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是只恶犬》对花对酒

3、第三章

　　话音刚落，九玄冰凤瞬间感受到乌白的战意更甚。

　　乌白在地狱之眼生存，深谙有一种魔兽实力甚是强大，它们在开战前常发出抑扬顿挫的神秘音调……

　　他猜测那必定是其兽族掌握的咒语，所以他总是不等它们吟唱完毕就动手。

　　果不其然，会这种咒语的魔兽通常比寻常魔兽强出数倍不止。

　　沉吟片刻，九玄冰凤一脸纠结：“你不想签订本命契约的话，平等契约吾也勉强将就委屈点……”

　　未等它说完，眼前人已经陡然消失。

　　乌白身影一闪从平地跃至高空，上下翻飞间，残影如龙牵引着黑色剑光，瞬间环绕了九玄冰凤数十圈，利刃刮擦着坚不可摧的冰羽，十分刺耳。

　　当他身影再现时，黑色碎发仍然飞舞着，手里提着的是一把以短匕为剑骨，黑色灵力为剑魂所凝结而成的长剑，一时像极了睥睨天下的黑色战神。

　　九玄冰凤浑身数百根冰羽根根碎裂而断，正十分无奈。这个人类简直无法沟通。

　　它神识放出笼罩方圆百里。

　　等级上的差距无论如何无法抗衡，饶是乌白面色不改，行动却迟缓了几分。

　　九玄冰凤周身覆盖着的灵压节节攀升，操纵着湖水浮现出大片密密麻麻的冰棱，它们一齐激射而出。

　　乌白在这密布的冰阵中身法极其诡异地躲闪着，九玄冰凤趁机又是神识一压。

　　他一顿，终是被箭雨击中，苍白的皮肤上被割开了数道鲜红色的细线。

　　乌白感受不到疼痛般又是几个闪身，直欲袭向九玄冰凤，那些伤口在牵扯中血液晕染开来。

　　而当他闯出箭雨，等待着他的却是那九玄冰凤的全力一击。

　　被九玄冰气击中的乌白像一只破布娃娃掉落下来，落入湖中陷入了昏迷。

　　九玄冰凤发出这一击后灵气已经见底，一下子变成一只玲珑剔透的冰雕鸟。

　　它双翅一笼紧跟着冲进湖里，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裹住乌白的身体。

　　冰雕鸟操控着那灵力形成的球载着乌白徐徐上升，同时本就薄弱的球体也越来越透明。

　　得快点。冰雕鸟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灵力球终于浮出水面。

　　冰雕鸟却暗道一声不妙，糟了撑不住了。

　　哗啦，灵力球如同泡沫破碎，失去了支撑的乌白又重新跌落湖里。

　　他在海水的怀抱中缓缓下沉，冰雕鸟却只能干瞪着。

　　它游到乌白下面，双翅卯足劲去推，却丝毫改变不了下落趋势。

　　可恶，吾这幅样子连力气都使不上。冰雕鸟暗自生气。

　　乌白最终沉底。

　　只有一个办法了，它犹豫半晌总算下定了决心。

　　冰雕鸟轻啄乌白的眉心，一滴血珠渗出破口。

　　这颗血珠被神秘的力量牵引飘荡在乌白和冰雕鸟之间，于幽暗的湖里骤然光芒大盛，最终融进了冰雕鸟的身体里。

　　自此主仆契约签订完成。

　　这滴乌白的眉间血在它身体里横冲乱撞，它蜷缩起身体忍受着筋脉传来的疼痛，没过多久，随着那滴血液渐渐沉寂为一股暖流，疼痛也转化为舒适感。

　　冰雕鸟神色渐舒。

　　凭借着这主仆契约带来的力量，它已经恢复了些许灵力，于是当即重振旗鼓，一举把乌白带上了岸。

　　它瘫在岸边长出一口气，发出了“啾”一声清脆的鸟鸣。

　　九玄冰凤活了数万年之久，本是只高傲的强大神兽，偶然误入了这秘境，自那以来就被困居其中。

　　于兽而言，秘境只能进不能出，除非和人类签订契约躲在他们的识海空间中才能逃出秘境。

　　偏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万年来没刷出过一次。
　　终于等来人了它怎能不激动，一开始它还想展示自己的实力让乌白签下本命契约，能由它来掌控契约主导权。

