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每天都装小学生》东风肥

9、第九章

　　方恒是个特别较真的人，下了决心要去做什么，他就会立马去干。

　　他特地查过，中午贺颂给他的那个面包店离学校不远，他找老赵要了张请假条，瞒着杨泳出了校门。

　　到了面包店，方恒眼睛被货架上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面包蛋糕晃的有点花。

　　他从小就爱吃甜食，自从进了医院之后，他吃甜食的次数越来越少，到后面每天都只能吃些清淡口味的饭菜。

　　掐指头算算，离开的那几天，他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以前家里的老人总说饿死的孩子转世投胎下辈子饭量都会特别的大。

　　他饭量倒是没变大，嘴馋倒是比之前馋了不少。

　　方恒不敢在蛋糕店里多待，怕自己会忍不住多买。他在货架上拿了贺颂的同款面包之后，急急忙忙去了收银台。

　　收银台边上的玻璃柜子里放着不少他以前喜欢的小甜品，方恒多看了好几眼才舍得挪开视线。

　　结了账，他正准备往外走，走太急迎面撞上一个正往里面走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太急了。”方恒顾不上去看自己撞到的人到底是谁，便赶紧出口道歉。

　　见对方半晌没有回应，他才抬起头去看。

　　被自己撞到的男生和贺颂差不多高，留着短寸头，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撞到的关系他似乎有点不高兴，眼神明晃晃的含着凶，眉心中有一条深沟。

　　方恒急着回去给小金主补课，看对方没有要出声的意思便又开口道了歉，正转身打算离开。

　　“方恒。”

　　他刚抬起脚，对方的手拽上他的胳膊。

　　方恒闻言眉头一皱，这人认识他？

　　“你居然真回去上学了。”李军拽着方恒一路到店外，语气不善。

　　李军很瘦，说话的时候两颊凹陷下去，颧骨突出，显得很精明。

　　一通拉拉扯扯，方恒也被惹得不高兴了，他沉下声，“艹，我上不上学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给我出的学费么？”

　　反正原主之前认识的人大多不是什么善茬，索性他就装做原主的语气开怼。

　　不知道为什么，原主的记忆他大多都有，却愣是想不出这个男生是谁？只是隐约能想起来这个人叫李军，是个早早就辍学的无业游民。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不给我面子。”李军自嘲地笑了笑，从兜里拿出两根烟，一根被他叼在嘴里，另外一根他递过来给了方恒。

　　“来一根？”他把烟往方恒那边推了推。“他呢，怎么样？还是在家里捣鼓那些破烂东西？”

　　方恒以前也好，现在也好，最讨厌的事就是有人在他边上吸烟。

　　这人莫名其妙跟他很熟的样，他身体心理都很排斥。

　　他推开李军，“我妈跟我说过，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说完方恒黑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面包店，离开李军视线后，方恒没命地跑起来，直到回了学校，他才发现自己冒了一身的汗。

　　那个人对他来说过于恐怖，甚至比贺颂更让他畏惧，那种从骨子里泛着寒的威胁感。

　　贺颂今天回寝室特别的早，甚至没吃晚饭他就已经摆好姿势在床上半躺着玩泡泡龙。

　　几十把泡泡龙下来，隔壁床的方恒还没影，微信的猕猴桃兔头像也没动静。

　　去哪儿了。

　　贺颂从床上坐起身，韩明明正好打电话过来。

　　他刚打算接，门外一阵动静，方恒从外面走进来，洗的发黄的白短袖前胸后背尽数湿透，一张脸憋红的像只煮熟的虾。

　　方恒坐上床就开始喘，小口小口的。

　　“跑马拉松了？”贺颂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跑你个头！”

　　不问还好，一问本来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的方恒怒了。

　　他觉得贺颂就是存心的。

　　方恒把被自己搁在身边的面包朝贺颂床上一丢，拉下床帘，眼睛一热没忍住哭了。

　　他趴床上哭了一阵子，湿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背上难受，方恒干脆把衣服和裤子脱掉，就穿一条短裤趴在床上。

　　还没等心里这股憋屈劲下去，手机闹铃响起来。

　　七点半，到了该给小金主补课的时间了。

　　方恒吸了吸鼻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红着眼睛把放在床角落的手机扒拉出来。

　　【可以开始补习了，你现在有空吗？】

　　他试着发消息过去联系人家。

　　【有。】

　　对方回复的很快。

　　【那我发语音给你。你什么不会就问我，我可以教你的。】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小金主一声不吭地给他发了红包，他正准备点开，屏幕上跳出来一个通话请求。

　　【小金主邀请您语音通话。】

　　方恒还没来得及拆红包，手一抖点了拒绝。

　　对方可能是没料想到方恒拒绝的这么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手快，点错了。】

　　【没事，我这里不方便，不方便说话，等下我就听你说吧。】

　　【好！】

　　哭了一阵子，这下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在给小金主发语音之前，方恒犹豫了一下，撩开窗帘探出一个脑袋。

