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夜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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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夜袭校场，韦神医遇害，雪颖侯气的跳脚发疯，一夜之间传遍整座城。
“外面现在都在这样、这样传”，送早餐的小侍女向师牧橙学舌。
师牧橙觉得无所畏，“跳脚发疯”的是雪颖侯，她这边预备随时脱马甲跑路。而且这也没法洗不是么，她总不能在全城贴告示，说她其实是被孪生妹妹师牧蓝气疯的吧。
明世莹靠着床头坐着，窗外透进一束朝阳，照在那虽然蒙了一道白布依然秀美异常的脸上。
小侍女端起粥碗来到床前小心侍候，明世莹蹙着眉勉强吃了一口，随即吐出一口鲜血，小侍女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
吃一口饭吐一口血，但凡懂一点算术都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吃的好。
师牧橙摆摆手示意小侍女退下。
韦上青虽是主治医师，但师牧橙对韦上青的大恩感受并不深，在她心里，连续三个多月每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她病床前的明世莹，才是她真正的再造者。
她现在一心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偏偏明小护士这副情形，这带在路上能经得起几下颠？放又放不下，带也带不走，师牧橙的心情，一言难尽。
谢知走进来，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见师牧橙还没动筷子，提醒道，“少主，饭菜要凉了”。
师牧橙道叹了口气，意思，明姑娘这样，叫我怎么吃得下。
谢知坐到床沿劝明世莹，大致就是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之后尝试喂明世莹吃点东西，明世莹将脸转到一边，谢知只得作罢。
外人或以为，小主子戴着面具，仅露出一双明眸闪动，那明姑娘一道白布遮住眼睛，这两人恰可以凑够一张脸，谢知却知道并不能够——这两人三个多月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均无口。
韦上青在时，尚可为明世莹口舌，师牧橙这边有谢知传话，四个人两张嘴尚能应付自如，如今韦先生身故，三个人只有一张嘴，可真是难住了谢知，尤其是明世莹，根本无法沟通。
转过身，谢知又去劝师牧橙，“不吃饭怎么行呢，少主是要学明姑娘吗？”
我怎会学她，师牧橙示意谢知退到外面厅堂，她这就吃——因她吃饭要取下面具，除了无目的明世莹，其他人都要回避，谢知也不例外。
等师牧橙用了早饭，谢知进来，“知府张勋张大人，兵部分司主事南朝宗南将军，小南将军南嗣隆，侯府亲兵统领魏将军，副统领李将军等，在炎武堂恭候少主多时，请少主移步一见。”
师牧橙戴着手套的两手在鬓边调整着脸上刚戴上的面具，一面看着谢知的眼睛，这些人是因为我“跳脚发疯”来的？
谢知垂下眼皮，“炎武堂已事先设了屏风，少主到时，便坐于屏风后，由谢知居中传话。”
师牧橙没想到谢知会回避她的目光，这让她有点怀疑开启“跳脚发疯”传闻的正是谢知这张嘴。
设置屏风，还有人专门传话，既不用露面又不用出声，想想三个多月的陪伴，师牧橙终是不愿为难这满腹诗书尤擅曲艺的侍卫官，随之来到炎武堂。
厅中众人一起向屏风方向施礼。
谢知回礼后道，“少师原是将门，不讲究这些（指设置屏风），只是小主人如今行动虽已无碍，却并未完全康复，不方便面见诸位，还望见谅。”
知府张勋上来也是一顿客气，“小侯爷还在养伤中，下官们都晓得，小侯爷玉趾下临已属难得，何敢奢求一见”
随后便说起正事，“昨夜刺客夜袭，韦神医遇害，小侯爷气的跳脚发……咳，小侯爷雷霆万钧，下官惶恐不已，夜不能寐，是以今个一早便前来请罪……”
张勋开了个头，其他纷纷跟附，厅内一片请罪之声。
谢知看了看师牧橙，对众人道，“韦神医于小主人有再造之恩，等同父母，小主人若不追究到底，何以为人？校场有两千亲兵守护，而刺客入侵却没有丝毫察觉，李将军和魏将军身为正、副统领，难辞其咎。”
魏、李二人道，“因年关将至，疏于防备，是卑职等失职。”
谢知再次看了看师牧橙，随后道，“魏李二位将军跟随先侯历经百战，又是先侯临终托孤之人，劳苦功高，小主人不忍加责，着速速查明刺客来历、城中是否有同党等，交府衙法办，以告慰韦神医在天之灵。”
魏、李二人应声道，“请小主人放心，卑职等掘地三尺，也要给小主人一个交待。”
谢知转而对张勋和南朝宗道，“魏、李二位将军戎马出身，言行若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张大人、南将军多多指点提携。”
张勋忙道，“不敢不敢，下官自当顶力配合两位将军。”
南朝宗也拱手称是。
坐在屏风后面的师牧橙以为尸位到此结束，可以退场了，没想到南朝宗之子小南将军突然跳了出来。
小南将军声线洪亮，震的整个炎武堂嗡嗡作响，“末将有几句话想同小侯爷说。”
谢知，“请讲。”
小南将军，“数月前，小侯爷绝地反杀一战成名，末将等钦佩不已，三军看中的是军功，不看脸”
小南将军，“水火无情，小侯爷大可不必因毁容而妄自菲薄，三军将士不在意这个，只要小侯爷会跳脚发疯，能领兵打仗……”
师牧橙，“……”
谢知，“……”
谢知打断小南将军，“我家小主人觉得你说的很好，让你不要再说了。”
小南将军，“……”
在他看来，小侯爷跳脚发疯是生命力强盛的象征，是天大一件好事，要知道小侯爷原本是个积年的病秧子，床都下不了，所以他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用词有什么问题，莫名被禁言，小南将军是一脸懵。