　　再不济平等契约也行，这对那些人类怎么想都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哪晓得他一听居然要和自己打架？真是无法理解。

　　它逼不得已把他打晕后却弄巧成拙最后签下了耻辱的主仆契约！

　　哼，若不是这可恶的秘境囚禁着它，别说主仆契约，就是本命契约它都不会和渺小的人类签订。

　　冰雕鸟正默默心疼自己，顾沉渊无语地看着它，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挤眉弄眼的。

　　从九玄冰凤提出契约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了原委，于是选择了当个旁观者。

　　冰雕鸟被这道视线盯得十分不舒坦，就像被天敌锁定的猎物。

　　它不经意瞟了眼，一呆，咽了咽口水。停打住打住！吾是不会怕的，吾可是曾煊赫一时的九玄冰凤诶，会被这只小猫吓到？笑话，一定是这副形态的缘故。

　　顾沉渊朝着冰雕鸟走去，它瞬间倒飞出几米远：“你你你，你要干嘛？”冰雕鸟双翅抱着自己。好鸟不跟猫斗，呸好凤。

　　顾沉渊懒得理它，直接越过冰雕鸟走到了乌白的身边。

　　他紧闭着眼，眼睫上染了霜，浑身遍体鳞伤，鲜血混着九玄冰凤的寒气形成的冰碴，红白交加，看起来好不狰狞。

　　她的目光幽幽地看了冰雕鸟一眼，什么也没说，但冰雕鸟缩了缩脖子。

　　“吾也不是故意的，他一言不合就要与吾打架，一个人类幼崽居然小小年纪已经金丹中阶，就算如此吾是谁啊，三两下就能把他压制了。

　　哪料到这整整一个段的差距摆在那竟然如此微不足道，实在不符合常理，还逼的吾使出了浑身解数，你看吾的宝贝冰羽都断的一根不落了，差点成了秃毛鸡，呸秃毛凤！总之不怪吾，吾也损失大了，吾还把他救了上来，吾没有做错……”

　　冰雕鸟埋着颗脑袋在那碎碎念，越说越小声，它快速偷窥了眼顾沉渊，倏地叫道：“你在干嘛？”

　　顾沉渊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它唠叨，当务之急是趁乌白昏迷不醒把正事给办了。

　　她看着乌白紧闭的薄唇给自己加油打气，默念了三遍后撅起猫嘴朝乌白凑去。

　　“你是不是想吃了我的小主人！我警告你不可以，主人死了我也要死，不行，你给我住嘴！”

　　顾沉渊皱了皱眉当作没听见。

　　冰雕鸟见状，深吸口气挺了挺自己的胸脯朝那只小白猫冲去，一脸英勇赴义的模样。

　　“滚，别打扰我办正事。”冰雕鸟在离顾沉渊不远的地方被虚无的墙壁挡住，啪一声平整地烙在了上面，慢慢滑落。

　　冰雕鸟掉到地上，翻着的白眼归位，它猛地跳起来：“你不是猫！哪有猫族这么强的，说，你到底是谁？”

　　顾沉渊已经贴近乌白。

　　完了打又打不过，吾今天就要和刚契约的小主人命丧于此了吗？冰雕鸟捂住脸，不忍去看那血腥场面。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预想中剥皮拆骨的声音。
　　它移开翅膀微微睁开一条缝，眼前出现的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目如画，有倾国倾城之姿。

　　它飞过去，那少女正在给乌白疗伤。他身上冰霜渐渐消融，大大小小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冰雕鸟看了看顾沉渊的身后，转头环视了一圈，没找到白猫的身影。

