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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囚虏(五) ...

  •   与小柒互相交换了姓名,你们之间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毕竟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性格单纯得很,你也就随便挑了个话题对着空气讲了几句,小柒就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加入了进来。
      托她的福,无聊的旅途一下子变得稍微有趣了一点——不过也只是稍微而已,因为小柒这孩子是真的有点白目,你都三番五次转移话题了,她依旧要问一些诸如“你喜欢神芳团吗”、“神芳团到底有哪里好”的三八问题,并颇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弄得你很是狼狈。
      喜欢?——你当然不喜欢神芳团。虽然这家伙是真的长很漂亮,但他老是会用那种很凶很恐怖的眼神看你,看得你怕怕的。这种男人隔着屏幕你或许会粉,但实际遇到就没那么美妙了,尤其对方手里还攥着你的小命。不过你是个有契约精神的人,昨晚上才承诺过要扮演好神芳团的“恋人”角色,今天你要是当着小柒的面否认,万一被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传出去,那你和神芳团的交易岂不是告吹了吗,你可不想因为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丢了你的小命。
      其实你本来也没打算回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然而小柒这姑娘是真的烦人,你不说,她就歪着头凑你眼前,围着你叽叽喳喳不断地重复,像一只大胆又烦人的小麻雀,赶吧赶不走,抓又抓不到。真不知道刚才那个放言“我不和大夏的叛徒说话”的女孩跑哪儿去了。
      被烦得久了,你实在熬不住,推开她凑到跟前的脸,恶声恶气回了一句“喜欢!喜欢可以了吧!”,结果小柒这家伙反而更加缠人了。
      “果然!可神芳团到底哪里好,要知道,当初可是这家伙率先领兵攻破了荆城的城门,你的父兄不是在荆城一战亡故的吗,你就这样喜欢上你的仇人不合适吧?”
      喂,话说到这可就有点恶毒了吧……你没想到刚才随口诌的设定这会儿居然被小柒拿来反将了你一军。你惊异地转过头,没有错过女孩姣好的面容上瞬间闪过的愤恨。
      啊……原来如此。虽说你和小柒之间的隔阂基本上解除了,但这姑娘应该是相当讨厌神芳团吧,甚至讨厌到为了掘他墙角连伤害你都在所不惜。所以说,这家伙刚才的天真无邪都是假象,她果然是个切开黑……真麻烦,神芳团都给你弄了些什么人在身边啊。
      你挠挠鼻尖,朝天翻了个白眼。
      “我不喜欢还能怎么办,我求他放了我他会放吗?反正不论我喜不喜欢,只要他不肯让我走,我绝对逃不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一条让自己更舒服的路呢。如果我喜欢他,在他身旁我能快乐许多不是吗。”
      “哪怕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战场上就是这样,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国家与国家间的战争,错的是执政者,而不是他们手中挥舞的利刃。我最多只能怨恨,那把刀太狠,太锋利,切割得太彻底……可是怨恨有用吗?它只会成为我获得幸福的阻碍而已。如今在这个世上,我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如果再被仇恨蒙蔽住眼睛,终日生活在怨恨的地狱中,没有丝毫的快乐,我这一生不是太可悲了吗?我想,如果我的父亲与兄长还在人世,他们也不会愿意看到我那副模样的。”
      说到这,你想起自己孤身一人的穿越,现如今,你的家人也确实与你天人两隔,不知究此一生,还能否有相见的那天……想着想着,浓浓的悲伤涌入心头,感受到眼底的酸涩,你默默别过脸,装成看风景的样子,把车帘掀开了一道缝。
      隔着小小一扇窗,你对上的,是神芳团面向车内、神情莫测的脸。
      “……”
      你惊恐地瞪大了眼。反应过来后,你松开手,飞快地把帘子给放了回去。
      什什什、什么鬼……那家伙他怎么在外面?!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到底听到了什么……
      就在你陷入混乱的时候,大腿上忽然移来一只手,用不容忽视的力度按了按你的膝盖。
      “对不起。”
      “嗯?”你转头,对上的是小柒充满不自在的闪烁目光。
      “这件事,其实你才是最痛苦的那个吧,喜欢的人是自己的仇人,感情无法克制,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煎熬,始终无法与自己的内心和解……对不起,刚才那些话是我太坏心眼了,你、你别往心底去。”
      看得出来,她这回是在诚心道歉。毕竟女孩的本质也不坏,或许是你刚才一瞬间的真情流露,让她感到过意不去了。然而——“不要说了!”
      神芳团还在外面呢,可以不要再继续给你丰富那莫须有的人设让你更尴尬吗。
      “可是……”
      眼瞧着少女眉头微簇,一副纠结的模样,你伸手扶额,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我不想再继续了。我们换个话题怎么样?”
