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熊）来，吃个瓜》牡丹傲骨

1、瓜瓜瓜

　　7月29日，星期一，天气阴沉沉的，熊弟弟的心情比这天气还要沉抑。他向来怕热，加上工作不顺，哪怕过了一个闲适的周末，也无法让他在周一这天的早上拥有一个明媚的心情。
　　熊弟弟懒懒地刷着牙，口中的牙膏泡沫布满了唇边，衬得他呆滞迷茫的表情更加傻兮兮的，一对青黛色、美名其曰“卧蚕”的黑眼圈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分外刺眼。正当他发呆时，一旁的手机不安分地震动起来，“嗡嗡”声仿佛预示着不详。
　　熊弟弟犹豫了一下，看着屏幕上闪动的“接听”、“拒接”，轻叹一口气，今天不只是星期一，更是晋哥回来的日子。最后，他接通了电话，那头是他的同事，入耳的是充斥着无奈、抱怨、嫉妒、愤懑等等负面情绪的声音，“晋哥回来的消息上热搜了。”
　　熊弟弟烦闷地揉乱了自己的一头碎发，他就是不想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才不想过这个周一啊。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甩了甩脑袋，柔顺的头发立刻服贴下来，但是细看，依旧有些凌乱，清泠泠的声音仿佛拥有魔法一般立刻安抚了电话那头的人，他说：“意料之中，何必在意。”
　　“是啊，意料之中，”电话里的声音萎靡了许多，“粉丝眼瞎，怨得了谁。”
　　“小白，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熊弟洒脱地说道，“晋哥没走时，有谁知道我们？咱抢不走他的粉丝，他也拿不走咱的资源。平常心平常心，understand？”
　　“Yes,I know.”小白哼唧了一声，“可我就是不甘心，晋哥做的那些叫什么事？推责任、毁合约、耍大牌、骂粉丝……桩桩件件，咱都没眼看，他还有脸干，粉丝还跪舔，我实在是意难平。”
　　熊弟弟看了一眼时间，匆匆擦了脸，拿上钥匙，出了门，“小白，没事别翻老黄历，容易抑郁，不说了，我要上地铁了，一会儿公司见。”

　　熊弟和晋哥都是混网文圈子的。这个圈子的流动性非常低，泰山北斗就那么三五个，不带轮换的那种。而晋哥就是其中的一个大拿，手握众多资源，坐拥千万粉丝，可以这样毫不客气地说：晋哥跺跺脚，网文圈子就能抽成羊癫疯。
　　作为入圈不足五年的熊弟，他很清楚两者之间的差——天壤之隔，云泥之别，遥不可及，难望项背……正因为太清楚，所以他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也曾壮志凌云，势要在网文圈闯出自己的天地，让晋哥知道他的存在，让那些巨擘另眼相看，但是四年多过去了，他还是一文不名，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圈地自萌，有人知道他，有人期待他，但更多的人只是看看就消失了。
　　有时，他也会想，晋哥是否知道他的存在，在见面时是否会说一句“加油”，看到他的成绩时眼中是否会闪过赞许……
　　在人群的拥挤下，他被移出了地铁站，站在了十字路口，如水的车流就如同网络上的游客，很少有人会在熊弟这一站下车。
　　熊弟弟的公司距离地铁口不远，换骑共享单车也就不到半小时，真的……蛮近的。

　　闷热的天气在这栋没有中央空调的写字楼里更彰显了它的霸道，乘电梯到二十几层的公司这么会儿功夫，就已然是汗流浃背了。
　　熊弟弟走进公司，脑海中设想的安静、甚至带几分压抑的办公环境并没有呈现在眼前，反而是同事们围在一台电脑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晋哥这是疯了么？”
　　“晋哥的团队在干啥？”
　　“晋哥这是要送人头？”
　　“晋哥要凉么？”
　　……
　　这是怎么回事？熊弟弟皱眉，兴奋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还在围观微博上的热门话题——晋哥修文收费。
　　熊弟弟呆了半分钟，而后火速打开手机微博，快速浏览了事发经过。
　　原来，昨天半夜，晋哥归来，许多铁粉熬夜“接驾”，就期盼着能够第一时间见证这一历史，所以从昨天半夜#晋哥归来#的话题热度就一直居高不下，然而就在这区区一个小时的通勤时间段里，粉丝们发现晋哥竟然不要碧莲的收取了修文费，虽然声明是暂时的，但是这依然激怒了许多粉丝，不少大号也通过微博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所以晋哥这才迎来了微博声讨。

