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城主》旋木却

10、小刀剜心

　　梦里，师牧橙在第三视角看到床上的自己，就像被剥了皮准备拿去做烤全羊的羔羊。

　　随后，师牧橙看到明世莹取皮肤的场景。

　　明世莹取自己的皮肤，取一块，给床上的她补一块。

　　师牧橙一下子就吓醒了，掀被坐起来，喘着粗气。

　　谢知听到动静，端了烛台从外面走进来，“少主？”

　　师牧橙说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虽然在治疗期间，明世莹每次动刀之前都会让她失去意识，但师牧橙总觉得其中一些时间她其实是清醒的……

　　师牧橙静静地坐了一会，觉得梦中看到的或者就是清醒时目睹的？

　　接着，师牧橙进一步联想，明世莹是韦上青用某种方法炼制成的药人，拥有皮肤快速再生的能力，从而成为她植皮时皮肤供体。

　　因为违背自然规律，明世莹失去了正常人的健康，所谓患有重疾只不过是拥有特异能力的代价，明世莹的寿命注定比正常人要短。

　　师牧橙甚至想到，韦上青在世时，一直在用某种药物维持明世莹的生命，使其可以正常生活，当其去世后，断药的明世莹便一病不起。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明世莹已不是普通医药可以救治……

　　谢知在耳边说，“少主，你要的地图我找到了，见你睡了，便想着明天再给你。”

　　师牧橙回过神，左右是睡不着，便披了件大氅，走到厅堂，展开地图，一边细细地看，一边问谢知一些问题。开视野是开视野了，但只能看到现在，看不到历史。

　　谢知告诉师牧橙，被雪颖城扼住的沿海这片走廊，其实在两三百年前布满湿地和沼泽难以通行，那时的商旅都是从山脉中寻路穿过，而沿海走廊是官方经过数百年的经营才演变为南北通途。

　　师牧橙问，“以前商旅走过的山中小道，现在还在用吗？”

　　谢知说，“有了沿海这条官道，山道便鲜少有人走了，时间长了渐渐便荒芜，有一条‘茶青道’还有些人气，不过离颖关很远，约一百余里，那种一线天地形，只能容少量行人步行通过。”

　　师牧橙指着地图问，“这里标出的‘野豚道’，离官道很近。”

　　谢知倾身向前看了看，说道，“这条路原是本地猎人打猎常走的路，几年前宝平河改道将此路从中间剪断，因河面较宽且水流湍急难以逾越，猎人们的足迹便被局限在河南岸，若要去北岸，则需取道东面的官道。”

　　师牧橙点点头。

　　剑七从外面进来，“少主，多加点衣裳，外面起风了，还下起了盐粒，一会儿应该就飘雪了，哎，颖州这地方，每年总有那么一两场倒春寒。”

　　师牧橙抬眸，目中亮起一簇光，不过很快便隐去了，岔开话题道，“你的小梨又被雕鸮寻仇了？”

　　剑七道，“可不是，那只鸮子太记仇了，就因为小梨白天用爪子弹了它一个脑瓜崩，这几日晚上总来找事，摆明了就是欺负小梨晚上不及它视力佳。”

　　谢知说剑七，“那是它们羽族的事，你若掺和进去便胜之不武了。”

　　剑七哼了一声，“我若是出手那鸮子坟头都长参天大树了。”

　　师牧橙想到遇到白衣女子那晚，梨花鹰俯冲而下的情形，应是那女子自带的光线为梨花鹰引了路，合上地图道，“你可以在小梨的巢穴附近挂上灯笼。”

　　剑七道，“我挂了两只，在高处的柱子上挂了一只，巢穴旁边挂了一只。”

　　北风呜鸣声传进耳朵，师牧橙感觉到凉意，拉了拉身上的大氅，命谢知温壶酒，“喝了好睡，明天一早还要练兵。”

　　剑七陪师牧橙饮了一杯，说道，“其实少主身体刚刚康复，能做到弓马娴熟已十分难得。”