屏风后，师牧橙拂袖而去。
师牧橙介意的并非“跳脚发疯”，而是被“毁容”两个字扎了心。
削皮挫骨后变成了什么样子，她一直在回避，至今忌讳照镜子，小南将军却哪壶不开提哪壶。
再说，反正整座城都知道她“跳脚发疯”了，她当众生个气又何防。
小南将军被南将军拎着耳朵回去家法伺候了。
谢知紧走几步追上师牧橙，“少主……”
师牧橙摆摆手，示意谢知不必多言，她想静静。
午饭时，师牧橙刚要动筷子，却见桌上碗盘忽然抖动起来，再看桌脚也在抖，后来发现地面也在摇，师牧橙以为地震了，结果谢知告诉她，“侯府亲兵、州衙捕快、城防军，三家联动了。”
师牧橙，……
这些人还真把她“跳脚发疯”当回事，竟然给她弄出这么大动静。
本来没有什么胃口的师牧橙，当即连吃两碗大米饭压惊。
从年前到年后，整座城被翻了个底朝天，地动山摇，城内凡是不能自证身份和来历的人，全部被抓起来审讯，两个刺客活口更是不用说，每天由各种刑具轮番侍候，守口如瓶的代价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师牧橙最初不无感动，但慢慢地便不再关注，更多的时间都在为明世莹发愁，劝慰开导的话说了不知多少，明世莹丝毫没有振作迹像，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不吃不喝，无口，无目，无法交流。
幸有韦上青教的吐纳调息的法子，练习时抱静守一物我两忘，师牧橙才没有陷入焦虑和抑郁。
师牧橙发现现在的身体和烧伤以前大不相同，以前体内一片混沌，内力进入体内像雨水渗进土里不知去向，用的时候能否调出来全靠运气，现在像是盘古开天辟地，太极两仪四象循环，万物运转井井有条，力量源源不断召之即来。
师牧橙觉得这个变化一方面是韦上青教的方法有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身体被改造过，就是说不只是表面的削皮挫骨那么简单，筋脉等大概率也被动过，而操刀者便是明世莹。
虽然不知道在无目的情况下明世莹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师牧橙也知道有些事不用眼睛反而能做的更好，最简单的例子：打字，目视键盘速度反而会下降，
她想起师教授曾经说过，人的眼球对于人的大脑来说属于异物，大脑一旦发现眼球存在，便会发动人体免疫系统攻击眼球。
结合明世莹的情况，师牧橙想，这是不是说明，人天生没有视力并不能说一种残疾，反而经过正确的引导会激发人体的潜力，可以做到长眼睛的人做不到的事？
师牧橙还发现，在天气晴朗星空一片琉璃的晚上练习吐纳效果会更好，这又让她想到了已经驾鹤西去的便宜师父曾经给她洗脑——
师父说，人体和天体是对应的，内力是连接二者的桥梁，当内力足够强大并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转，人体就能汲取星力为自己所用。
师父还有模有样地教给她星河宗内力心法，说习了这心法，天上星辰皆降为奴，她觉得师父很没谱，听后没过两天就忘干净了……
师牧橙正坐在明世莹床前胡思乱想，“失联”多日的师牧蓝上线，毫无温度的声线响起在师牧橙脑海，“橙，在吗？”
师牧橙，……
神他么“在吗？”
以为在社交软件上聊天呢？
师牧橙，“说好的定点传送呢？”
师牧蓝，“你应该知道我身体还在康复中，尚不能正常工作，再说你还没告诉我穿越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知道要投送什么给你？”
师牧橙，“重度烧伤，毁容了，面目全非了，满意了？”
师牧蓝，“##￥@，你把我的脸都丢光了？”
姐妹二人是同卵双胞胎，共用一张脸。
师牧橙，……
神特么丢你脸了。
师牧蓝，“稍安勿燥，烧伤是外伤，桂花祭的香草沐浴包大概率有用，一会我把沐浴包传送给你，因为只剩最后一包，为保证万无一失，要先做实验。”
师牧橙想到身旁还有谢知在，对谢知做了个手势，表示自己想休息一会，让谢知退下。
师牧蓝告诉师牧橙，定点传送要先报坐标，也就是告诉她想让物品传送到什么位置，“因为我只能定位你的位置，所以原点必须在你身上，为避免混乱，统一约定以你头顶正中位置为原点，然后前后左右以及高度数据，精确度根据你的需要来定。”
师牧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报了一堆零，看看到底能不能传送先。
当师牧蓝说已传送，师牧橙便感觉头顶多了一样东西，伸手拿下来一看，是一支粉蓝色钢笔，上面印有师家的家纹，并刻着她的名字“橙”，是白玺送她的礼物，可以确定是来自原来的那个世界的物品无误。
虽说已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师牧橙还是震惊的无以复加，竟然、真的、可以、隔空、传送……
师牧橙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从小到大有那么机会可以neng死师牧蓝她却一直没有下手了——因为师牧蓝实在是个人才，她觉得留着有用，也想看师牧蓝到底能走多远。
得知传送成功后，师牧蓝问香草沐浴包要传送到什么位置，师牧橙一方面急于得到沐浴包，一方面对报三维坐标不熟悉担心反应迟了会被师牧蓝骂智障，从小被师牧蓝骂到大，师牧橙对这个词都有心理阴影了。
总之，为了省事，师牧橙再次报了一串零，于是脑袋上“长”出了一袋沐浴包。
师牧蓝，“每年桂花祭，白、覃、师三家分，到师家又要分一次，我好不容易得了个沐浴包，视若珍宝，如今却要白白送给你，想想我的感受。”
师牧橙，“你是自作自受。”
师牧蓝，……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一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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