      “好、好吧。”
      看你表情不对,小柒终于住了嘴。
      接下来,由小柒牵头,你们试着聊起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但全程你都显得神思不属,说着说着,小柒也停了下来。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你盯着身旁随马车的前行不断抖动的窗帘,满脑子混乱。
      刚才的匆匆一瞥,神芳团和马车的距离真的很近。但外面车轱辘的动静很大,还有杂乱的马蹄声,神芳团没有听清你刚才说的话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说他到底听没听到呢?不行,真的好在意!
      安安分分坐了没一会儿,你就烦躁了起来,一只手抬起放下,放下抬起,如是再三,你终于没忍住,悄悄伸手把帘子挑开了一条缝。
      摇晃的车厢外,是一片空荡荡的荒野,刚才还骑着马跟在外面的男人却是没了踪影。
      他去哪里了?
      你把帘子稍稍掀开了些,探头朝外一张望,总算是在队伍前方看到了男人骑在马上的背影。
      护在马车后侧的士兵看到你探出头,加快速度驱马上前,用不太熟练的汉话低声问:“夫人,您是否有事找统领?”
      ???你怎么就变成夫人了?!
      你被士兵这声“夫人”给吓得猛一抬头,在场诸人只听见“梆”的一声闷响,待前方的神芳团回头看来时,就看见你趴在窗口捂着后脑,痛得满眼往外飚泪的可怜模样。
      “怎么了。”
      他沉声问了句,调转方向骑马来到了马车边。刚才吓到你的士兵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用汉话夹杂着方言给他解释了一番,然后乖乖退到了后面。你这时候已经意识到危险临近,吸着鼻子就想缩回车厢,但你终究是晚了一步。神芳团此时已经来到了你的近前,在你把脑袋缩回去之前,一只手抢先攫住了你的下巴,看似没怎么用力地往外一扯——“啪”,你被迫用一种非常蠢的姿势,双手用力抓着窗棂,身子前倾,整个人都巴在了小小的车窗上。
      “撞到哪了,我看看。”
      神芳团垂眸,目光沉静而威严,轻易镇压了你无力的挣扎。待你终于老实下来,他伸手,粗粝的指尖划过你泛红的眼角,晕开一滴渗出的泪珠,继续向上,探进你浓密的发间,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轻柔力度,一寸寸抚过你的后脑,直到在触及某个点时,听到你一声压抑的痛呼。
      男人的手指在此微停,然后围着痛处轻轻画了几个圈。你咬着下唇,害怕而又胆怯地抬起眼,看到他正直直盯着你后脑勺的位置,板起的脸上笼罩着一片浓浓的黑云。
      呜……他好像又生气了,好恐怖……
      因为卡住你下巴的手已经松开,你条件反射的又想往马车里缩。神芳团察觉了你的意图,他低头,蓝灰的眸子又一次攫住你的视线,其中沉淀的某种情绪,浓烈得仿佛要将你吞没。
      你打了个寒颤,回缩的动作一下停住了。
      神芳团见状目光沉了沉。就在你以为他又要爆发的时候,头顶忽然一重,按上了一只温暖的手。
      “下次小心一点。”
      耳边响起的是一声可以称得上温柔的低语。
      你惊愕地仰头,恰逢他俯身靠近,逆着阳光,你看不清男人的脸,却能透过跌落你颊边的一绺乱发,看到他眼角那颗沉媚的泪痣。这一刻,你与他的距离是如此接近,你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哈……哈、距离……太近了!
      你的心突然跳得如此迅速,“砰砰”的跃动激烈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开胸腔,在你的肋骨间开出一朵花来。受不了这一刻仿若要窒息的无措感,在你意识到之前,身体出于自我防护的本能,抢先一步,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男人。
      维持着如在梦中的飘忽状态缩回车厢,你的身旁响起了小柒咋咋呼呼的喊叫。
      “你是撞到头了吗,我看看。哇,好大一个包,肯定很痛吧,瞧你的脸都红成这样了……”
      难得这小姑娘体谅你一回,你却再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一切。心里头来来回回翻滚的,是那一刻,耀眼的阳光在男人身后镀了一层闪闪的金光,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凑近,温柔的关怀如一根羽毛,轻轻飘进你的耳朵,搔得你痒痒的,那点泪痣,那仿佛有魔力的痣……
      就在你大脑陷入一片当机的时候,前行的马车突然猛地一停。你收势不及,人往前猛地一栽,多亏身旁的小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你,才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吁——!”
      随着马车的停下,车外接连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停声。你正困惑到底发生了什么,隔着厚厚一层帘子,一个女人娇俏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神芳团,你好大的胆子,才刚拒绝本郡主的求爱,转头就从大夏掳了个女人,百般宠爱,你是成心要本郡主难堪是不是?呵,今天本郡主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狐狸精,能比得上我!来人啊,给我上!”
      话音刚落,就听一阵盔甲摩擦声从四周响起。
      啊,这熟悉的戏码……
      你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随着一阵“咔哒咔哒”的脚步接近,眼前的帘子突然被一银甲士兵猛地掀开。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你眯着眼,看到帘子后出现的,是一个衣着华贵长相美艳的异族少女。
      她正对你……额、身旁的小柒,横眉冷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囚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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