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是一场修行》丘静子

16、第九章 家长见面

　　各自见过对方家长后，两个人的感情似乎更上了一层楼。
　　一天，刘妈妈跟儿子提议，趁今年过年他们在，要不跟幸梓父母见个面吧！正巧刘羽申心里也正有此意，于是顺水推舟，准备找女友商量此事。幸梓听说后，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她这个满脑子都想结婚的恋爱脑，对婚姻有着无限的遐想，连做梦都想抵达她“幸福的彼岸”。
　　很快，双方家长的会面被提上了日程。
　　在幸梓的敦促下，刘羽申提前在医院对面的一家酒楼订好了房间。时间定在了春节前的一个周五晚上。
　　见面当天，刘羽申一下班便准点过来酒楼提前点好菜，以便人一到齐马上上菜。由于家住得近，刘家父母带上一些老家带的菜干扣肉和临时上超市买的红罐曲奇礼盒作为见面礼，也提前出门与儿子会合。幸梓一家也提了一些礼物，这是他们三个事先商量过的。礼重了，作为女方怕是不合适；礼太轻，又显得过于小气失礼。于是带了一些春节送礼常备的海鲜干货礼盒作为见面礼。
　　由于正值下班高峰期，幸梓一家开车在路上塞了一段时间，比约定时间晚了些才到。这时，刘羽申一家已经在酒楼等候多时，刘家父母选了上座的右边坐下，两人无所事事地坐着玩手机游戏。当幸梓一家风尘仆仆赶到时，刘爸爸反应很快，立马满脸堆笑着迎了上去，非常商务地伸手过去跟这对未来亲家一一握手问好，并安排他们在上座就坐——坐在自己的左边。刘妈妈看上去似乎也不太适应这种幸梓所谓的“政治餐”，整个人虚空地跟着丈夫迎上去，又跟着大伙儿坐下来。一脸僵硬的微笑尴尬地挂在脸上，与开朗主动且声大如雷的刘爸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过了上一次的见面，刘羽申看起来没那么拘谨了。他一早点好了菜，在幸梓父母到了之后礼貌地询问两位长辈是否需要添点什么？幸家父母客气地推辞了，并投予了赞许的目光。长辈们互相地寒暄着，刘羽申又勤快地给在座的各位斟茶倒水——这是幸梓从未见识过的得体和贴心。大家一边喝着茶，一边互相道了些客气话后，饭店才开始陆续上菜。
　　刘爸爸的饭局怎能没有酒？他从兜里掏出一瓶袖珍的二锅头，刚起身准备给幸爸爸倒酒，幸爸爸见状后也立即起身连声推辞：“谢谢，谢谢！我不喝酒的。谢谢！”刘爸爸豪爽地大笑起来，说：“我每顿都得来两杯烧酒，不喝酒吃不下饭，哈哈哈！”刘羽申白了他一眼，尽管儿子当医生又能怎样？老爸身患高血压也还是一样劝不了戒烟戒酒。随后，两家长辈互相谦让了一番，便一同起筷开饭了。但江西人民无辣不欢，刘爸爸完全吃不惯这里寡淡无味的菜式，于是他趁着酒气，开始侃侃而谈。
　　“我以前在城建局带队做建筑工程，那时赶上了大好时机啊！后来国企大改革，我们从体制内退了出来，我继续带队私下做工程，老婆在家相夫教子。那时候家门兴旺，光我们家就建了四五栋房子！可是后来出了点小意外……”他举起了只剩下三根手指的左手，目光闪烁地说：“后来我还转行开了木材厂和饭店……”
　　幸梓一家静静地听着这段听起来像炫耀的一段话。如果不是他提起，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残疾。幸妈妈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弄的？刘爸爸只是闪烁其辞地说是做工程时裁材料时不小心出的意外。说罢便又举起了酒杯，呡了一口酒，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听到父亲的一番感慨，刘羽申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从那个年代的富二代，一夜沦为一个需要靠变卖自家房产过日子的穷小子，家门中落带给他童年乃至一生的影响，又岂能向外人道尽衷肠？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茶壶站起身来给诸位添茶。
　　幸梓一家未知其中的心酸，齐声附和着夸刘爸爸厉害。倒是刘妈妈出来解了围，说后来开木材厂和饭店都赔了，刘爸爸从此一蹶不振，现在在亲戚介绍的一家旅馆里帮忙值夜班。
　　相比刘爸爸，幸梓父母的经历就平实得多了。没有大风大浪，也没有大富大贵过。母亲半辈子跟着父亲东奔西走，也跑过几个城市，最后才在这里落了根。父母那一代的婚姻，深深地烙印在幸梓的脑海里，她觉得她也想这样一辈子都跟随着那个与她执手一生的人，走南闯北也无所畏惧。
　　刘羽申在大家都百感交集的时候，默默地起身出去买单，在他转身之际，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瞬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