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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   萧放与杨弱水对峙。萧放这边有当时替杨增福看过的大夫作证,皆说伤势不足以致命;杨弱水这边则一口咬定就是萧放打死的。

      两方僵持不下,李容成道:“既你两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依本官看,还是请仵作来仔细验尸,看看致命原因究竟是什么。”

      杨弱水猛地抬头:“我不同意!我父的尸身怎可随意剖开?何况我朝律法写明,三品以上大员遗体不可解剖。李大人是忘了吗?”

      李容成道:“律法之外,亦可因势作灵活变动。若非请仵作查验,则无法查明杨大人的死因,这案子叫本官怎么断?本官以为,你抬着棺材上堂,这许多天了也没让你父亲入土为安,就是为了让众人看清杨大人身上伤痕的。那本官如今请更专业的仵作来查验,你有何不满?你放心,若你父亲真是被恭靖王生生打死,仵作一定查得出,本官亦一定会为你做主。”

      杨弱水定了定神,知道是阻拦不了的,因此低头道:“一切听凭大人做主。”

      仵作被唤了上来,将杨增福的尸身从棺材中抬出,抬到后院停尸房中去查验。

      验尸是件细致耐心的事,所需时间不短。李容成本想让杨弱水先回去,待有了结果再去唤她。可杨弱水却不肯,直言她疑心她一旦走了,萧放就会在验尸结果上动手脚,李容成也只得随她去了。

      三人干巴巴地等着,午饭只草草用了几口。下午时,仵作出来报结果了。

      “李大人,杨知州尸身上伤势虽重,但都是外伤,没有伤及内里肺腑。倒是小的发现,杨知州全身皮肤黄染,上下牙龈处各有一条暗褐色条形带,双手双足指甲皆青紫,尸斑呈暗紫红色……”

      李容成问道:“这些症状代表什么?”

      仵作道:“小的怀疑,杨知州是中毒身亡。”

      “你胡说!”杨弱水立刻怒斥,“你们分明是暗中互相勾结了,我父亲被萧放毒打至奄奄一息,当时在场众人都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是中毒身亡!”

      大堂里等候的还有那些被唤作证人的替杨增福看过病的大夫,闻言,其中一个胡子花白的站出来道:“我年轻时,曾经替一人看过病,只是无能,不知她所患疾病是什么,束手无策,只能看病人逝去。病人去后,家人怀疑她是被下毒,叫了仵作来验,仵作所说的症状与杨知州的一模一样,可否让我也去见一见杨知州的尸身?”

      李容成不顾杨弱水的怒目而视,让这大夫随仵作进去。随后当机立断地派人去查知州府,搜寻当日杨增福服药的药渣、香炉中的香灰等等,又派了另一队人去查那几日杨府中是否有人去药店购买有毒性的药材。

      然后和颜悦色对杨弱水道:“杨小姐勿怒,只是如果仵作所说为真,那府里必定有处心积虑要害死你父亲的凶手。本官不想放过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想来你也不想你父亲含冤九泉,定然能理解的。”

      杨弱水定定看着李容成,忽的一声冷笑,道:“李大人,若是在我府里查出什么了,那我自然拜谢李大人为我父亲查出真凶报仇雪恨;可若是没有,那我希望李大人勿再另寻借口拖延,立即将萧放缉拿!否则,我定不会善罢甘休!哪怕是告到天子面前我也不怕!”

      李容成与萧放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杨弱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笃定她府里查不出什么似的,莫非是已经将证据消除得一干二净?抑或是她府里的确没做过下毒之事?

      这一查又查了一下午,天色已暗。漫长的拉锯战让每个人都心生疲惫,杨弱水冷眼看着萧放叫瓜仁儿一趟趟的跑腿回府,告诉薄小荷他一切都好,无需挂念,又让她先歇息,不必等他之类的,恨意像藤蔓一样滋生蜿蜒,密密地罩满了她整颗心,几乎叫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她做错什么了呢,她只是命不好,投生到这样一个家庭。她这么卑微了,只是求一个容纳她的地方而已,他们却都不答应。

      李容成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一无所获,既没有查出毒药,知州府近来也无人出入药铺买药。杨弱水似是早料到了这样的结果,紧紧盯着李容成的眼睛:“李大人,这回你可以抓人了吧?凶手就是萧放,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容成一筹莫展,原先他对萧放的说法就有七八分相信,觉得萧放不像是那种会打死人的人,加上仵作的验尸结果,他就更确信杨增福之死有蹊跷,可是如今找不到证据,就像是走到了死胡同里,回头无门了。

      杨弱水咄咄逼人,隐有得意地看着萧放与李容成俩人。正此时,方才那个与仵作一同进去看尸体的老大夫出来了,一面走一面道:“果然如此,与我看过的那个病人的尸体症状一模一样。”

      李容成像是抓到救星,连忙道:“老大夫,可否请你仔细回想,你看过的那个病人生前是什么病症?是否有可能被下毒而不自知的情况?”

