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姐送你去投胎》Jelllyfish

36、第三十六章

　　狐妖的羞涩弄得鬼头紧张起来，他摸摸脖子，道：“要么，你慢慢想？我先回了。”

　　狐妖见他要走，慌忙中扯住他的衣袖，“我想让你一直陪我......”

　　声如蚊蝇。

　　鬼头道：“好啊，事成之后山头归我，让你当二当家。”

　　狐妖气得跺脚，“什么啊，我是想让你娶我！”

　　鬼头窘迫地红透了脸，半晌没吐出一个字。

　　狐妖逼问：“你愿不愿意？”

　　鬼头嘿嘿傻笑两声，“那让你当压寨夫人。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不、不嫌弃，你都不嫌弃我是妖，我怎么嫌弃你？那我今晚就走得了？”

　　“走吧走吧，你要打得过野兽你就去。还有啊，走了把结界收了，弄得人在附近就转向，可把人害苦了。”

　　“好，那我听你的，明儿去！”

　　狐妖笑得天真烂漫，拉他坐到泉水边，详细给他讲牛鼻子老道对她的恩惠。

　　鬼头也仔细听着，看她说得眉飞色舞，已然满足。

　　傍晚前，他们分别了。鬼头要回据点，有许多事要忙；狐妖也要收拾行李明早出发。

　　鬼头不忍心让狐妖失望而答应的事，充满了未知。

　　他们一喜一悲，彻底踏上了两段不同的将来。

　　第二天天刚亮，狐妖乖乖听了鬼头的话，将结界收了，背着包袱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小屋。

　　那之后的晌午，鬼头来到这里，发觉树林果然变回了原来的模样，没有让人原地打转的诡异现象。

　　林中的小屋显露出来，留下的灶台已散净清晨烹煮的余温，他坐在灶台边，充满了欣慰和愧疚。

　　他只在此停留了一刻钟，又回到了据点，按原定计划半夜动手。

　　他们只有三十多人，没有里应外合，无从抗击敌方的一百来人。

　　鬼头知道，他或许再无沉冤昭雪的机会，兄弟们被蒙蔽的双眼对不起被杀害的大当家，他要对他们下的毒手也将对不起他们的兄弟情义。

　　但他必须走完这条路，用抗争与死亡，为自己清理出一条仁义之路，擦亮一些人的眼睛。

　　他不求小狐狸原谅他，但他希望她不恨他。

　　他希望她继续治病救人，积累善德，或许可以修炼成仙。

　　夜深时，鬼头带着兄弟们沿熟悉的山路往山寨摸。

　　他们借助绳子攀上山寨后墙，打晕昔日同锅吃饭的守门弟兄，与内部视他们为仇敌的弟兄们展开殊死拼杀。

　　三十来人对上百人，他们再有本事也没有三头六臂。

　　飞扬的血，有尸体埋葬不了的傲骨，最终奇迹般地斩下了叛徒的头颅。

　　鬼头倒下了，浑身是血，见到了走马灯，闪过了那姑娘的音容笑貌，用最后的力气向天上抓她虚幻的影子，继而垂下了手。

　　上次重伤不知会得她解救，这次重伤盼望她来救自己。

　　还好，她不会来。

　　否则，她也一定会双手染血，身背人命，再不是那悬壶济世的游医。

　　是他太自私了吧？一心报养育之恩，不报一命之恩。

　　是他太自私了吧？让对人本就不信任的她有了新的怨恨人的理由。

　　是他太自私了吧？明知送命，还说要娶她，让她白白地等。

　　他在愧疚中闭上了眼睛，任一世浮华飘渺远去，如过眼云烟般短暂，成为永不可解的遗憾。

　　可是，他却再次醒来了，在一个天空灰暗的地方，成为一抹游魂，漫无目的地飘着。

　　他飘了很久，有许多东西不想忘却，又组织了一帮鬼魂兄弟，一边给同样无助的小鬼以庇佑，一面打听复生的办法，而后听说了雅灯。

　　可那时，她得到的药水已经用完了。

　　她遇到了岁君，要被他捡去天庭了。

　　他成了等待雅灯的鬼，为完成一世约定，希望有限的岁月能再见。

　　雅灯的讲述就到此。

　　她将望尘镜收回来，正好趁没到地方看几眼鬼头的状况。

　　画面中，鬼头坐在山顶的岩石上，旁边立一块刻字的大石，上有“万寿山”三个大字。

　　这许多年过去，山还在。

　　山顶延续至山脚下的花海也还在，却没有一只活物出现。

　　狐妖就算心有怨恨，也早该忘却了吧？

　　雅灯只想看到个盼望的结果，听到的却只有时辰的流逝。

　　而后，穷奇下落了。

　　雅灯收了望尘镜，略微遗憾地与和流商砍树。

　　流商收起结界，发觉周遭在急速升温。

　　方才在结界中感到的热气，来自于面前通红着火的树。

　　雅灯还未出声。

　　流商先用法术接触火树，见魔气被缠绕的火焰燃尽。

　　火树是开天辟地时落下的，千千万万年不曾熄灭。

　　连法术都碰不得，如何砍？

　　流商用眼神询问雅灯。

　　雅灯回神道：“简单，穷奇你吞两棵试试，在你嘴里火焰就熄灭了。”

　　穷奇：“不干！火小子又该找我麻烦了！”

　　流商：“......我记得鬼头说有上古灵兽把守，也没见到影儿啊。”

　　雅灯恍然大悟，“忘了这茬。”朝树林中大喊：“炎燚，在吗？六火，出来一下！”

