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叫王招娣》蒋弄臣

57、舅舅

　　“杀千刀的～，这是要断子绝孙啊，我老王家是作了啥大孽，要摊上这种绝户的事！以后再也抬不起头了，我可要怎么活啊，”

　　“我死了都没法闭眼了！儿子儿子不孝，孙子孙子······”王老太捶地痛哭：“哪还有什么孙子！”

　　王大勇要扶他娘起来，王老太一把甩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叫嚷。

　　“行了，你也别哭了，不用替你儿子喊冤了，今儿开始我不祸害他了，他爱找哪个给他生儿子就找哪个！”

　　苏秀兰抱起孩子就往外走，王大勇着急忙慌的跑上来拦：“秀兰～，你别跟我娘置气，你听我说。”

　　“你啥也不用说了，是我自己选人的眼光不成，也是我肚子不争气，你娘以前对我不满意，以后也更不可能对我满意了。”

　　苏秀兰惨淡一笑：“我以后可就是你王家的罪人了，害的你断子绝孙，害你抬不起头，还挨旁人的奚落，你还拦我作甚？我这样的人咋敢沾你的身？”

　　王大勇见她真的把她娘的话当了真，着急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旁人我不管，我从没怪过你。”

　　王老太的哭骂声一下又高了起来，存心想盖过王大勇的说话声，苏秀兰果然不再多听他说，不顾他拦也要走。

　　“秀兰，你别冲动，你想想孩子，你瞧瞧你怀里的娃儿，这还小呢，外头天寒地冻的还下着雪呢，你忍心带着她挨冻，回头再生了病咋办？你不想着我，也想着点孩子。”

　　苏秀兰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明明已经快三个月大了，却还细细弱弱的，哭声也不如盼娣小时候响，刚刚明明没吃饱，嚷了两声这会儿已经累的闭着眼睛睡了，睫毛上还湿漉漉的，没关好的门卷进来一阵冷风，她习惯性地替她掩了掩包被。

　　王大勇见她犹豫，又再接再厉道：“你说她才从医院里出来，大夫好容易留住的，本来就弱，这稍挨上一点冷都不行，咱大人一点儿伤风感冒的都难受，你说这么小的孩子咋好叫她也受冷风挨冻。”

　　“挨不了冻！”

　　门从外被推开了，一个穿黑色皮衣的男人踏进了屋，他一手牵着王招娣，看着苏秀兰道：“秀兰你领着孩子跟我回家吧，我开车过来的。”

　　苏秀兰脸上闪过不可置信的惊喜，她一时也忘了自己上一刻还处在巨大的灰心之中。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娘说你新生了小外甥女，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

　　苏秀才说着没想到，把目光转向了王大勇和地上顾不上撒泼的王老太身上，他从瞪大了眼睛窥探自己的王老太身上一扫而过，最后看向了王大勇：“你不用操心什么冷不冷的，少拿这种没用的事儿来拴住秀兰，我妹和孩子我不会让她们受冻，你操心你自个儿吧。”

　　“哥，你别想多了，秀兰～”

　　对这个大舅子王大勇实在是有些无从下手，他无措的望向苏秀兰，指望她能替自己说两句话。

　　王招娣抢话道：“爹，舅舅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了，奶奶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苏秀兰对她哥强笑一声：“哥你才回来，怕是还累的很，不用替我/操心这些，你过来娘知道么？”

　　苏秀才没理她的话茬，他冷眼看着地上的王老太，嘴里的话却是对着妹妹说的。

　　“你要是过不下去就跟我说一声，趁着我这趟回来你俩离了就算，你离着这一家子难不成还活不了了？你和娘跟着我去南边不比呆在这破地方受气好？还有！”

　　苏秀才多走了两步，走到王老太面前，低头俯视她：“那年我说没说过，让你往后少说些这种惹人厌的废话？我看你这个老太婆真是愈发得寸进尺了，怎么？是欺负秀兰娘家没人么？”

　　王老太被他那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她想起来了，生来娣那会儿，她不大高兴生的是个丫头随口念了几句罢了，就被这个杀千刀的东西听去了，当场拎着她的衣领子，那会儿也是这种吓死人的眼神。

　　苏秀才跟这农村里土生土长的人不大一样，他有点沉默寡言，不爱说长篇的话，也不怎么唠嗑，既不吃敬着长辈的那套，跟同龄人也不合群。后来因为打架进局子的事，人人都避着他走，他当时正是人生的低谷期，在这个熟人社会，事事讲究熟人评价的农村，他就是个彻底的边缘人物，说起这个青年就是撇嘴摇头，说出息不大。

