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每天都装小学生》东风肥

12、第十二章

　　周末的水库行，老赵安排的集合时间是隔天早上八点半。方恒知道自己动作磨蹭，睡觉之前特地定了五点半的闹钟。

　　当然，除了怕自己磨蹭之外，他还有点小担心，生怕自己会错过这次难得的班级聚会。

　　闹钟响起时他还在做梦，刺啦啦震动声激的他睁开眼。周围漆黑一片，天还没开始亮，方恒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拉开床帘，窗外隐约透着点亮，光线勉强能看清寝室的大小物件。

　　轻手轻脚地下床，方恒搂着干净衣服去洗澡。

　　从那天打热水不愉快的回忆过后，他都改成早上洗澡，天一亮，人也就没那么容易害怕。

　　洗完澡，他才发现放在浴室凳子上要穿的衣物少了件上衣，多了条裤子。

　　方恒拧着眉盯着水桶里的睡衣，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那么急急忙忙把衣服丢水桶里泡着，现在这样，只能光着膀子出去穿衣服，也不知道贺颂醒了还是没醒。

　　他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条缝，他洗了半小时，窗外天色渐亮，寝室里的摆设能看得更清楚了点。

　　他往贺颂那边看了看，贺颂好像还在睡，搭在肚子上的被子掉了一大截落在地板上。修长的小腿大概是憋屈了，也跟着被子一起悬在床外。

　　方恒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弱鸡身材，才不想让贺颂看见。

　　他蹑手蹑脚推开浴室门，怀里搂着那条多出来的裤子往外走。

　　方恒一路小跑到自己床前，正准备拉开床帘进去穿衣服，身后突然一声沉重的闷响，连带着地板也震动了一下。

　　他条件反射般回头一看，贺颂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黑色四角裤，皱着眉盯着自己的脚。

　　似乎是察觉到了方恒的视线，他发了会呆，然后抬起头。

　　贺颂看见没穿上衣的方恒，搂着一条裤子站在床边傻呆呆地看着他。

　　方恒很瘦，但很白，他看见方恒的瞬间，脑子里不自觉地冒出来一只小白兔。

　　方恒和小白兔一样白。

　　贺颂在看方恒，方恒也在看贺颂。

　　贺颂的肌肉比他想象中要结实很多，平时总是一脸冷漠面无表情的人，估计今天是头一次从床上摔下来，表情看起来有点懵，冷硬的面部线条随之柔和了不少。

　　方恒心想，贺颂这样不像是个大狮子，反倒有点像小时候他家隔壁邻居养的哈士奇。

　　长着一张正经的脸，干的全都是脱线的事。

　　自我联想一番，他再去看贺颂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方恒动作一顿，眼睛猛地瞪圆，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往后退了几步。

　　他居然真笑出声来了！

　　要死了，贺颂肯定要打他！

　　贺颂手撑着地板站起身，朝他走来。

　　方恒手脚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瞬间变白，微微颤抖的睫毛把他内心的紧张惧怕暴露无余。

　　“早上好。”贺颂抬起眸子，声音因为刚睡醒带着点嘶哑。

　　预想的疼痛感并没有到来，有的只有室友低声的问候。他还没来得及回应，贺颂就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回了床上。

　　瞬间的错愕过后，方恒盯着贺颂的背，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好像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搂着衣服钻进床帘，随后拉开床帘对着贺颂的小声说：“早……早上好。”

　　几秒钟之后，贺颂那边轻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方恒动作顿了顿，他垂下眸子，心里有些疑惑。记忆是原主的没错，打他的人是贺颂也没错，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贺颂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犹豫了一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六点三十分。

　　“你还要睡吗？等下就要去集合了。”方恒看重这次出行，他觉得提前一个小时去等，才让他最安心。

　　“今天老师带我们出去玩。”怕贺颂不记得有这回事，方恒特地解释了一遍。

　　话音落了，贺颂那边没有答复，也没吭声。

　　方恒双唇微张，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垂眸把床帘拉上，自顾自地穿衣服。

　　等下他还是一个人先走吧。

　　还没等他穿上衣服，对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贺颂走过来。

　　“等我一起走。”

　　说完还没等方恒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贺颂趿拉着拖鞋，去了洗漱间。

　　寝室安静下来，方恒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

　　好痛！

　　他掀开床帘往贺颂那边看，贺颂捧着水杯正在刷牙。

　　方恒盯着贺颂看了会儿，放下床帘躺回床上呆呆地盯着床板，贺颂真是个复杂的人，怪让人看不清的。

　　贺颂动作比他快，洗漱加换衣服也不过是十几分钟。

　　末了，他抓着毛巾一边擦脸，一遍问方恒，“几点集合？”