　　林中响起一低沉嗓音，“哪来的丫头敢直呼大人名号？等等，这声音，灯丫头？是灯丫头吗？”

　　转瞬有一浑身艳红的少年站到了穷奇跟前，隔着几步快被他那热度灼伤。

　　他周身腾起一些水汽，像把身边的空间烫熟了。

　　他的眉毛是两簇火焰。

　　雅灯举掌：“停下，退后，退后！站那别动。”

　　少年退到两丈外。

　　流商在旁用手扇风，实则并不顶用，只觉得身上快像他那般起了火。

　　干脆又把结界张开了。

　　对面少年嘲讽道：“收了吧，蒸包子呢？不出一刻你们都得熟透。”

　　流商直觉结界内温度迅猛上升，听了，收起结界。

　　看来这火，他的确是没办法。

　　雅灯向他们介绍，“流商，他叫炎燚，就是你提到的上古灵兽，也叫烈火兽，和饭桶它们比可聪明得多。”

　　穷奇：“灯丫头我还在呢！”

　　炎燚朝穷奇露出个得意的笑。

　　雅灯继续说：“有他在此吞食火焰才有火岩交界边界不改的定律，要么整个弥留之境早该被火焰吞没了，万灵将葬于火海无法往生。”

　　流商道：“这地界还真是危险。”

　　这也是雅灯师兄师姐们提到的危险。

　　雅灯再介绍流商：“他是魔族少主，叫流商。”

　　“上神好。”

　　流商礼貌地打招呼，换来炎燚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

　　炎燚兴高采烈地与雅灯说话，“灯丫头，你是不是刚回来就来见我了？”

　　穷奇在旁插话，“回来一阵了。不会想见你的，放心吧。”

　　雅灯：“你这点心眼，全用来出卖我了。”

　　穷奇吹口哨，装听不懂。

　　炎燚的眉毛腾起半尺高的两撮火苗，“臭穷奇，你不想见灯丫头想见！”

　　见面就掐架的灵兽和凶兽，总在漫长的岁月中看对方不顺眼，其实也是种寂寞。

　　穷奇哼哼两声，“来见些个不想见的东西，回去给我奖励！”

　　雅灯瞧流商，“等会儿就给。”

　　流商张张嘴，不知说啥。

　　炎燚眉毛上的火没熄，明显不大高兴了，“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何贵干啊？”

　　雅灯道：“别气嘛，许久未见不得叙叙旧啊？”

　　炎燚：“是吗？那还嫌热让我退老远？不是说回来第一个来看我吗？穷奇讨人厌，灯丫头也不挂念我了！”

　　雅灯离开这里前的确说过，此刻照理赔不是，“算我食言。那这样，我将回来后的事与你说，好好陪你说说话可以不？”

　　炎燚道：“不必了，你又不是真心陪我，我也不稀罕，有什么事直说吧。”

　　雅灯：“那好，我要几棵火树。”

　　余枫、穷奇：“......”

　　炎燚：“灯丫头你变了，你应该坚持说陪我！”

　　雅灯哈哈大笑，“好好好，陪你到烦我为止，可以了吧？”

　　炎燚开心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不是真不想见我。那我原谅你了。”

　　流商：“......还真好哄。”

　　炎燚这才拿正眼瞧他，“魔族少主啊，本事还不赖呢，靠这么近流点汗就完了。魔族不是极少驱逐族人吗？在这种地方看见，还真稀奇啊。小子，你犯什么事了？”

　　流商：“你看得见我啊？抱歉我不和没礼貌的家伙说话。”

　　开始报刚才的无礼之仇。

　　雅灯：我就知道想早回去没戏。

　　炎燚一副气闷又理亏的样子，“你、你应该不停和我问好，问到我想理你为止！”

　　流商没撑住，“冒犯上神，我错了。”

　　免得以为自己欺负小孩。

　　炎燚笑得蛮开心，“原谅你。”

　　果然，一句话就原谅了。

　　炎燚道：“小魔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流商答：“我不是被驱逐的，是到这来找她的。”

　　说罢看向雅灯。

　　雅灯道：“对，我还差点被迫成了他夫人。”

　　炎燚的眉毛又着了半尺高，“什么？不可能！灯丫头是本大人的！来决斗！”

　　就要冲到流商面前了。

　　流商举掌喊停，“差点、差点而已，没成。”

　　炎燚化成了青年模样，比方才高出个头，“不就是像个大人吗，本大人也能！”

　　穷奇问：“灯丫头，你还说他比我聪明吗？”

　　雅灯看看它，没言语。

　　炎燚：“我就是比你聪明！”

　　林中的火焰猛烈了些，呼呼地咆哮着，向他们吐出一连串火球。

　　炎燚喊：“小心！”

　　这是此地唯一能伤她的东西。

　　炎燚却不能靠她太近，他的火焰与火树相同，都会灼伤她。

　　他在原地双指一勾，将火球勾来。

　　余光见流商张开结界护住雅灯，露出一瞬满意的表情，将落地灼烧起的火球吸入掌中。

　　雅灯对流商道谢。

　　流商问：“你也怕这火吗？”

　　“嗯。”雅灯点头，“这火只有穷奇它们和炎燚不怕，其他的有魂儿没魂儿的都能融了。说起来......这儿可不大对劲啊......”

　　其他几个投来目光，等她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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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狐妖：“我想让你一直陪我。”
鬼头：“好啊，事成之后山头归你，你当大当家，我当二当家！”
狐妖（李逵音）：“二弟！”
所以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是狐妖占山为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