　　“贺颂。”方恒咬着嘴唇看着半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贺颂。

　　贺颂别过头，嘴里叼着面包，“做什么。”

　　方恒低下脑袋，“刚刚……对不起。”

　　“无所谓。”

　　像是早预料到他会道歉一样，方恒话还没说完，贺颂先说完又去看手机。

　　方恒拉上床帘，愤愤地朝贺颂那边瞪了一眼。

　　他讨厌酷boy。

　　方恒抱着手机挪到最边缘，然后在小金主的对话框里点了邀请语音通话。

　　那头很快接受了他的邀请。他把语音通话框缩下来，努力放软语说了声你好。

　　【开始吧。】

　　【我现在写作业，遇到不会的再让你教我。】

　　“好，那我就在这边看书，你有什么不会的一定记得叫我，我都可以的。”

　　【嗯。】

　　方恒把手机轻轻放在枕头上，小心翼翼地爬到床尾折叠桌拿出来，摆上台灯自己也开始做试卷。

　　除了记忆力不好之外，其他的公式题型慢慢算算还是能回到之前的水平，这样他还是挺意外。

　　四年没学习，骨子里有排斥学习的意识，方恒每次做题读书都是咬紧牙关逼着自己去学。

　　现在每天做题复健，也渐渐地有了成效。

　　贺颂带着耳机，嘴里嚼着方恒买给他的面包，耳机那头很安静，只有时不时传出来的翻书声和偶尔为难时才会发出的叹气声。

　　贺颂摘下耳机瞥了一眼被自己塞在被子下的练习册，犹豫了一下把它拿过来摊开在大腿上，掏出笔垂眸写着。

　　一道题写了一半，他又伸手把放在一旁的耳机重新塞耳朵里。

　　方恒做题做的太兴奋，一页数学题算下来，再抬头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不好意思！我刚刚做题入神了，忘记要问你有没有不会的题目。”方恒一脸抱歉地抱着手机。“你遇到不会做的题目了吗？有的话可以尽管问我，我不怕累的。”

　　方恒声音清脆，压低的时候显得很软。

　　声音从耳机传出来的瞬间，贺颂拿笔的手顿了顿，耳根子随之发麻。

　　方恒贴着手机说话从耳机里传出来感觉十分微妙，就跟声音主人本人在他耳边说话似的，贺颂心里突然有点不平静。

　　他放下手里的笔，拿出手机给方恒回了消息。

　　【今天的暑假作业我都会做。】

　　【等我做完再给你检查。】

　　【你帮我查错就好了。】

　　方恒笑了笑，脑子里浮出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小孩形象。

　　他琢磨着，自己的妹妹年龄大概也和这小孩差不多大。想着方恒心里有些许遗憾，妹妹那么大，他还不知道自己亲妹妹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那我等你，做不完也不着急啊，小孩子睡觉更重要。”脑补出对方的形象之后，方恒说话的语气温柔了许多，还带着点宠溺。

　　他说完对面就没了动静，方恒以为小孩是专心去做作业，也没在意。

　　他正打算抽空自己多做几道题，手机震动了一声，小金主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一个小猫在屏幕上蹦跶，边上还配了一行字，谢谢哥哥。

　　方恒手指一顿，心里有些暖。

　　好萌的小孩！

　　“我也要谢谢弟弟。”方恒心情大好，回复的语气超甜。

　　这次对方没有再回复，方恒等了等，情绪高涨地埋头做题。

　　过了好一会，熟悉的振动声响起，他低头去看，居然是小金主发过来的晚安。

　　贺颂把摊在腿上的练习册合上，今天他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即使这些都是初中题，他都有点静不下心去看。

　　“嗯呐，晚安，早早睡才能长更高。”

　　天有点热，八中宿舍没有空调，风扇也是一副要转不转的状态。

　　贺颂很热，方恒一出声他就更热了。

　　“晚安安，我挂了呀。”那边没吭声，方恒打了个招呼便挂了电话。

　　耳机里的低声细语渐渐转换成现实里窸窸窣窣。

　　贺颂想起刚刚方恒说的那句话，早睡才能长高。

　　他皱着眉纠结，他现在难道还不高吗？

　　方恒把聊天记录往上移，短短的几句话上面就是之前他还没拆开的红包。

　　点开一看，金额居然是他之前要求报酬的两倍多！

　　四百块钱对他现在来说极具诱惑，而且无法抗拒。他之前预算的二百块，是他早餐和晚餐吃廉价面包，才勉强能维持下来的花销。

　　方恒抱着手机仰面躺在床上，细细地想了会儿，一脸谨慎地点了接收，然后认认真真地写好理由把剩下的二百块退了回去。

　　很轻松。

　　很开心。

　　一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方恒抱着手机在床上小幅度地滚来滚去，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成功吸引来隔壁床贺颂的视线。

　　一条细瘦白皙的小腿露了出来，随即又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天好像更热了。

　　贺颂转过身，索性不去关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