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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忘心之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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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盛满漆黑药汁的瓷碗,蔚辛姬注视眼前正敛起眉头,一脸痛苦之色的闻申茹。药竟是给她自己喝的,这是她始料未及之事!
瞅了眼已快恢复如初的双手,那些丑陋的伤痕似乎从未出现,剩下的也只有一些不算深的红色斑迹,看到这,随即想到当初说要留下时,小绝不解与愤怒的神情:“唉……”疲惫叹息,怎会把自己弄得如此境地?
“唔……”急促的喘息声传入正胡思乱想的人儿耳里,蔚辛姬端着药赶紧上前,送至闻申茹嘴边,直至汤药尽数进入对方口中,才退开几步,她不明白,为何每日固定时分,这可恨之人就要历经这不得人心的自虐模式……
“难道你没有什么要问的?”睁开双眼,略有所思地望着正神游他处之人,三日来,蔚辛姬竟对她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曾提出疑问。
“没有!”心里虽不解,但还未到非问不可的地步,毕竟她留下也只是为了小绝能得到念血草……
扯动嘴角,闻申茹沉默片刻后轻道:“你可以回去了,念血草很快就会送至栾郗绝手中~”
“多谢~”轻声道谢,离去的轻快脚步显出主人的急切与好心情。
“原来如此被人讨厌……”在只剩独自一人的屋里,闻申茹合眼呢喃低语,“也罢!斐惜愿~我已照约定行事,事毕后算是真正了断我们姐妹之情!”从此以后她再不允许蓬莱居有任何外人踏足。
“皇妃回来了~”刚进屋,耳边就响起温润语音,使得蔚辛姬不由自主地望向声源之处,在瞧见笑意盈盈的温婉女子后,唇角的笑容慢慢扩大,“索儿~”随后看见另一旁的人儿后,又低下头去,“小绝~”对方已三日未曾理会于她,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阙简索好笑地斜睨身旁之人,小绝只是过于担心,所以才会对皇妃所做的决定有所不满,想这几日,凡是知晓蔚辛姬去了闻申茹处,栾郗绝便会整日心神不宁,深怕自己的母亲遭人欺凌,只是又碍于颜面,嘴上不说罢了……
蔚辛姬的神色栾郗绝又岂会不懂,她也明白母妃留下究竟意欲为何,可是她不能忍受自己的母亲为她而受委屈,更何况加上前世今生,她也已有四十来岁,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好虽三十来岁却还是天真的蔚辛姬:“母妃!我并没责怪之意……”想说的话最后只能化为这一句,她只是怪她自己如此无用。
“可我惹你不高兴了……”小绝从不轻易恼怒,但若是较起真来,定是对方做错了什么~
“母妃!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踱步至前,拉住对方的手小心察看,望着就快全愈的双手,放下心里一块大石,“这几日,她可否为难过你?”
“没有~”轻摆头颅,蔚辛姬漾开炫烂笑容,“小绝不生气了?”
“你是我母亲,又怎会真生气于你?”心中颇感无奈,“她现在要你做些什么?”是否又是其他危险之事?
“送药!”歪着头细想一会儿,似乎除了这个,对方再也不曾使唤她做过其他事。
“送药?!”一旁的阙简索甚为好奇的应和,最后眼神更显疑惑地望向对方,“送什么药?”
“不知道!只是每日她都会让我去药房取煮好的汤药呆在她身旁,不一会儿便会把药全数喝下……”如实说出近日‘工作’内容,唯一令她不明白的就是闻申茹为何让她做如此简单之事,而且一点为难她的意思也没有。
“索儿~你怎么看?”栾郗绝似乎已找到些许头绪,但仍是习惯性地征询阙简索意见。
“以身试草!”四个字同时道出两人心声,“蓬莱居有药居之名,书中记载的药草这里应有尽有,不曾记录的也多达上千,若索儿无猜错,闻申茹怕是把自己当成了药人来尝试各种药草……”至于汤药只是为防尝到毒草所备之用!
“那若是一个不慎,不就会死?”蔚辛姬的眼神难以置信地来回穿梭于阙简索与栾郗绝身上,正常人会这样做吗?
“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痴人!”对于无知药性太过专研执着之人,往往最后都会踏出这一步,“就不知闻申茹的身体现处于何种境地?”凡试药之人,必身形俱残,就算命不该绝也活不过半百……
“若是她死了,蓬莱居的下任当家会是何人?”栾郗绝对于闻申茹是生是死并不观注,反而想到另一个问题。
“据书上记载,若原居主有嫡亲子嗣,不论男女皆可传承;若无,需另寻一遗孤培养继承,但必是闻姓……”按照记忆中的书籍轻言道出,“小绝怎会对此有兴趣?”
