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通告》巴山夜雨

32、寻找妖王

　　“给你们请了上午的假，吃完再多休息一会儿。”景容坐在江宁身边给他剥水煮蛋。
　　“嗯。”江宁几乎将脸埋进盘子里，一直没有抬头看过人。

　　焦祁、焦阳对视一眼，都不知道他俩是怎么了。
　　江宁平时不爱理人，但对景容十分亲近，昨晚玥璃鬼王说了那样的话，按理他该努力靠近才对，怎么反倒好像要躲开似的？

　　“不然安排个阿姨过来照顾你们？”连做了两顿饭，焦祁开始对两个弟弟不大放心，尤其是焦阳，大概只会盛个饭，弄不好还要烫手。
　　“不要。”双生子异口同声。
　　焦阳好不容易离开兰伊的视线，哪里肯再来个打小报告的。江宁则是因为不喜欢和别人相处，而且他自觉能照顾好焦阳。

　　“你自己上学的时候过得挺糙，对弟弟倒是细心。”景容和焦祁两人都是十八岁前就读完了大学，到古学时已经十分自立，几乎不用家里操心这些。
　　焦阳是家里幼子，被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江宁自小流落在外，焦祁不想他再受一点委屈。要不是他们家情况特殊，他肯定要留两人在B市读书，方便放眼皮底下看着。
　　哎……这奇葩的老父亲心理。

　　早餐过后寝室来了两位客人。

　　“局里打算组建一个队伍，请溪泽前辈帮忙带路，寻找妖王踪迹。”邵臣没想到江宁契约的妖这么厉害，几乎对这世上仅存的大妖了如指掌。
　　“既然溪泽答应了，我肯定没有意见，只是……”江宁脸色有些古怪，“他说……他的条件了吗？”
　　“条件？”叶琛与邵臣对视一眼，“当然，如果前辈有什么要求，我们自当全力满足。”

　　溪泽没有和邵臣提起，那是直接跟镜相法师谈的条件？法师是出家人，胸怀慈悲，万一他真的点头答应……这个……
　　“镜相法师最近可好？”他不喜欢镜相，但认可他的人品，不能由着溪泽胡来。
　　“法师他……”邵臣脸现痛惜之色。

　　江宁：“……”这么快吗？已经来不及了吗？
　　景容见江宁眉头紧拧，满眼震惊，从坐位上站起走到他身边，“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江宁仍沉浸在自责中，都怪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溪泽只是口嗨。

　　江宁回头看向景容，满眼都写着：我犯错了，怎么办？
　　“没事。”景容在他身边坐下，揉了揉他的头。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焦祁眉峰轻挑，眼见着他的傻弟弟就这么被景容安抚住了。

　　“昨天溪泽跟我说要吃镜相法师，吃到孜然烤大腿就带浔阳的人去寻妖王。”
　　叶琛、邵臣同时露出恍然之色，难怪他们俩打得那么激烈。
　　“没有没有。”邵臣赶紧解释了误会，“他们俩确实又打了一场，镜相法师像是没尽全力，受了些伤。”

　　“啊？”江宁神情一松，才发现景容离他很近，持续了一个早上的尴尬又找了上来。

　　“寻找妖王的任务十分重要，局里希望景容和焦祁你们两个都能参加。”叶琛将话题转回正轨。
　　“我没问题，焦祁就算了吧，隆上离不开他。”景容知道焦建华不是个省心的，焦祁离开焦家再出什么乱子。
　　“我可以。”焦祁向景容点了点头，“我们焦家十分荣幸能出一份力。”

　　“我也可以。”江宁主动请缨，“我和溪泽一起去更方便。”
　　“不行。”没等别人说什么，焦祁先沉下脸，“好好学习，别的事都不需要你操心。”
　　江宁第一次见焦祁这么独裁，想反驳又怕在众人面前伤了大哥的面子，抿着唇坐在那里不出声。

　　邵臣明白了焦祁的意思，江宁可以帮忙签订契约，但再危险的事不会让他去做，希望局里有个底线。
　　他们本也没打算让江宁加入队伍，毕竟他的年龄摆在那里，古学里的学生都要到大三才能出去历练，何况这次要去的都是危险的地方。

　　寻找妖王的事定下来，叶琛放缓了语气关心双生子的学习生活，“听罗一老师说，江宁的考试成绩非常好，有没有想过要转个专业？”
　　“没有。”成绩非常好这种话真是夸张了，他自己听了都不好意思。
　　叶琛笑：“焦阳以后是要做外交官的，他性子也适合，你呢？古学毕业要做什么呢？”

　　“还没有想好。”从江云亭去世他过得一直不太好，没往远处想过，等被景容找到后，又被扯进了浔阳契约里，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他还小，不急着考虑这些，外公这是要替61局拉拢我们小宁吗？”景容玩笑着问。
　　叶琛斜睨了景容一眼，继续说：“我想把御书斋交给江宁，你看怎么样？”

　　“外公？”景容被惊住，御书斋是叶琛的心血，全国近四十家文玩店，每一家都在盈利状态。
　　“老叶？”不止景容，就连邵臣都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外公，这可不行。”不等江宁弄明白御书斋是什么，焦祁已经替他推拒了。

