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风语颂》白夜巫师

143、女国师（二）

　　凌乱地想法在脑际闪过，却见国师手中的一团黑气瞬间变大，当他明白这一团气息并不是变大而是由远至近朝自己飞来时，立刻被高高地从飞驰的马背上抛了起来，五脏六腑在震颤中支离破碎，旋转，无休止的旋转，疼痛不在，惊慌不在；甚至仇恨和贪婪都已经不在，只有牧羊人一般绵软的幸福和无边的权利与荣耀包围了全身……

　　尚风和旌韦看到王子在前面不远处被一段黑气撞得向后翻滚，在空中和那把大剑一起旋转飞舞了一段距离后才跌落下来。两人几乎就在他身后的卫队中间，王子砸到地上激起一阵尘土。二人拉住缰绳停在那里。这时旌韦向一侧探出身体，一下接住了刚刚落下来的大剑。看着马头前王子的尸体慢悠悠地说道：
　　“我说过，只是租给你而已。”王子的人此时乱作一团，不明白国师为什么会对王子下手，纷纷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本来绝大多数都是西林国的士兵，只有皇城派来的那些军官仍旧喊着国师跑了过去。褒弗带着大队人马也已感到，看到这里就命令王子卫队的士兵放下武器，抬起王子尸体站到一边。
　　国师的战马已经停了下来，从奔向自己的皇城军官脸色上看出了他们应该是在逃命而不是向自己发动攻击，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错误。远远望了下王子尸体被士兵抬起来离开了，心里不免一丝悔恨。但气恼和愤怒的情绪仍旧像烈火一样在体内燃烧着，她觉得既然已经失去了对西林国的控制，不如趁现在一片混乱直接杀进都城，踏平王宫杀掉老国王和公主，虽然会招来反抗不断，当也算得到了西林还能出口恶气。这时看见对方队伍已经整齐地排列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兵强马壮士兵众多她倒并不在意，只是中间几个人让她看见后不免一怔。

