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逆雨》慕容芷芃

13、「之三」囚雨 I

　　进入雨季时节，纷飞的雨不曾停下。

　　虽隔着洁净明亮的玻璃窗，但因雨雾弥漫，街上的景色是朦胧一片，仿佛间，整个城市坠入如幻的雾里，分不清梦的真实。

　　“……果子！果子！”

　　耳边来回荡漾的嗓音让看着窗外失神的白果子刹时回神过来，她转头往坐在桌对面的湛冶阳就对上那对明亮溢着忧心的眸子，他看到她回头，马上又补充问一句。“怎么了？难道说身体不舒服了？都怪我勉强邀你来这里一起喝茶……”

　　湛冶阳的话还没有说完时，白果子已打断。“我没有事。只是……看到雨还没有停下，有一点…点烦心。”

　　飘降的雨点，仿佛间她又听到巷子里的雨声，滴落在青色石板上清脆的雨音，还有在风里摇曳窗户发着咯吱的声音。重重的雾霭，她仿佛看到从雾里若隐若现的他，冥漓。

　　那天若不是知魅将她带离袁宁缨梦里，后果一定会是不堪设想，她一定会陷入冥漓的黯术里而出不来。那时他带着威慑的话，至今仍然清晰如昨日般在她脑海里回荡。

　　究竟……

　　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说是袁宁缨找他，而不是他带走她？在事后，她虽想清楚了解发什么事情，但问袁宁缨后，给她的答案，却是她一无所知。就像是……忘记掉了一切。不，比起忘记，更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白同学会不会是太累了？”另一道温柔的声音荡出。“天气已经这么糟糕了，还要拉冶阳和白同学来这茶馆闲聊，真是抱歉。”

　　“请叫我果子吧！陈萱同学。我不习惯这么客气的称呼！”白果子露出淡淡的笑意对着坐在湛冶阳身侧女孩道。

　　“好啊！我叫你果子，不过，你也要叫我做小萱哦！”陈萱露出明朗笑容。

　　白果子微微颌首，点头应允。“嗯。好的。”

　　“果子是不喜欢下雨才会觉得心烦吧！”湛冶阳转回刚刚的话题问。是因他发现近来白果子总是心事重重，也许并不是因为雨吧！？因而他才想了解清楚，发出这试探性的问话。

　　“冶阳，这句话是废话哦！”陈萱抢话道。“有谁会喜欢这种连绵不停的下雨天？！这灰朦朦的天空让人好郁闷！果子也是这样想吧！”

　　“啊……嗯。”白果子表情有点僵硬的回应。

　　“这样的天气，我想拆建的工人也会暂时停工了……”陈萱望了望茶馆外密密麻麻雨点，若有感叹道。

　　“拆建？”湛冶阳不明白反问。“不会是你家附近吧？记得小萱所居住的巷子也蛮旧的，好像有房地产商想将那征收建楼盘的。”

　　“不是我家，是我隔壁的巷子——水井坊。那条巷子已很残旧了，很多人已从那里搬离，可说是一条被丢空的巷子，商家大概也是看准这点才征收那里的。不过……”

　　看到陈萱的话停突然止住，湛冶阳不禁好奇追问：“不过什么？”

　　“那条巷子很奇怪的……”

　　“很奇怪？”她的话引起了白果子的兴趣。

　　“我也说不出真正的感觉。但是那条巷子，只要踏进去，就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传言中，有人听到那巷子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这只是传言，不足为信。”湛冶阳笑了一笑。然而，白果子听后却沉默了。

　　与湛冶阳他们告别后，走出茶馆的白果子若有所思漫步穿梭在渐渐变得人影疏落大街马路上。不知为何，对于陈萱刚刚的话，她相当介怀。有一种不安，悄悄地冒了上来。

　　难道会与冥漓有关系吗？没有任何的凭证，但是，很奇怪的是冥漓黑色身影却浮上了她的脑海内，奇妙地将不确定的事情与冥漓扯上了关系。

　　她需要证实。这种不安让白果子立即作出了决定，接着，便作出了行动，回身往另一个目的地而行。

　　“嘛……你真的一点不吸取教训啊！果子。”尖锐的声音刺进白果子的耳膜内。

　　不用回头，白果子已知道嘲笑自己的是知魅，她没有为这话生气，只是淡淡道。“上次的事，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带我离开那个梦镜，或许现在我还困在冥漓的术内。但是……”

　　“你不会就此罢手。”白果子没有说完的话，立即被知魅补上。然后，知魅笑着继续道：

　　“你就不怕那小子担心你吗？今天他来找你一起去喝茶，也是担心你。嘛……至于那个女人……就只是单纯地想摄合你们二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的。知.魅”白果子故意加重语调道。略顿一会儿，缓声又道：“冶阳只是爱担心，我……会对自己所做的事负责的。”

　　这是她对自己的承诺，还有……

　　爱护她的人承诺。

　　“你是知道后果的，既然如此就不该插手。”知魅语气也加重。“还是……你害怕绛珀的事会发生在其它人的身上？”

　　知魅的话一说出，白果子的脸色随之骤变，瞬间变白的脸色将她内心汹涌表现无遗。
　　“我……”她颤动的樱唇只是翕张震动，却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唇型留在那无法遏止的抖动中。

　　“冥漓与绛珀不同，他不会吞噬人类这种不良的爱好。只是……”只是，与直接吞噬相比较，更让人恐惧是那洞察不了的黑瞳，看不穿的心思才是最让人担忧。因为……也许下一秒，他会静静凝视着你，静静将你吞噬。

　　你将在静寂中消亡。

　　“只是，他是令人恐惧的存在。对吗？”白果子接话道。他那一对如幽暗的深潭的黑眸，让人寒栗使之恐惧。

　　“……”知魅沉默没有答话。须臾，他问了一句让白果子突兀的话。“你知道《妖魔志》这本日志吗？”

　　“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了解妖魔界的事，也没有兴趣了解。

　　“那我告诉你。”知魅的笑眸弯成二条线。“《妖魔志》就如其名是用以记录妖魔界的所有妖魔，里面清楚记录关于每一个妖魔的能力，样貌等。其中还根据能力、潜力、未知力等各方面综合给我们作了一个评估，也就是能力高低排名。第一的是让你害怕又憎恨的绛珀，而冥漓他则排在第七位置。”

　　“……”白果子柳眉轻蹙。很久才接话道：“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她无法猜透知魅此话的意途。

　　知魅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又道。“《妖魔志》所述的能力，也只是表面评测。我们都是单独行动，不喜群居。真正的高低，也只有真正交手了才能知道真实能力。”

　　这次白果子明白了知魅的话。“你想说，冥漓并非排在第七位置。对吗？”

　　知魅依然笑而不答。

　　“那你啦？你是在第几位置？”白果子不禁产生了疑问。虽然冥漓是恐惧的人，但面前的知魅同样是这样的妖魅。

　　“我嘛……是无害的第九位置。”知魅笑意盎然。

　　“第九嘛……”白果子眼中瞬间闪过质疑。

　　所谓无害，才是真正最让人恐惧的存在。

　　正像当初那时，绛珀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样，也是一张无害的美丽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