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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叶昭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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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到自己穿越后,叶昭的当务之急是找一面镜子。对,找面镜子照一照。
如果说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活在梦里,那么梦里自己成了薛白的徒弟就不是什么值得稀奇的事。可若真是穿越呢?
——自己到底穿成了谁?!
看起来这屋子的主人并不甚在意外貌,他翻箱倒柜地刨了许久,才翻出一面破旧的铜镜。
铜镜中是一张陌生的脸,也不过十七八岁,剑眉入鬓,高鼻薄唇。这少年有一双狭长的凤眼,双眉微蹙时,隐隐带着些遮不住的戾气。他试图舒展开眉头,可那张脸却依旧显得有些阴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桀骜之气。
叶昭瞧着这张并不属于自己的脸,脑中的第一反应——这是谁?
既然是穿越,为何薛白与傅怀皆知道自己叫什么?
叶昭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猜测,但他不敢确定。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出门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傅怀顶着朦胧睡眼打开了门,瞧着门外欲言又止的人。叶昭本来是急着等房门一开便要问傅怀的,可一瞧见房门打开后的场景,不由又愣在原地。
这人……连睡袍都这么浮夸么?
傅怀见他不吭声,当即转身就要关门。
叶昭忙大喊:“别!别关!师兄!”
傅怀皱眉:“谁是你师兄?”
叶昭假装慌道:“哦哦,原来是师弟!”
傅怀道:“你又发什么疯。”
叶昭呵呵陪笑道:“好师弟,我今晚睡得有些糊涂了,一时忘了许多事情,你快告诉我,我是谁?”
傅怀:“……”
叶昭又道:“你别不说话呀。”
“你姓叶名昭,字绶之,薛氏门下大弟子。”傅怀假笑道,“师兄想起来了么?”
“哦,哦,想起来了,呵呵。”
“那师兄可以去睡了么?”
“这就去,这就去。”
傅怀刚关上房门,又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哀嚎。
“啊啊啊啊——!”
他冲房门狠狠踹了一脚,外面的喊声戛然而止。
这人要是再不治,日后传扬出去,说薛氏医馆有个失心疯学徒,那还了得。
叶昭是个乐天派,彻底知晓发生什么之后,绝望地呐喊了三声,很快冷静下来。
不慌,慌什么,有什么好慌的。
不就是穿成叶昭了么?谁还不叫个叶昭了?
那么叶昭穿成的这位“叶昭”又是何许人也?
呵,果然印证了他方才的猜测,这位“叶昭”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位“叶昭”。
薛白一生有众多弟子门徒,但以四位名气最大。傅怀傅师余是一位,而他的大弟子叶绶之是比其师还要传奇的一位医家。
不错,这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古代医家,他怎么就给忘了。
叶昭一直很好奇,为何身在中医世家,他的名字要取的和古代名医一模一样?是希望他未来成为同叶昭一样的名医么?可是他总觉得……怎么就那么瘆人?
说来,这位叶昭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怪脾气。医术虽出神入化,但看病向来我行我素,不管贫富高低与否,若是不想治,便是神仙阎罗去请、八抬大轿去抬都不会动身。
其还有一段最为人津津乐道的经历,当属同师父薛白的恩怨纠缠了。
叶昭年轻时拜在薛白门下,后来师徒反目成仇,叶昭叛出师门,又有一说是被逐出师门。
总之听说这二人再后来老死不相往来。据说当时凡是薛白接诊过的病人,叶昭一概不予诊病;自己的病人也不许再寻薛白看病。可见这人对自家师父的仇恨是相当深了。
叶昭一向不喜欢这位医家,觉得这人小肚鸡肠,脾气又古怪,毫无大家风范。
而且还与自己同名。
为什么自己非要与这人同名?
不爽。
这下好了,穿越居然还穿成了叶昭。
叶昭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觉得头快爆了。
为什么会突然穿到这个时代来?为什么会突然穿成薛白的徒弟?
他猛地想到了睡着之前翻着的那本《红炉玉钥》。
雾草,难道是……穿书?!
叶昭觉得在这一串连环打击之下快窒息了。
——别人穿书都是光环外挂金手指、修仙武侠走向人生巅峰,为什么只有他穿了一本医书?!
——还穿成了被师父逐出师门的不肖徒弟?!
“……”
叶昭思前想后,不明就里。狂燥了许久,他当下决定——睡觉要紧,其他事情统统靠后。
于是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一阵敲门声就噼里啪啦炸开了。
“叶昭,叶昭,起床。”傅怀靠在叶昭屋门口,不耐烦地敲着门。
“不起!”