　　尚风和旌韦还有褒弗几队人已经合兵一处，等到王子卫队士兵抬着王子尸体离开后，看着对面不到一箭距离，国师在随身近百名侍卫的簇拥下坐在马上。尚风看见了遮盖在神袍中的女国师，还有他那张惨白妖冶的脸，一下笑了。这时身边的旌韦看看他说道：
　　“老大，好像是你一直在追的那个女人”说完还恶心地呲了下牙齿。
　　“追求谁？国师！”褒弗听了下了一跳，皱着眉头看看两个人。尚风小声道：
　　“这会儿有点说不清，不过总算一个熟人。”说完打马向前走了几步喊道：
　　“老板娘！别来无恙啊？”说完带着一丝嘲弄地笑容看着她。
　　“斑！旌韦……又是你们！”国师看见这两个人彻底明白了，她在此之前对这次意外变故的所有疑惑全部消失。是这两个人在祭巫岭破坏了她多年暗中经营的魔法阵，也是这两个人一路上杀掉了她精心培养的食腐族和人狼。本来在大水婆罗旅馆的地下室中就想把他们干掉，可是看到旌韦杀掉食腐族的那把武器后她迟疑了。狭小的空间中不利于自己施展魔法，对方两人的剑术又是她以前从没有见识过的凌厉。最主要的，看到那把大剑像切瓜一般穿过食腐族身体时，她才注意到这两个人竟然得到了她在祭巫岭找寻了二十多年的东西，这把本来属于自己主人，后来被人类夺取的武器。
　　人类的武器对她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这把剑对她就像对食腐族一样，是致命的。还有，她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差错，那样不但祭巫岭损失惨重，已经垂手可得的西林国也可能会出现状况成为泡影。因此她选择了暂时回避。可不是冤家不对头！这两个该死的家伙又一次让她吃尽了苦头！
　　“没错，老板娘。什么时候不做旅馆生意改做国师啦！装的还蛮像那么回事。”旌韦也抖动缰绳靠上前来，朝女人大声说到。女人彻底疯狂了。再也不顾及隐藏自己的邪恶，还有主人提出在没有完成食腐族和人狼部队建造之前隐秘行事的要求。歇斯底里地喊道：
　　“去死吧！你们这两个混蛋！”随着尖利沙哑的声音响起，只见她慢慢从马背上悬在空中，拿着兽骨的手臂在头上大幅度画着圆形轨迹。尚风立刻回身喊道：
　　“快撤！都散开，全部进城门！”而自己却边喊边和旌韦一起策马向女人冲去。褒弗不明白怎么回事，见尚风如此，同时看见国师的举动异样，知道肯定有事，也立刻指挥部队后撤。此时女人头上已经出现了巨大的黑色漩涡，就像一股急速转动的水流 被她托举着。风声响起，呼啦啦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就在女人奋力把巨大的黑色气团抛出的同时，尚风和旌韦从马背上腾空跃起，黑色气息箭一般从脚下飞过，他们的战马顷刻间四蹄离地被推出很远，翻滚着砸在后退的几个士兵身上。气团爆发出巨大的威力，距离较近的一群士兵全被打翻在地，好几个人当场毙命。褒弗躲闪及时未受伤害，但是他的战马却被击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尚风和旌韦二人手持武器从马背上直接跳到女人上方，下降过程中向她奋力砍去。对方见二人躲过了自己的攻击，转眼间又杀到跟前，急忙停住气息向后一跃从马上跳下来。这时尚风二人也落到了她的战马前。女人双脚落地，退了几步稳住身体，而后突然将兽骨做的魔杖扔到空中，双手挥舞控制着魔杖在空中旋转且越来越多，转瞬间变成了若干支拖着黑烟的箭羽，集结成粗大的一束向他们射来。二人从空中跳下时的进攻被女人化解，落地后正要立刻贴近以防止她再施魔法，没想到女人这么快就重新朝他们动手了。很明显打断她的法术已经不可能，两人便飞快转身躲到了女人战马后面，顿时，战马像被强大的力量撞击般向一侧飞出，躲在那里的尚风和旌韦跟着被推出好远，还被死去的战马压在了下面。尚风心里一惊：这可不太好！暗自想着就用力推着身上的马，并向旌韦小声喊道：
　　“快出去！”
　　女人终于露出了狞笑，重新挥舞魔杖集结起黑紫色气息，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准备倾尽全力让这两个多次坏了自己大事的人立即死掉。褒弗将军在看到女人的第一次攻击后就明白尚风为什么要让自己和士兵退进城里。战马被打倒后他便开始拿着武器向这边跑来，看到二人被战马压倒他立刻意识到了危险，一边高喊着一边飞跑，但是似乎还是远了一点，他看见尚风和旌韦已经从战马身下爬出来，不过国师的魔法已经发动了！只见如黑色的气焰向猛兽般扑向两人，而尚风和旌韦此刻也没有退路，只有挥着武器拼着性命朝国师刺去……褒弗将军看的真切，心里一冷。也不顾一切地挥剑冲向女人……
　　女人已经稳操胜券，只等着享受除掉对手的喜悦；尚风和旌韦也都清楚，这是最后一搏了。不管结果怎样，两人都希望有一个人能完成这次攻击，一个人就够了。对方即使不死去，也一定会失去进攻的能力，而他们自己会怎样，就没有时间去想了。就在这时，仿佛太阳的光芒变亮了许多倍，天空和雪地都发散着耀眼的反光，周围一切都成了白亮的一片，甚至尚风和旌韦都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女人！已经赶到他们身后不远的褒弗诧异地站在那里，明亮的光线让他和远处的士兵都忍不住低下了头。女人释放的黑色气息被尚风和旌韦身前出现的一层荧光档了回去，等所有人都重新睁开眼睛看向这里时，只见尚风和旌韦武器都深深地刺进了女人的身体中，一把在腰间，几乎将她的身体斩为两段；一把在胸前，贯穿了整个身体。两人也不解地彼此看了下对方，又看着女人。只见她痛苦地向后退了几步，仰头看看空中恶狠狠地说道：
　　“该死的界灵！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说完，像失去支撑一般瘫倒在地。神袍也扭曲着盖住了她的身体。
　　“她死了！”
　　“国师被杀死了！”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士兵和躲在远处路边树丛的一些百姓兴奋地喊了起来。欢腾雀跃。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只是碍于中间是褒弗将军还有两个同国师战斗的人，没有太靠近看这个死掉的国师。尚风用手中的剑慢慢将神袍挑开，只见这个女人的尸体已经开始变形，并逐渐干瘪。很快，一具白骨尸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国师是堆白骨！”
　　“她是妖孽！”人群再一次波动起来，纷纷议论这诡异的事端。褒弗看看二人说道：
　　“看见这个妖妇使用的那些魔法，是具白骨倒也不让我惊奇，不过那阵光芒是怎么回事？”尚风听了，叹口气说到：
　　“就当是主神的眷顾吧！因为我们也不清楚。”说完就收起佩剑，三人开始整顿人马回城。
　　尚风接过一个侍卫递过来的缰绳正要上马，一下看见对面路边行人和看热闹的百姓中，几天前认识的那位女神官正平静地站在那里望着他们。心里微微感到有些意外，正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却看见对方用手梳理下几缕垂落下来的灰白发丝，低头跟着其他几个村民离开了。尚风不解地摇摇头。想想不去说话也好，以后有机会再去拜访她。于是翻身上马，同旌韦和褒弗一起带着队伍向城里走去。