　　“主人的朋友就是吾的朋友。小友可有看到一只白猫，它去了何处，我们得小心点。”冰雕鸟说道。

　　“那只白猫就是我。”
　　“嗯…啊？是你？”冰雕鸟迅速整理思路。

　　“也就是说那只白猫本就是你变的。那你刚刚是在做甚？”它好奇地问道。

　　等了半晌冰雕鸟都没有等到答复，它歪头看她，顾沉渊的脸颊染了两抹红晕。

　　“你怎么脸红了？”冰雕鸟不知死活地问他。
　　“闭嘴。”顾沉渊言简意骇。

　　冰雕鸟便真不再说话。

　　乌白眼皮子动了动，猛地睁开眼，他起身第一时间寻找九玄冰凤，最终在身边弱小的冰雕鸟身上感受到了九玄冰凤的气息。

　　乌白正欲出手，吓了冰雕鸟一跳，这时他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主仆契约使他们可以感知到对方的位置，状态。

　　他收手，虽并不清楚这是何物，只是凭借着本能判断冰雕鸟没有危害。

　　顾沉渊正琢磨着要怎么把乌白带回去，乌白无言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顾沉渊微愣，伸出手揉揉他的头。
　　出乎意料地，乌白没有反抗。

　　“你会说话吗？”顾沉渊问。他没接触过别人很有可能不懂语言，方才就能瞧见端倪。
　　果然，乌白眼神闪烁一瞬，流露出戒备。

　　“我，带你，走。”顾沉渊指自己，又指他，手比划走路的手势，最后指指外头。
　　乌白浑身紧绷，但未动。

　　顾沉渊抿唇，素白玉手轻轻触碰乌白紧握着的拳头，她去勾他的手侧，趁它有所松动之际握住。

　　这个上辈子茹毛饮血的魔王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捏出平生最温柔的表情来让乌白相信自己。

　　他把乌白从地上拉起来，对冰雕鸟说道：“小冰，你进识海空间里。我们准备出去了。”

　　“噢！”冰雕鸟激动道，念头牵引进了乌白的识海里，一时也就没注意称呼问题。

　　乌白木头似的被她牵着，从洞口的气流漩涡出了秘境。

　　刚被传送至外头。几欲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火将顾沉渊和乌白包围。

　　“二位，交出九玄冰凤的兽核，我可以毫发无伤的放你们走。”连屠负手站在火焰身后。

　　“连屠，就这你也妄想困住我们？”顾沉渊冷笑道。
　　“你大可试试。”连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顾沉渊冷哼一声，手里运气打出，强大的力量使周围空气都出现了细小扭曲。
　　那力量遇上这犹如屏障的火焰，一阵僵持后，竟猛地被弹飞回去。

　　顾沉渊调整身形稳稳落地，她摊开手，白嫩的掌心已经被烧的皮开肉绽。

　　冰雕鸟这时从识海里跑了出来，雀跃道：“吾出来了？这是在外面？哈哈哈吾出来了太好了。”

　　“咦，这是什么，糟了，我的身体……”它方才认清所处的形势，身上的冰羽开始有融化之势。

　　“这难道是九幽离火？吾撑不住了。小主人，你们要小心。”冰雕鸟逃回识海。

　　“该死，你们居然抢了九玄冰凤。”连屠浑身颤抖，怒不可遏。

　　他为了这次行动不惜带出人间至宝九颗九离珠，就是为了克制九玄冰凤。

　　现如今九离珠用了，九玄冰凤却成了别人的，他怎能不气。

　　“抢？连屠，你要点脸，冰雕鸟是乌白的契约兽，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她讥讽道。

　　连屠打量起那精致冷淡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只要杀了他，契约就失效了。”

　　“那你可要失望了，因为他们签的，是主仆契约。”

　　“这，这怎么可能！”连屠踉跄一步，神色大变，瞬间沉下脸：“那你们，更要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