　　“焦祁，你该明白外公的意思。”叶琛轻叹了一口气，“我只有景容这一个外孙……”
　　“外公您这说得什么话。”焦祁急了，“景容就是我亲兄弟，焦阳、江宁的亲哥哥，您这样说让我们小辈怎么相处？”
　　焦阳回头冲还迷糊着的江宁做口型，“玥璃……魂魄……”

　　江宁终于弄明白了，叶琛外公听说他可以修复魂魄，打算给他大笔酬劳，请他帮助景容。
　　“外公……”能帮到景容他真的很高兴，怎么可能拿叶家的东西。
　　“哎？你们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叶琛打断众人，“都是些身外之物，早就懒得打理了，小斐用不上这些，景容又是这种情况……”

　　兰喆结婚三年没孩子，对家都嘲到兰仲仁脸上去了。焦建国自己是个拎不清的，但有焦祁、焦阳在就没人敢轻视焦家。再显赫的家族没有得力的后代也是不行，就这点而言叶家的确很尴尬。
　　“我听说焦建国不想让江宁回去，不如让他以后跟着我，我看他对玄学术法挺感兴趣，我老头也偏爱这些。”叶琛语出惊人，“这么大的孩子了，也不是跟你们焦家抢人的意思，只要他开口喊我一声外公，我珍藏的所有咒术阵法典籍全都给他。”

　　叶琛话说得轻松，焦家三子却都呆住了，只有景容哭笑不得，明白过来他外公这是给江宁挖坑呢！
　　焦祁难得露出些茫然的神色，给了景容一个求助的眼神。
　　景容垂眸思索了一瞬，看向江宁：“你是怎么想的？”

　　江宁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外公。”然后不等众人有反应，接着说：“我一直跟着哥哥们喊您外公的，我没学过经营管理，您说的御书斋我可能打理不好。我爷爷江云亭在的时候教过我一点咒术阵法，的确很喜欢琢磨这些，等您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跟您讨教。还有就是……我也想跟着去寻妖王，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景容在一起。”

　　你的钱我不要，你的知识我想学，你担心的事我会全力办好。焦祁点了点头，内心深处升起丝与有荣焉。
　　“不行。”没想这次说话的是景容，“寻妖王太危险了，你在古学等我回来。”
　　江宁：“……”难怪焦阳在云山市时会跟他说那样的话，景容和焦祁果然是一种人。

　　看出江宁态度坚决叶琛也不勉强，“好，东西我给你留着。”
　　这东西当然指御书斋和那些典籍，焦祁有些苦恼，决定回头跟母亲联系一下，让叶斐阿姨劝劝叶琛外公。

　　最后江宁也没被准许同行，等人都走了之后蔫蔫地跟着焦祁，“大哥，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只是生日比较小而已。我有大妖契约，溪泽吸取我的气血精元，我同样被妖血滋养，身体比一般人强上很多，景容他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焦祁第一次见江宁这样子，压着唇角的笑意，故意板着脸说：“你营养不良，还低血糖。”

　　“是，那是因为当时经济条件不好，溪泽的需求又特别大，我……”江宁越说焦祁脸色越差，他赶紧转移方向，“后来就再没犯过低血糖了。我与溪泽契约得早，不论他在或不在都能用妖火，会是个很不错的帮手，你不让我去我在学校更着急。”
　　这回焦祁的黑脸不是装的，想到他弟弟在外面过的日子，他就烦躁得不行，在江宁头上随便一揉，说了句：“没得商量。”结束了这个话题。

　　焦阳看两人谈完了，赶紧上来给江宁顺毛，“这次任务这么重要，61局肯定是精锐尽出，而且听说叶琛外公要亲自上阵，又有溪泽前辈在，你还担心什么？”他贴着江宁耳边小声说：“不然你叮嘱一下溪泽前辈，要他保护好大哥和景容哥就行啦！”
　　江宁抿了抿唇，只能这样了。

　　溪泽回来的时候整只妖意气风发，像是个终于斗赢了地主的小农奴，“你是不想离开我，还是不想离开景容？”
　　若是平时江宁肯定要和他斗两句嘴，可惜今天没什么心情，斜了溪泽一眼没说话。
　　溪泽见他是真的郁闷了，出言劝说：“你现在是浔阳的重点保护对象，他们不让你去是正常的。那些老妖怪都是吃人不用吐骨头的主儿，跟他们打交道的确是挺危险的事。”

　　江宁：“……”更担心了。
　　“记得景容在云山市鬼王古墓里曾说过一句话，天道总会给世间生灵留一线生机……他是人皇，你若是担心他的话完全没必要。”
　　江宁终于抬头注视溪泽，“我的确不太担心别人，因为叶琛外公说他们推过景容的命理……”

　　溪泽嗤笑，“你信吗？”
　　江宁犹豫了下，才说：“现今道术式微，许多东西都已失传。焦老爷子的推衍术有厉害的地方，但人的命数也是在不断变化的。”
　　溪泽唇角扬起，“江云亭那老头一直希望你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如果阴阳眼这东西可以手术治疗，怕他都要存钱给你治一治了。偏你自小喜欢琢磨这些，那时候跟鬼玩，长大以后跟人皇玩……”

　　听着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江宁别过脸强调，“反正你几人去几人回，见势不妙就跑路，想到办法再去撩，不能契约没签成咱们先把人搭里。”
　　“嗯。”溪泽无奈点头，“我一千年老妖怪，还得听个小孩分析局势。”
　　江宁眼中终于浮起笑意，“我这不担心你们吗？”

　　溪泽：“……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