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姐送你去投胎》Jelllyfish

158、第一百五十八章

　　众仙看着彩布哈哈大笑——上面完整地印了一小孩面孔，五官发丝都很清楚。

　　再看流商，脸绿了，可能有些布料颜色，也有脸色铁青的怒意。

　　岁君说起风凉话，“我还担心你不往那去呢！我刚想了个点子：干脆将画像印在布料上，不是极为别致的图案吗？”

　　众弟子想想，好好的一套衣裳上有张人脸，半晌没吭声，“......还是动物、山水好看些。”

　　余枫已将锦盒放下允他们自取点心，接了岁君染布的活儿，唯恐靠不住的宫主让他们在竞赛中错漏过多，成了挨罚中的一位。

　　流商装作孩子耍赖，“欺负人！堂堂仙君居然欺负小孩子，成何体统？”

　　岁君道：“那你随便以我的名义买点心、又弄坏我一块布，怎么赔啊？”

　　流商是小孩子的奶声奶气，“用川弓的妖界棋盘！”

　　余枫震惊：“拆了东墙补西墙啊？还不是自家的墙......”

　　岁君却对棋盘感兴趣了，他知晓那东西珍贵，天界都少有，“随我去找川弓！”

　　他将流商扯着，放成了风筝。

　　流商觉得这景象眼熟，想起上次放风筝之人是他，而那风筝，是雅灯......

　　流商扯着仙力阻止他继续走，“他不会同意的啊！我有其他打算！当然，与棋盘无关。”

　　岁君停下，“你的点子若不让我满意，就别想回魔界了。”

　　“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满意？”流商在天上嘟嘟囔囔，被岁君盯着也不甘示弱，“臭老头子，欺负小孩子啦！”

　　余枫放弃了他们，对一位师弟道：“拿走给众人分了吧。”

　　手中技艺未停。

　　岁君对要走的仙童喊：“你小子知道是谁的人情吗？”

　　弟子显然没听懂。

　　岁君：“那是师父我的钱买的，记住了没？”

　　弟子：“记住了。”对四面喊：“师父他老人家被迫请客啦！”

　　岁君再度怀疑自己，“我这又是收了个什么鬼徒弟？”

　　笑闹过后，流商被放下来，岁君威胁他与余枫，“没处去就留下干活，还有，花我的钱如何赔偿？”

　　流商果断溜了，“哎呀好忙，该到藏书阁去看图纸了！”

　　余枫：“你这副样子要吓唬谁啊？”

　　流商想想，他脸还绿着。

　　岁君一听，将他抓回来扔进染缸，“换个颜色就没那么吓人了！”

　　鹅黄的流商由染缸中爬出来，只能用气鼓鼓表达愤怒，再戒备地看着岁君后退。

　　岁君喊徒弟们干活，不再理会两个闲人。

　　流商真就去了藏书阁，记得在门口的池子里洗了洗。

　　流商借来纸笔，在纸上画出一个方框，想了想问余枫：“天界有没有闲置的空地？没有我就白画了！”

　　余枫知晓他要建房子，问他需要多大地方。

　　“越大越好。”

　　余枫道：“观需堂那边有片空地，你要是不嫌远，我带你去看看，也好判断在你眼里够不够大。”

　　流商放下毛笔，“走！”

　　为月宸殿画图的几位看他们风风火火而来，又风风火火而去，不知有些什么缘由，偷懒凑过来看流商笔下之物，只见一空空荡荡的四方框。

　　流商到过最远之处为飘香斋，观需堂比它更远，隐约于他人口中听说过那里的用处——供各宫售卖物件，与各界的市集有些类似。

　　锦裳宫在那也有小店，卖的是宫中众仙闲暇时画的衣裳图样或成品衣、靴，平日他宫众仙要买衣裳，都要移步那里，免得打扰一宫运作。还可根据个人喜好选择材质、颜色、定制纹样，完全区别于大型祭典的统一衣装。

　　大仙小仙喜爱与众不同的衣、鞋，四季之衣穿着随心，有着假貂绒大氅的与着夏日纱裙者相遇，道一声：“又买新衣裳啦？”

　　另一个夸她：“你不也又买了新首饰吗？真好看啊，改日借我戴两天。”

　　“就你识货，他们都说样式奇怪呢，没少被我收拾！你哪日想戴知会我一声，我给你送去。”

　　“我自己取就成。你那衣裳哪日穿腻了也告诉我一声，我觉得你这身太好看了！”

　　“好好好。”

　　两仙短暂寒暄后就此告别，一个打算回去找鞋配对方的衣裳，另一个打算为对方的首饰再买套衣裳，倒也都很欢喜。

　　当然也有见面发觉一身行头相似的，一个不忙就随另一位走了，一路炫耀着，“看看我们多有缘？这是我今日的干姊妹，与我像不像？”

　　这些爱衣装的一般都是仙子。

　　男仙通常喜爱摆件、文玩与武器，见了新鲜奇特的也走不动路，有的屋中摆了许多弓箭、宝剑，还在不停地买，换了新宝剑威风凛凛地于众仙眼前炫耀，也会与旁人互换物件。

　　衣着与佩剑不完全分开，有女中豪杰换上劲装、再配上一把上好的宝剑，让旁人看见也要借来好好把玩。

　　至于衣裳，男女就不互换了......