　　在她看来小主子与其说是在练兵，不如说是在游戏，那些训练项目在实战中毫无用处，她想说少主你不用那么辛苦，多睡一会也没关系。

　　师牧橙当然听得出剑七的言下之意，她看了看谢知，谢知整理着案上的图册，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师牧橙放下手中饮尽的酒杯，说道，“最近陆管家教会我下棋，我对对弈逐渐上头，现在我还没有困意，谢知，你陪我下一盘如何？不过，你可不能一步棋想到天亮，我们用快杀，以更漏计时，水滴两声落子。”

　　象棋当然不是跟陆管家学的。她小的时候学书法，一起学了象棋和围棋。但被火烧伤后她是记忆完全丢失的人设，当然要认个老师，总不能无师自通。

　　谢知欣然道，“好。”

　　剑七取了棋盘和更漏来，然后托着半面腮在旁边观战，在她心里，谢知静渊有谋，而小主子那双充满灵气的明眸一看就冰雪聪颖，她并没有臆断谁输谁赢，她觉得说不准。

　　谢知执黑，师牧橙执红，一通快杀很快便决出胜负，师牧橙小兵势如小刀直接沉底，凶狠剜士攻破宫心，然后悍刀杀快马，银枪戳底车，直取黑方主帅首级，师牧橙胜。

　　师牧橙道，“承让，这第一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不然我就不跟你下了。”

　　谢知微笑着道，“我确实让了，但其实又没让，少主这招‘小刀剜心’的杀法势如破竹，谢知甘拜下风。”

　　师牧橙并不在意谢知到底是让了还是没让，唇角如谢知一样带着一抹笑，接过剑七斟的酒，饮了一口。

　　剑七虽不精于棋道，但象棋也是会下的，在她看来小卒最是没用，今天见识了师牧橙的“小刀剜心”，心里不由跃跃欲试，想着以后要是跟谁对弈，也用小卒沉底将军，亮瞎对方的眼。

　　不过一连三天晚上，师牧橙都用同一招，剑七便没了新鲜感，说道，“少主你就不能换个招数吗？”

　　师牧橙道，“你觉得，如果我会别的招数，还会一直用这一招吗？”

　　没有兵权，手里只有个百人小分队，不用小卒，不用“小刀剜心”，用什么。

　　剑七观察着师牧橙极之精致、这会子一本正经的侧颜，觉得这好像并不是一个问句，本身自带答案，她却看不出答案是什么……

　　谢知又一次输了棋，师牧橙说，“每次都让我，以后不跟你下了”

　　谢知笑了笑，“快杀我是真下不过，以后有时间，我们下慢棋，你想赢我，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这些天一直在下雪，雪虽不大，不过温度下降的厉害，谢知一边将象棋收入盒中一边道，“这一场倒春寒，不知会有多少人冻饿而死。”

　　“是啊”，师牧橙叹了口气。

　　时候很晚了，下完棋，师牧橙喝了两杯暖酒便睡下了，这些天总用这个方法助眠，身体大概已经免疫了，不大睡得着。

　　那个梦对她的影响还在。

　　她去看过明世莹。

　　白色其实也分很多种色号，她伸出手和明世莹的放在一起，两人的皮肤差不多是同一种色号，只是明世莹皮肤略显苍白些。

　　差异是明世莹的健康状态造成的，师牧橙觉得可以忽略不计。

　　她现在更在确信之前那个想法了——明世莹是她皮肤的供体。

　　每年桂花祭的花草茶，听说功效很多，师牧橙想跟师牧蓝要一些给明世莹饮用，哪怕缓解一些疼痛也是好的。

　　普通的药她觉得救不了明世莹。

　　她跟师牧蓝说烧伤留下了后遗症，经常神经疼，不能久立，也不能久坐——并不是杜撰，这是校场一位曾经被敌军用火攻烧伤的退役老兵，身体真实存在的症状。

　　师牧蓝说，这茶叶只给师、白、覃家的长辈们，每家都只那么一点，应该早就喝没了，只能等秋天的桂花祭，她也没办法。

　　……

　　师牧橙翻了个身，不知道明世莹能不能熬过这场倒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