　　老国王已经耗尽了最后的一点精神，宪和几个侍卫把他送回了寝宫，大臣们也都跟了过去。老神官看着国王的脸色痛心地说道：
　　“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皇城的险恶用心，本以为他们只是送来土地取悦陛下，只顾劝说您拒绝克什科的管辖权，没料到他们给您的酒里充满了恶毒的诅咒。”
　　“老伙计，不要自责。不管是《牧羊人传说》的诱惑，还是毒酒的诅咒，无非是私欲和贪婪让它们有了用武之地。我很庆幸，在背离主神的路途中停了下来。虽然晚了一点。”老国王说完，虚弱地笑笑，似乎是在自嘲。
　　“陛下，重新返回主神的怀抱，什么时候都不晚。”老神官语气坚定地说到。国王听了转动视线，看着一旁的莎菓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我已经感觉到主神原谅了我，因为他让我临死前做了一个最正确最伟大的决定，诞生了西林国的新国王！”
　　“父亲……”莎菓上前握住了老国王的手，看着他逐渐失去血色的脸，悲痛欲绝。
　　“抱歉，孩子。我给你留下个烂摊子。这回可够你忙上几年的了。”老国王颤抖的手轻轻抚着莎菓泪湿的脸，调侃着着自己。
　　“请别这样说父亲！我不喜欢这些，我害怕这些！我只要您活着，只要每天都能看到你！”莎菓控制不住绝望的心情，哭诉到。
　　“你不再是个小公主了，你是一位女王，西林十世！知道吗？在所有大臣武官的面前哭鼻子，这会让他们笑话你的。你看，我为了让你成为国王，同意他们除掉了我的堂弟；还在酒里下毒杀死了自己的儿子。除了他们两人罪孽深重之外，所做的这一切，也无非想在我离开后你能少一些威胁和麻烦。”国王说到这里，停下来喘息了一下，又勉强支撑着说道：
　　“我在听了那个斑的话后就决定这样做了。之所以向后拖延几天，就是想把王冠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两三年都没有为你庆贺生日了。所以我想，今年准备的礼物一定要像那么回事儿。”国王微笑着说，看得出他为自己的努力感到很开心。莎菓这才记起今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由于多日纷繁复杂的事情和终日的忧心忡忡让她完全忘记了这些。此时听到生命垂危的父亲说到这里，让她感到更加心痛。
　　“你该长大了，要学会坚强。为西林王室荣誉的传承，也为西林百姓！”老国王声音渐次微弱，开始模糊的目光看见莎菓用力点点头。而她头上的王冠此刻正焕发着夺目的光彩，越来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