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刻世界》墨鎏藏

4、第 4 章

　　第四章叶拓的身世
　　空旷的宫殿里亮着两行长明灯，倒映着宫殿上方的过于高耸的房梁和墙壁上一排排夜明珠。本已经是亥时的夜了，这所宫殿里却还有人在来回踱步。在空旷的大殿的对比之下，那个人显得无比微小，影子却被晃动的长明灯拉得格外长，在漆黑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你是说，”那个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而憔悴，像是在铁水中烫过一遍：“他什么意外的话都没有说······也就是说我多虑了？”
　　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来：“虽然知道不当······但臣冒昧一句······臣觉得，还是陛下多虑了。”
　　另一个身影从灯光中也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来。他垂着脸庞，身着常服——正是林世宣和叶拓两人在草原上见过——华季。
　　姬丹看了他一眼，华季不自然地悄悄捏了捏在袖子里的拳头。掌心全是汗。他实在紧张的不仅是发现自己说谎的可能，更有从姬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而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好像······这个世界是他创造的一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姬丹问道。
　　华季犹豫了一下：“除了监听大祭司和星落二人的谈话外，微臣不知还有其他事宜？”
　　姬丹摇摇头，年轻却嘶哑的声音里透着许多的疲惫：“现在连你也这么跟我讲话了，你知道我在这宫中······除了庆王，最信任的就是你······可还有，还有谁不是变成这样······”
　　“陛下······臣承蒙陛下厚爱。”
　　姬丹一只手扶上墙壁，一只手躲进袖子里：“罢了，你回去吧。明日有庆功之宴会，你参加完后再去边疆吧。”
　　我只是不想你拘束。他没有说出来，目送着华季深深行礼后离开的背影，姬丹想起了另一个背影，也是这样肃然恭敬地，对他说——
　　“陛下，您就是我永远的皇。”

　　“皇上就没问什么了？”
　　“真的就这些！唉，对你，我还用欺瞒吗？”
　　华季和宋安的声音都压得极低，几乎是耳语，不靠近听根本听不出来。
　　“那看清了？是皇上？”
　　“我怎么看得清，要大祭司来看。不过也是······他那种气场，真是太过可怕，你我都是浴过血的人，他那种气场就像千军万马在你面前，而你，只有一个人，要在他面前······”
　　“若真的这样，那我们倒是可以不用守边了。皇上一个人站那，相当于千军万马。”宋安笑起来，举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呵，”华季轻轻摇了摇头：“你呀，要是让别人听见开这种玩笑，可是要命的。”
　　“在将军面前说说嘛。”宋安摊了摊手：“对了，你看这杯中之茶，是不是终究不如一坛子酒来的痛快？”
　　华季笑了：“茶是用来慢饮的，可不是你这样一灌而下。酒却可以海饮。你若要喝酒，我是带了几坛‘百花谣’回来的，我去取罢。”

　　“没关系的，反正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消失，又没有人会记得你做过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林世宣哭丧着脸。
　　“你来都来了还准备偷懒？”叶拓的劝说就比于初简单粗暴多了。
　　不是你拉我入这个奇怪的坑的吗！林世宣暗自腹诽，却又不敢说出来，只道：“可是我什么能力也没有啊······我要是被谁不小心来那么一下不就交代在这里了？”
　　“想什么呢？死不了，因为这个世界是纯粹的意识流世界，所以你所受到的伤害都是精神损伤。”叶拓说道。
　　“那我是不是会变成植物人啊！！！”林世宣抖得更厉害了。
　　“我在，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叶拓信心满满。
　　“好了行了。”于初打断他们两个：“就按昨天说的，叶拓你先去埋下结界，注意躲避，我们两个随后就到，我再就某些关键点指点一下林世宣。”于初说完，有些歉意地看了林世宣一眼：“受伤是无可避免的，但是没你想象的那么夸张。如果真的风险极大，千百年传承下来的家族们早就放弃这虚界了。况且，受伤才能激发你的能力，你不想总是躲在背后吧？”
　　林世宣有些怔愣。
　　躲在背后？
　　来到这个世界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躲在叶拓背后。
　　见到那个所谓的都领时，他觉得自己干不了什么，躲在叶拓背后。
　　来到皇宫里的现在，他又想躲在于初背后，看着他们，看着——她，看着就好······
　　NND！这么看着是怎么回事！难道要一辈子躲在别人身后吗？一辈子······躲在她身后吗？自己居然是被她保护······而不是保护她？
　　“不想。”林世宣回答道。
　　于初对这语气中的坚决愣了一下，随即理解了。
　　“那我走啦！”叶拓向他们挥挥手。
　　“当心。”于初也挥挥手。
　　望着叶拓远去的背影，于初叹了口气，转头对林世宣说：“我听叶拓谈起过你，你了解她吗？”
　　林世宣摇摇头。一边心想着回去又要被自己的兄弟嘲笑“你追人家？连人家都不了解你怎么追？”
　　“那我就跟你说说吧······叶拓她父母在她六岁那年就失踪了，此后一直是我在照顾她。”
　　林世宣突然理解了在草原上看着落日的时候，他谈起和父母去呼伦贝尔的事，叶拓锥子一样的目光。
　　那是羡慕吧？还有为自己而悲伤。
　　“那······是缘何失踪的呢？”林世宣怯怯地往下问。
　　“在一个映刻世界里。他们两个一起做任务，谁知竟一去不复返。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回来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林世宣问道。
　　于初摇摇头：“有什么办法呢？虚界这么大，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所以我们拼命向她掩饰虚界的存在，希望她不要为了那点渺茫的希望而赴汤蹈火······但终究还是让她知道了。她十岁开始就疯了一样在虚域里到处穿梭，就算没有任何线索，她也执着着认为总有找到的一天。”
　　原来是这样啊······她进入虚域，恐怕不仅是为了家族的使命，还有她自己的——个人的使命。
　　可是，那么——
　　“叔，叶拓的母亲，应该就是您的姐姐吧？还有您的姐夫，您难道不想找到他们吗？”虽然叶拓有轻描淡写地说过一句“就叫名字吧”，但是林世宣思考了又思考，还是觉得叫“叔”再加几个敬称比较好。毕竟自己在老妈的单位里就是这样叫的。虽然那个老妈单位里的于初，印象都已经模糊了。
　　于初眼眸一闪，却并没有对林世宣这声“叔”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怎么会不想找到。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不行？就算万般想念，也只能是说说而已吧？那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能确保还有生存的可能？
　　林世宣顿了顿，转换了话题：“那，我呢？”
　　于初看了过来：“你？什么你？”
　　林世宣问着：“叶拓她也是为了家族使命。可是我呢？叶拓跟我讲过我是什么林家人，我可不记得我的父母跟我讲过什么虚域······”
　　于初看了看他，终究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