　　他们身上衣装大多出自锦裳宫，他宫感兴趣者也有半成品与成品，期间多次找锦裳宫仙家挑挑错处，卖出后会送帮助者茶碗、项链、点心等微薄之礼，表达礼貌与感谢。

　　余枫一路就为流商介绍这些，剩下的该他自行观赏。

　　观需堂入门处是一巨大的牌楼，挂了一串串橘黄的柿子灯，听说夜幕来时、各宫仙家入了歇息时分，更有一番热闹景象。

　　雅灯那“散仙”也是这儿的常客，或者说在此守着小店时，才变为彻底的散仙，若非还要绘制衣帽图样讨些点心钱，怕要整日长在这儿，天天瞧着稀奇物件，就是没钱买。

　　她偶尔会省了点心钱、买些好玩的带回去。

　　虽说宫中人买价更低，她也没钱买衣裳、鞋子，头上身上却总是新鲜样子，得益于一宫仙子宠着，每日总有人问：“今儿戴的又是星提师姐的步摇？我说你啥时候来我首饰柜里瞧瞧啊？弄得好像只有大师姐选的好看，我们的首饰都没法看似的......”

　　雅灯就去哄。

　　不知怎的，一宫师姐就把她穿戴自己行头的次数视为对自我审美的称赞，将雅灯当成个爱打扮的小人，让她一日换一套，不间断地打扮着，除了几位对岁君动心思的与她疏远，其他都成了她亲姐姐亲娘。

　　那几位在雅灯来以前是互相疏远的，她登天后逐渐形成一道清晰的分界线，虽然以仙之身份不会嚼她的舌根，也在内部变为挚友，将她当作同一的敌手。

　　流商听此，道：“你连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注意，不愧是几年内摸清全府事务的未来丞相。”

　　余枫知他挖苦，“这叫知己知彼。”

　　“那几位仙子如今关系如何了？”

　　余枫笑得意味深长，“岁君对师妹心思早断，她们懂了，便有崩塌之势。”他这看戏的意图明显，“倘若师父的心思明白偏向一人，其他几位便知输了，也会坦然处之。而岁君老人家，偏偏暗地里对雅灯有些关照，旁人看得见，又不肯明着表露，弄得所有人拿不准，她们对他示好又得不到回应，一丝一段牵牵连连，难免麻烦。”

　　流商：“哦，雅灯被她们疏远要怪岁君！”

　　余枫大笑，“好在天界之灵，对情爱之事比他界要看淡，所以并无捉弄、诋毁、欺负，这你大可放心。”

　　流商道：“一宫之主罩着她，不放心也放心了......我得快些还了人情。”

　　“你这介意样子，可比仙家小气得很哦。”

　　“我都这么矮了，还不让小气吗？”流商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余枫见他不害臊，不客气地占便宜，“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像我为人时的小儿子。”

　　流商伸着小手打他。

　　两位沿大路飘，到了宝器坊所开店面。

　　宝器坊也是八宫之一，职如其名，天界宝器皆产自该宫仙家之手，说是仙家倒更像一群手工匠人，做的也非全是宝器——盆碗锅碟、宝剑佩刀、首饰家具......其他宫不产的，它都得负责产出来，所以仙数众多，可与月宸殿两宫相较。

　　宝器店外也是分开陈列的一个个小摊，卖首饰、武器及日常用具的居多，也有些摊位卖一些不大常见的物件，有蹴鞠、跳绳、甚至小孩子的玩具。

　　流商对摊位多瞧了两眼。

　　余枫以调侃目光视之，“给你买个玩啊，小娃娃？”

　　流商仗着身高样貌，干脆落下来扯他的衣裳，“余枫叔叔，我要蹴鞠，你能陪我玩吗？”

　　余枫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叫叔叔不给买。”

　　“那......余枫爷爷？别打我啊，你活了七十多岁呢，还不是爷爷？”

　　余枫真把蹴鞠买下来给他，“不玩你等着！”

　　流商问：“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嘛的吗？”

　　“......那晚上再来。”

　　流商小大人儿还叹息一声，“不知灯妹身在何处，我却在此逛集，像什么样子......”

　　余枫可不接他的茬儿，“看见前面锦裳宫的摊儿没？她从前在那当职，白天晚上都不在那守着，靠近了你都能闻见她偷懒的味儿。”

　　雅灯若能好好看摊，岁君能让她常待在这儿，可她偏不，晚上人多的时候也都混在人群中，瞧瞧这看看那。

　　其他仙家、神将每次到锦裳宫小店外，见仙家不在、上有字条，就知又是这偷懒的家伙，便依据她立好的价码放上银子，或留下想自行绘制衣裳的意愿，待她改日到宫中商议。

　　在这无作|女干|犯科者的天界，没有丢银子的，大家也耐心得很，这点与之前的魔界差不离。

　　流商见了雅灯偷懒出去逛那样子，都闻旁人的调侃声，“当心哪天东西不见没处哭去！”

　　雅灯：“天界都是大善人，哪会丢东西呢？”

　　然而待她回来，整个店已被搬空了。

　　流商瞥见施法的余枫，知晓那些皆为幻象，问他怎知他所想。

　　“你露出这种表情时，就是在想她喽。”

　　“那她真丢过东西吗？”

　　“自然。”

　　“又是岁君？”

　　“他老人家闲心多得是，将东西全搬走，待雅灯回去领罚就笑着对她说：‘他宫仙家看人没在，以为我们把东西掉在那了，帮我们搬回来了。灯儿你明日再搬回去吧。’”

　　雅灯知他故意，“谁一次掉这么多？搬就搬，谁怕谁！”

　　她那点只靠走的脚力，搬了半月才搬完。

　　不过如此惩罚对她来说仍是闲逛，她在小店当职时还指望有下次呢。

　　倒是岁君，多日念叨：“我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弟？”

　　流商听完，开怀大笑。

　　这样的家伙是西王母？怕真是天忙着纠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