　　熊弟弟冷笑，这简直就是逆风翻车啊。
　　他火速召集了运营部，要求他们在微博客服和人工客服上加派人手，随时为网友提供咨询服务，编辑迅速通过微博发布来了文案，依旧是一贯的卖萌，赢得了新到粉丝的好感。
　　不过问题很快来了，他们的网址打不开了，因为瞬间挤入了太多的游客，可苦了技术部的小哥哥们，连午饭都顾不得吃，一直忙着维护后台，各大应用商店的APP也停止下载，等待新版本的推出。
　　好像一瞬间忙了许多。
　　小白的脸上更是露出了笑脸，“啊呀呀，真不知道晋哥运营团队里是不是出了内奸。”
　　熊弟弟笑骂：“你收收你的幸灾乐祸，咱还要考虑是不是有能力接收这些‘难民’，毕竟这个群体并不稳定，还要看晋哥后期运营手段呢，如果把人拢回去了，咱们现在可都就白忙了，别忘了，他手里可是有许多粉丝的‘卖身契’呢。”
　　“先开心了再说。”小白哈哈一笑，“不过至少晋哥的新粉和没签‘卖身契’的粉丝是不会再留下了吧。”
　　熊弟弟笑得意味深长，晋哥真正赚的是头部粉丝的钱，末端那些粉丝，人压根不在乎，尾大不掉，不就是如此，底层人太多了，甩掉他们，才能节省人力、避免大“雷”，才有更好的发展。
　　小白抖了抖，“你别这样笑，人家怕怕的。”
　　熊弟弟用手机微博搜到了晋哥经纪人的帐号，点开了最新发布的文章，甩给了小白，“你先看看这个，再开心吧。”
　　这是一篇自白文，该经纪人讲述了晋哥这16年来，从默默无闻成长为泰山北斗的辛酸历程，以及此次收费的万般无奈。
　　是啊，晋哥这里有太多人的美好回忆，有太多的青春梦想，晋哥这艘小小的破船早已承载不起，但为了不辜负粉丝的期待，为了保有那一点点的执念，他们做不出清空重来的举动，但是运营的压力犹如深渊噩梦，折磨着团队里的每一个人，晋哥太难了。
　　小白认认真真看过每一个字，良久，他吸了吸鼻子，感慨道：“这是多么伟大的感情啊。身为曾经的粉丝，我很理解，但是我想许多粉丝的软妹币并不理解。”
　　“许多有潜力的粉丝早就签了‘卖身契’，”熊弟弟并没有小白那么单纯，如果有粉丝双签，不发现不要紧，一旦发现，那就是要命了，“拿回‘卖身契’付出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其实这些事情只要稍加思索就能明白，小白只是没有深想，现在被熊弟弟这么一点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某些深意。
　　正当二人无言以对时，运营部的人兴奋地冲了过来，“快看，快看微博，晋哥团队高层现身实名怒怼粉丝。”
　　熊弟弟瞟了两眼，不发一词。
　　小白则傻了眼，“这莫不是个神经病？有给自己抹黑的人么？”接着又嘬了个牙花子，嘲讽，“啧，也可能是故意的吧，越黑越红，这两年的网络套路，不太可信吧。”
　　熊弟弟的食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对运营部嘱咐道：“有人希望签约的先不着急，咱们的要求绝不降低，保证网文的质量才是我们的第一要务。”
　　小白皱眉，“可现在不趁他病要他命，咱们的流量可……”
　　“谁说我要他命了，”熊弟弟眼眸含情，笑，“他可是咱的避雷针啊，可千万不能‘死’啊。”

　　果不其然，修文收费的话题到第二天下午就已经消失了，到了月末这一天，许多人表示自己收到通知，修文不再收取任何费用。
　　一切似乎都平息了。
　　小白和熊弟弟抱怨，这些真是记吃不记打。
　　熊弟弟宠溺地摸了摸小白的头，“晋哥没病，只是抽了。”
　　“作妖。”小白嘟嘴。
　　“人生无趣，作妖有戏，来来来，吃瓜，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