“……”傅怀继续敲着,动作更加不耐烦,“你最好快些,不然后果自负。”
“???”叶昭猛个翻身坐起来,迅速看了圈周围,还是那个小屋,心中有些郁闷,复又躺下。他并不想理会师弟一大早这么热情的催促,时光大好,何不浪费在睡觉上
傅怀没再敲门,听声音是走了。叶昭乐得继续睡觉,一闭眼又进入了梦乡。
这一睡,一上午便过去了。
叶昭再次从床|上坐起的时候,外边日头已经很大了,透过门缝照进原本昏暗的小屋,映得屋内有了些生气。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他伸个懒腰,懒洋洋地下床穿鞋。昨个儿没洗澡,也没换衣服,他想了想,还是先去打水洗个澡。
既然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穿不回去,那干脆随遇而安好了,还乐得清闲自在。
叶昭打开门走出去,院中无人,他对着暖洋洋的太阳又伸了个懒腰。舒服极了。
院子打扫得干净,落叶都齐齐扫到一边、堆在角落里。墙边有个水井,他走过去便要提水。瞎折腾了半天,才弄清楚这水井怎么打水。
打完水后,叶昭又僵在了原地。
习惯了一开花洒就有热水的他这时才想起——还要烧水。这古人的生活也真是不容易。
拎着一桶水七绕八绕,终于找到了厨房,接着是一通毫无生活经验的白|痴式烧水。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叶昭终于把澡给洗了。
傅怀从街上回来的时候,医馆里的病人总算少了些。薛白腾不开手,傅怀便将食盒放到他旁边的桌案上,又把几盘小菜和汤饭、碗筷挨个拿出来摆好。
正让薛白把着脉的大娘见摆好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薛大夫要吃饭了啊。看我这没眼力见的,大中午了才来。”
薛白笑笑没说话,示意大娘换一只手放上来。
“师父自然是要等给病人看完再吃饭的,向来如此。”傅怀寻了个椅子坐了,等着薛白结束后开饭。
“薛大夫年纪轻轻的便医术了得,一天到晚都闲不下来,以后肯定是要大有作为的呀。指不定能进宫当个御医啥的,咱这边远小城也能出个名医。”大娘嘴上闲不住,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白大娘说笑了。”薛白谦虚道,“薛某不求高位,不论身在何处,只求竭尽所能治病。”
“瞧薛大夫说的。你呆在俺们这犄角旮答,实在是太委屈啦。”
傅怀斜靠着椅背静静听着,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清楚——
师父这样的人,是不会选择进宫的。
若真要去,那四年前便去了。
“好了,并无什么大碍,之前的方子稍稍改动了些,喝法还是老样子。”薛白看完大娘,将写好的方子递了出去,“师余,去抓药吧。”
抓药的小伙计回老家了,傅怀这几日负责着医馆的抓药工作。他倒是上手快,看着不怎么能干的小少爷,抓药熟练得很。没用多久,分得整整齐齐的药便齐全了。
“大枣自己备就好。”傅怀给大娘包好药,又不忘叮嘱道,“每次放二十五个,不能少了。”
“好好,这次又劳烦薛大夫和小傅了。”
“不劳烦。”傅怀有些不耐烦地答应道。大娘走后,他又快步走回桌案前。薛白在等他抓药,一直未动筷子。
“这几日人手不够,太匆忙,今日又只能在外面买了饭菜回来,师父莫怪。”
“辛苦你了。”薛白举起筷子伸向一盘菜,尝了尝后问,“李记的?”
“不是……是隔壁王叔家的。”
傅怀这个谎撒的没什么水平,薛白笑了笑也未戳穿他:“待会儿记得到账上把钱拿了。”
“……不、不用,算我请师父吃的。”
“行,等你明日去隔壁王叔家买的时候再请。”
傅怀难得的红了脸。
薛白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说了几句话后师徒二人便开始沉默地吃饭。
一顿饭吃完,傅怀收拾了食盒准备再送回去,却听薛白淡淡道:“你早些回来看着医馆,我去看看叶昭。”
傅怀听到这人就来气。早上向师父反映了叶昭疑似失心疯的病症,师父也只“嗯”了声,摸不清是什么想法,现下师父还要亲自去“看望”这位爷。
整天臭着张脸,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不过师父既然亲自去了,这位爷可必须要过几天“好日子”了。
想到这里,傅怀顿时心情舒畅,提着食盒出门了。
薛白走回后院时,看到叶昭正在院里若无其事地闲晃。当事人浑然不知有人进来,边踱步边哼哼着歌——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喔喔喔喔……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唱到高|潮处,叶昭情不自禁地做个了回眸的动作,“你会挽着我的衣袖,我会——”
“……”
“……”
薛白负手站在院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老、老、老师我……”舌头又开始打结了。
薛白眉头很明显皱了起来,本来想问他为何今日早课无故缺席,但此刻却突然想到傅怀早上和他说的话——
“叶昭昨日不知怎么了,半夜里大喊大叫的,我怀疑是和张大|爷一样得了失心疯。师父寻个空闲给看看吧。”
“叶昭,你过来。”
“干、干什么?”叶昭一见到薛白这张严肃的脸就心里发怵,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不敢靠近。好像这位师父对他有天然的威慑力,就像高中的时候害怕班主任一样。
“你先过来。”薛白叹了口气,抬眼沉声道,“让为师给你瞧瞧病。”
作者有话要说: 傅怀这孩子就是太精明,每天疑神疑鬼的,大家多见谅嘻嘻。
傅怀恶龙咆哮:我没有!明明是他昨天夜里喊那么大声,你们听不到吗?
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