“好奇而已……”
“我还以为小绝想当她养子!”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却引了阙简索意料中的某场‘发难’。
“小绝!你要当闻申茹养子?难道你不要母妃了?”蔚辛姬顿时哭诉栾郗绝的行为,她被人抛弃了……
“母妃~”惊谎地上前抹去快逸出眼眶的泪珠,“索儿只是说笑,况且你知我如此讨厌那人,又怎会当她养子?”她最怕蔚辛姬哭……
“真的?!”怀疑地瞅着对方,眼角还有着湿意。
“比珍珠还真!”如同誓言的话终使对方重展笑颜,栾郗绝无奈地望着不远处掀起‘风浪’之人,撇着嘴,索儿肯定是故意如此……
“索儿……”叫唤的声音里全是不满,回到专属的屋子后,栾郗绝从身后抱住阙简索,不明白她刚刚到底有何用意?
“可否告诉我,斐惜愿是何人?”转过身,探进对方琥珀色眸心,问得异常认真。
“索儿怎会突然问起这个?”眼神飘到别处,不敢直视阙简索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
“小绝!你有事瞒我……”栾郗绝心虚的眼神让阙简索眯起双眼,射出寒光,“听你们所述,按年龄算斐惜愿都可当你母亲了,难道你跟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我亲手所弑,只是说起来比较麻烦!”真要说起,那是个很长的故事。
“我有的是时间!就从你遇见她开始说起……”虽然她失踪半年,未曾参与栾郗绝被世人称道的惨绝人寰屠杀事件中,但总觉得这一切都似乎与斐姓女子脱不了关系,还有洛嫣指名要的三块玉牌也让此刻的她在意起来。
瞪大眼睛不停闪烁,栾郗绝突然觉得很难开口,可在阙简索威喝的眼神下不得不喃喃道来:“斐惜愿是父皇娶得第三任妻子,当时父皇还未坐上誓灵国帝位,但在当地已颇有威信,而斐惜愿是当时郡王赐于父皇的舞女,所有人都劝他不可收留,可父皇仍是执意如此,然后她就堂而皇之地进府……”
“你父皇的结发妻子与你母妃没有反对?”阙简索甚为不解,如此遭人反对之事,誓灵帝的两位妻子应极力阻止才是。
“记忆中似乎没有……”沉思后心里竟浮出些许疑惑,好像的确有些事不太合理。
“后来呢?”看来有些事被埋得很深,深得连小绝也不曾探知真相。
“后来?!不知道~”眼神顿显迷茫,栾郗绝拢起眉,努力想,可就是想不起曾发生了什么,明明就在眼前的东西,为何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无助地望着眼前之人,“索儿……”
探手触及对方脉搏,阙简索眼神越见凌利,咬着唇瓣,复杂地盯着栾郗绝:“小绝!关于斐惜愿,你还记得什么?”
“她是死在我手里!我用刀狠狠地贯穿了她的身体……”记忆似乎跃过很大幅度,“索儿!为什么会这样?”那跨度的记忆为何独缺斐惜愿一人?心渐渐焦虑起来,她是不是病了?
“小绝!”轻盈地呼唤使她从一种恐慌中苏醒,“别急!先睡一会儿,醒来后说不定就会想起一切~”阙简索牵着对方的手来至床边,安抚着栾郗绝正逐渐失控的心绪,“小绝!我会陪着你,什么都别想……”如催眠般的声音使神情紧张之人慢慢放松,最后沉入梦乡。
忘心草!为何小绝体内会有这种东西?平日根本无法探出,只有情绪波动厉害并极力回想某件事时才会显现它的药性,阙简索静默地望着熟睡人儿,轻声慢步向外走去,关上门的刹那,抿紧唇角,心中笃定闻申茹定知道些什么……
“不知姑娘何事来访?”闻申茹笑问丰姿卓越女子,眼里似乎早有算计。
“前辈唤我索儿便是!”阙简索轻声回应,“今日前来有事相询,还望前辈勿怪索儿唐突~”
“索儿问便是!”迟早的事又何须介怀?
“忘心草与念血草都是蓬莱居独有之物,敢问前辈,索儿的话对否?”直视对方一脸淡然笑靥脸庞,似想看出些许东西。
“没错!这两种药草的确是居中独有~”毫不犹豫地回道,闻申茹打量起眼前一脸端庄人儿,“索儿何不直言?”
“前辈是否曾把忘心草交于他人带出小岛?”两人在空中相撞的视线仿佛激出一丝火花,使得流动的空气甚为压抑。
“是!”一问一答间,闻申茹的回答句句属实,“十几年前,斐惜愿曾在蓬莱居偷取忘心草与殇毒离开这里……”等她发现时,对方早已不见踪影,可碍于两人的约定,又不得不做今日之举。
“前辈的意思是江湖上流传的殇毒也是蓬莱居所制?”这一次,阙简索真的感到异常震惊,若是如此,那栾郗绝身上发生的一切就不是自欺欺人的巧合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