木,也最大程度消除了他留下的踪迹。少年收敛气息,松树的禁锢却在他调理伤口时加重了,等他清醒过来,发现树枝的幻形略有些僵硬,并不能自然摇动。倒也无关紧要,因为太阳已经升起来,天气晴朗时,黑巫师并不能出现。

      他伸展略有些僵硬的枝叶,背靠岩壁,心里莫名期盼。

      他希望能够看一看昨天那个人。

      太阳在云朵中移动,他竟然听到如期待而至的马蹄声,有个瞬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四匹雪白骏马穿雾气而来,少女坐在车驾中已经出现在岩石下。少年心脏狂跳心中狂喜,瞬间明白:自己一直要待在岩石边,其实就是等她而已,她说要来,就从昨天记到今天。

      但紧接着,少年看到车驾两旁更多卫队,以及持各式武器的重甲军团,符咒细微火焰在轮毂和盾甲上燃烧,他们此时就是与黑魔士对战都可一拼。少年看着四下散开搜寻的武士,有些吃惊,但他更有些失望,只觉自己似乎自作多情,她并不是为他而来。但少女已经看了他幻形的松树一眼,轻轻抬手一指,说:“挖走!”

      立刻就有一队卫兵过来,把松树连土掘起,装入云石花盆,抬上车驾。少年愣愣瞧着他们动作,不知自己此时是幻形为老鹰一飞了之,还是催动黑雾叫他们再也瞧不见自己,但他分明心跳如雀跃,只觉熏熏陶陶。若非松枝僵硬,只怕他立刻会舒枝展叶,舞动起来。

      车舆里幽香阵阵,雪白的丝绸和柔软兽皮铺成极度舒适的半张卧榻,少女半靠着车厢壁板,眉头微皱,纤巧嘴角沉在暗影里,整个人像月亮隐没进云层,不知在想什么。她在花盆抬上车驾时才微微抬头,瞧一眼松树,眉尾一抬眉心轻轻拧一下,说:“怎么这么多伤口?”

      少年几乎以为自己惊喜欢欣中不知不觉已经化形失败,却在下一瞬察觉少女雪白小手只是抚摸着松树上大大小小的裂口而已。昨晚的伤在凝形后因为禁锢没有来得及平复,板结成最初的形状,少女此时轻柔划过这些裂缝,如同春水柔风,少年只觉得自己透骨可见的好透了,昨晚受伤的余痛,一夜风吹的僵冷,此时全部烟消云散,浑身上下温暖洋洋,从筋到骨舒泰到了极点。

      帷幔上有符咒暗光,按理对他这种高阶法师来讲并无用处,但他仔细瞧少女,却只觉她明月昭昭,无论如何看不清楚细毫微末,到最后竟是无端朦胧起来。

      为什么这样?少女的手还在拨弄松枝,大约就像撩弄他的头发一般。少年默想难道昨天一役自己法力真的受损,但被少女拨弄得心绪紊乱,早已失去思考的余地,任由她抓着松枝轻轻理弄,又轻轻揪扯,东一下西一下在手指上打卷。他想:明天我会掉头发么?罢了,只要她愿意,我永远就做这棵松树立在这里,却是不需要头发了。

      车驾旁卫兵禀报:“公主殿下,昨天受伤的阿伯特画师过来了。”

      公主?
      少年想起师傅说过,魔法师会被王族血脉克制法力,当然必须是真龙血,所以这个少女是人族王室下一代继位者,难怪自己的眼睛会模糊。大陆上唯一的王族就是波兹帝国,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数不尽山川河流田野阡陌平原深谷,都是她家的。

      一时也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哀,只觉自己与她的距离,凭空多出数百上千丈,远到冷得发抖的长度。

      车舆门口帷幕挂起,他们一行却是已经转下荒原,朝着远处的宿营地行驶过去,铠甲长枪辉映日光,骏马皮鞍整整齐齐,前后绵延了数里长。

      昨天的白胡子老人阿伯特在车舆门口坐了一半,手按在胸口恭恭敬敬行过礼,呈上一卷羊皮纸,说:“尊敬的达茜公主殿下,这就是昨天救下老臣的人。”

      少年大吃一惊,他昨日就不太满意自己这幅幻形,却今日已被呈堂直面到最在乎的人面前,只觉松枝上都有了热气,看那叫达茜的少女伸出雪白纤细手指,轻捷拉开束绢,展开纸卷,画面正是自己昨天幻化的模样,银甲绿剑,衣饰丝毫不差,面孔却有些模糊,细节不是十分清楚。

      画师说:“昨天老臣受了伤,那位年青人又略有些遮挡,画的不是很清晰。”

      少年不知道公主对这幻形观感如何,是否会嫌弃不屑一顾,紧张万分盯着她眉目身姿,只怕她哪里会突然漏出一点半点索然,却见达茜公主只是注目瞧着,并无任何波动表情。

      他不知道人类喜欢什么模样,只是观察和揣摩觉得英俊的样子,或者没有恶感已是很好?少年暗暗松口气,却听达茜公主说:“很好看。”

      他心里‘哐哧’一声五内俱焚,魔法师空间内体几乎瞬间化为灰烬,一时河动山摇,遍感燃沸,几乎维系不住体貌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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