　　方恒没睡好，眼睛里含着血丝，左脸还被他自己捏红了大半。

　　“啊……八点半，我们可以提前去等。”

　　“嗯。”贺颂在离方恒几米远的地方站定，手里拿着毛巾静静地打量方恒。

　　越来越像小兔子了。

　　*

　　不到七点，方恒带着贺颂来到集合地点，天已经亮的差不多，然而集合地点来来去去也就他和贺颂两个人。

　　整个学校因为放假的关系，比平时静谧不少，方恒靠着教学楼面前的大榕树上，歪着脑袋听鸟叫。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贺颂话向来不多，方恒自己也并非八面玲珑能缓和气氛的人。

　　他有点懊恼，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个呆头鹅，早知道这样他早上一定不会假装客套问贺颂集合的事。

　　他没想贺颂会真的跟过来。

　　这人的性格真是好怪……

　　等了十来分钟，方恒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话，就要被贺颂身边散发的冷气给冻死了。

　　“来，来早了。”他随口一说。

　　蹲坐在绿化带水泥墩子上的贺颂回过头，他应了一声，“要不要去吃东西？”

　　“啊，我不饿。”方恒赶紧摆了摆手。

　　贺颂没再出声，他瞥了一眼方恒，随后从水泥墩子上跳下来，双手插在口袋里朝校门外走了去。

　　等贺颂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方恒肩膀垮下来，才终于松了口气。

　　和贺颂靠太近，总是让他不受控制地紧张不安。

　　方恒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巾，仔仔细细地把靠近绿化带的一块小石板擦干净才坐了上去。

　　生病的时候玩手机的机会不多，从小到大方恒也没养成玩手机的习惯。一放松下来，他就有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独自寻思了一番，他从书包里拿了一本书，安静地坐在原地看。

　　经过这段时间的复健，做题这方面对他来说不是特别难了，倒是需要记的知识点，自己一直记得磕磕绊绊的。

　　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把书拿出来看看。这种笨方法，勉强记性好了些。

　　踏踏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方恒赶紧阖上书，抬头看一个熟悉的面包包装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

　　他抬头，面包后面站着贺颂。

　　“贺颂？”方恒有些手足无措。

　　“吃。”贺颂把面包塞方恒手里，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纯牛奶一齐塞给方恒。

　　“喝。”

　　看见方恒疑惑又震惊的眼神，贺颂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喝牛奶能长高，吃面包能填肚子。”

　　他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方恒看得一愣一愣的，手里搂着贺颂给的面包和牛奶，黑亮亮的眼睛盯着贺颂，整个人跟石化了一样。

　　他居然被贺颂投喂了？

　　贺颂叼着面包，抬腿一脚踩在水泥墩子上，正准备后腿使劲往上蹬时，身后传来方恒弱弱的声音。

　　“你过来这边坐吧。”方恒给贺颂指了指自己刚刚擦干净的小石板。“你那边有灰。”

　　板子不大，但足够两个人坐了。

　　总归是拿人的手短。

　　他向来不擅长拒绝别人，更不擅长拒绝像贺颂这样的人。

　　贺颂的动作一顿，他拍了拍裤腿退了回来，丝毫没有犹豫地走到方恒身边坐了下来。

　　“谢谢。”方恒低头喃喃了一声。

　　“嗯。”

　　贺颂点了点头，一边吃面包一边玩手机，动作自然，和手脚僵硬发麻的方恒截然相反。

　　方恒别过头悄悄地呼出几口浊气才低头去看贺颂塞给他的面包和牛奶。

　　面包是上次贺颂给他的同款，上边的密封条已经被拆开一道小口子。

　　牛奶是不带吸管的纸盒装，他把牛奶转了一圈，盒子背面被人用透明胶布贴了根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吸管。

　　这吸管一看就是被人从特地粘上去的，粘吸管的人手艺不怎么样，短短的透明胶还打了一个结。

　　方恒心头一热，心情变得有点微妙。他从小到大，在爸妈那边好像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他顺着包装纸上的口子撕开面包，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软软的，吃起来比那天好像要更香一点。

　　“谢谢。”方恒嘴里含着面包含糊不清地又跟贺颂说了声谢谢。

　　贺颂哼哼了一声，手机里又传来熟悉的泡泡龙死亡音效。

　　方恒抿着嘴偷笑了一声，贺颂泡泡龙玩的真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