      杨弱水不满:“李大人,你还在拖延什么?”

      李容成拍了惊堂木,令她肃静,她也只能闭嘴了。只是因为内心十分笃定他们查不出来,倒也显得很坦然镇定。

      老大夫冥思苦想:“年数太久了,有好些实在是记不起来了,只知道那是个女病人……饮食?不不,饮食都是正常的,我记得我当初细细查问过……”

      李容成和萧放的心随着老大夫的自言自语也是一上一下的,这大夫每提出一个可能,他们便激动一下子,但是随着大夫的自我否定,又沉下心去。

      老大夫皱眉想了许久,看样子像是把那陈年的记忆从脑子深处一点点挖出来,最后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了,当时我看病时便细细问过病人的所有起居日常的细节,真的是没什么可疑之处,所以也无从看起……”

      萧放沉默不语,李容成深叹一口气,作势要提笔写判决,杨弱水则嗤笑一声,大约心情极好,竟掏出一面小镜子来,对镜照着自己的脸,用帕子抹去有些花了的妆。

      老大夫下意识地看着这一幕,脑中像是劈过一道闪电,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女病人特别爱用铅粉!哪怕是看病,她也不忘敷粉,且用量远超于常人,一张脸雪白雪白像糊了层面粉,但凡大笑便往下掉粉,可瘆人了!”

      杨弱水勃然变色,又反应极快地用帕子遮住了脸,再露脸时已然是正常神色了:“大夫,你是说这铅粉有问题?那真是可笑之极,我们姑娘家妇人家,哪个打扮时不涂粉?也没见哪个死了呀!”

      老大夫也有些心虚,嘀咕道:“是这个理呀,所以当时我也没往这方面去想,这不是刚刚想到了就说出来么……”

      李容成也觉得这不大可能,得到了一条讯息,却是无用的,他愁眉紧锁地看了萧放一眼,眼神抱歉。

      萧放却道:“李大人,烦你派人去查知州府女眷的铅粉用量,再查杨增福死前有没有知州府的人购买大量铅粉。”

      杨弱水几乎坐不住了,她扑到堂前跪下,哭泣道:“李大人,你三番两次替恭靖王寻借口,找各种机会为他开脱,莫非真是官官相护不成?!”

      李容成道:“真金不怕火炼,你府里若是真无辜,自然经得起查。你也听到了大夫证词,说你父亲没有伤及肺腑,致命伤不是被恭靖王打出的,总要查查清楚,才好给死者一个交代。”他不理会杨弱水,命人去知州府查。

      杨弱水不再像此前那般泰然自若了,虽然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可焦躁的神色还是泄露出来。李容成的人回来的时候,她比李容成和萧放还紧张,倏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那人。

      那人朝李容成拱手:“李大人,属下探明,知州府的采买在杨知州死前一日,在瀚海城各个胭脂铺里均买了一盒铅粉,前后共在十家胭脂铺里买了共十盒铅粉,这是这十家胭脂铺老板的供词。”

      李容成神色幽深,看向杨弱水:“杨小姐,贵府买这许多铅粉是用于何处?”

      杨弱水道:“我府内这么多丫头,还有这么多父亲的姨娘们,买十盒铅粉是很正常的事吧。”

      “那你这十盒铅粉都送给了哪些人?”

      杨弱水一时语塞。

      那个去查案的人又回报:“李大人,下属得知知州府的采买买了铅粉后,立刻着人去拘了采买,询问用处。那采买只说是杨小姐身边的丫头让他去买的,买了以后就给了那丫头,他也不知铅粉都去了哪里。属下又命人去搜寻知州府,倒是搜到了这些铅粉,只是都是一个空盒子,里面的粉都没了。”

      李容成问:“杨小姐,即便是贵府女眷买去装扮用的,也不至于短短几日,十盒铅粉全用光了吧?莫非贵府女眷买铅粉是用来吃的?”

      他不过随口讽刺,话一出口,自己却楞住了,又看到萧放赞许的眼神,喃喃道:“莫非真的是用来吃的?给谁……给杨增福吃了?!”

      杨弱水表现得比李容成还震惊:“我不知道!我是派丫头去买铅粉了,只是我是送给几个贴心的丫头和姨娘的,至于她们是怎么用的用作何处了,我不知道!难道是她们毒死了我父亲?!”

      她立刻下跪,抬起头时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恨意滔天道:“求李大人彻查此事!若果真是我的丫头和姨娘们下的手,我求李大人立刻拘捕她们!当即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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