　　他当时也不跟王老太讲道理，只阴沉地盯着她，逼着她认错，保证下回再也不敢了，王老太被他攥着领着轻飘飘的提着，受的惊吓大概是平生少见，她想起人家都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狠心东西，打架往死里打半点不留着劲，这才惹上官司的，被他这么提着领着一吓，顿时哆嗦的不轻，啥话也不敢说了，结果回头在儿子跟前告状，还被老头骂了一顿，很长时间都避着苏秀兰走。

　　“你干啥？你还不得了了？咋了，你还想杀人不成，你动我一下试试！”王老太梗着脖子嚷嚷。

　　大概时间太久，她好歹作威作福了这么些年，存了些胆子，不甘心地冲着苏秀才叫嚷。

　　“我杀你做什么？我以前就说过，什么事儿到了我这里那就没有算了这回事，你欺负了我妹妹，我也不会叫你好过，你要有点自知之明就闭紧了嘴，你觉得我会怕你喊不成？你是能喊来警察，还是能喊来你亲儿子替你出气？”

　　王大勇赶紧把他娘扶起来，他皱眉说：“娘你能不能说少两句，快别添乱了成不成？”

　　王老太气的挥拳：“王大勇！你没瞧见这小畜生是咋欺负娘的么？”

　　王大勇扶她坐到凳子上，也再理她了，他搓着手走到苏秀才跟前：“大舅哥，我娘的话是她说的不对，这事儿全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咋弄成今儿这地步，我半点没想到跟秀兰离婚啥的，真的，我半点不敢想，我们是过日子的农村人，只听说那事儿，万万是做不出那种畜生才干的事的！”

　　现在离婚在又偏僻又穷的王家庄还是个唠嗑佐饭的新奇事儿，要搁在解放前，离婚就意味着抛妻弃子、良心狗肺，那都是陈世美才能干出的事儿。就算到了现在，离婚也只是出现在电视里的女明星才能干的事，人人说起最近那个所嫁非人的美貌女歌手，就算同情地说命不好，也会夹杂着些成日里抛头露面的，哪个男人受得了的声音，无疑，在这桩时髦的官司里，女人是被指责的，被议论的，无论她多有钱、多美丽，歌手又有多打动人，说起她的农村人里，都会替她带上一个被抛弃的女人的帽子，即使这帮人勉强才实现温饱不久，穷的穿带布丁的衣服，华服美丽的离婚女明星在他们眼里也是不如自己的。

　　至于发生的更常见的场景便是像袁家那位女儿经历的，尤其是如今城里的政策越发严了，听说的最多的离婚的普通人里都是没能替丈夫生下儿子的，政策留下的小空子，让这些心心念念儿子，放不下传宗接代一桩事的男人们、婆婆们，自发地想出了换个老婆重新生的法子，或者干脆付了彩礼钱领进门先生，等给生下儿子才正式领证。至于那些在种种手段之下或着苟存于乡下陌生远亲家，或者干脆埋身在各处臭水沟、垃圾场、山沟里的女婴尸体，并没有什么人去追究，她们不过是命苦罢了，怪只能怪投身了个丫头，怪只能怪现在的政策逼的老百姓不得不干这种损阴德的事儿，他们有无数的人、无数的理由去怨怪，唯独不会去责怪亲手扼杀了一条生命的那个父亲、那个奶奶、甚至是母亲。要是这个女人不遵从他们的旨意，或者再也生不出儿子，那就只好扫地出门了，女人都的是，换一个生是多简单的事。

　　王大勇急于向大舅哥证明自己半点儿没存不要秀兰、要跟她离婚的心思，却不知道苏秀才半点不在乎离婚这个在农村人看来是污点的事。

　　“我知道，我说的是要秀兰跟你离，跟你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过的，我要知道她嫁了你过的是这种日子，是决不可能让她跟你一过过这么多年，就冲你有这么个娘，你王大勇也半点不值得女人嫁，她不是要孙子么？你不是要儿子么？正好，你重新找就是，秀兰就不耽误你家生儿子继承皇位的大事了。”

　　王大勇没了法子，他拉住离他近的王招娣的手：“不成，我不能让她们跟你走，秀兰是我媳妇儿，招娣她们是我闺女，不能你说啥就是啥，大舅哥你不能这样。”

　　苏秀才扫了一眼被他拉住的外甥女：“我也不是一定要把你孩子带走，不过孩子不想跟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不如自个儿问问你闺女，愿不愿意跟你在家？”

　　王招娣看出苏秀才微翘的嘴角，她想起在门外这人对她说的话，有些忍不住感叹，这号人物怎么这会儿才解锁。

　　“我不愿意！”王招娣一清嗓子，响亮地大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