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叫王招娣》蒋弄臣

51、后悔

　　王来娣头一个冲出来后，苏老太和带着王盼娣在屋里玩的王招娣，都听见了动静跑出来迎接。

　　“慢着些，把娃递给我。”苏老太跑出来的急，赶紧把还湿着水的手用衣摆擦干，这才伸手去接孩子。

　　苏秀兰把孩子递给她娘，自己就要扶着车把手慢慢下来。

　　“我背着你进去。”王大勇把车停好后，一下从驾驶座跳下来，边跑边说。

　　苏秀兰没让他背，王大勇没办法，只好抱着被子紧跟在她身后，边走边嘱咐：“慢些走，看着点门槛。”

　　苏秀兰脸上实在算不上好，她带着个毛线帽，穿的个大长袄子，浑身捂的严严实实，唇色淡得连颜色也看不见，王招娣看她一边走，手不自觉的扶着下腹，步子迈得极慢，看着比临生模样还差些。

　　快进屋时，王大勇快走了几步，先她一步把手里的被子放在床尾上，还替她掀开了被子让她躺进去。

　　王大勇给她脱了鞋，苏秀兰默不作声躺上了床，王大勇给她盖严实了，回身对抱着孩子的苏老太说：“娘，娃给我吧，娘你给秀兰冲碗红糖水，放两个鸡蛋，我一会儿安置好了她俩，就去杀只老母鸡。”

　　苏老太悄悄掀开包被瞧了一眼，见孩子闭着眼睛睡的安安实实的，模样看着比刚生出的孩子小了一圈，脸上都能瞧出底下的血管，她难免忧虑：“娃儿生的也太小了些，这眼看着天就冷了，冬天养孩子最是难养活。”

　　王大勇接过了孩子，转到床另一边，小心地把她放到苏秀兰身旁盖好被子，这才直起腰：“没事儿，医生说能这娃儿是个命大的，在医院里几天都得护士的夸奖，说就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咱小心顾这些就是了，跟来娣她们几个一样养。”

　　苏秀兰替孩子掩了下被子，也说：“娘你别操心我这些了，我们自个儿顾得过来，家里的事儿都忙完了么，这么撂着成么？”

　　苏老太一摆手：“你否操心这些，安心把月子做好，娃养好才是正经的，你躺着吧，我去给你弄吃的去。”

　　说完了话苏老太就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王来娣王招娣三个一路从门口跟进了屋里，王来娣把手里从车斗帮忙搬的东西放下来，头一个凑上去瞧了眼新出生的小妹妹，小声道：“娘，她好小啊，比三丫生出来的时候小多了。”

　　王招娣也揽着王盼娣往前走了两步，踮着脚跟着瞧了两眼这个小妹妹，王盼娣瞪大了眼，忍不住去摸了摸她的小被子。

　　“三丫，你手别瞎摸，她还小呢，你下手没个轻重当心碰着了她。”王来娣瞧见了，立马拉开了她的手。

　　王盼娣飞快地缩回了手，往王招娣身后躲了躲。

　　“没事，她就摸了摸被子，碰不着她。”

　　苏秀兰撑着胳膊略坐了起来，冲王盼娣招了招手：“三丫，咋见了娘往后躲，跟你二姐在家听没听话？”

　　王盼娣露出了半个脑袋，也没跟以往似的脆生生答话，怯怯地点了点头。

　　王招娣拉她出来：“听话的很，还会帮我烧火呢，就是老是半夜哭，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哄也哄不住。”

　　苏秀兰拉她靠自己近些：“那下回还跟娘一屋睡，你现在可不是最小的了，也当了姐姐了，动不动哭鼻子可不成。”

　　见她又忍不住瞧她身边躺着的小妹妹，苏秀兰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你小妹妹大些了，你就能抱她了，现在还小，你喜欢就瞧瞧，不能动她知道不？”

　　王盼娣被苏秀兰温声哄了几句后，人也慢慢放松起来了，扒着床沿时不时就去探头看了眼小婴儿。

　　“来娣，给我从橱子里拿个帽子。”苏秀兰捋了了头上的帽子。

　　正站在衣橱前头的王大勇听了，连忙要去开衣橱：“啥样的？我来找找。”

　　王来娣好容易得了她娘一句吩咐，正是积极的时候，连忙走过去：“爹，我来找，我晓得放哪了。”

　　王大勇只好让开了些，王来娣半点没看出她爹的窘迫，很快从里头的抽屉的翻出两个帽子：“娘你要哪个？”

　　“都拿过来吧，头上这个戴了这么些天都要馊了，一股味儿。”

　　王来娣把帽子给她娘递过去，转头见王大勇还站在那块儿，忙说：“爹你不是说要去杀鸡的么？咋还这儿站着呢，一会儿娘该饿了。”

　　“哦哦，我这就去。”王大勇瞧了眼正换帽子的苏秀兰，赶紧答应道。

　　“先别忙这些，快把拖拉机给人家还过去才要紧，使了这么些天，也不知耽误人多少事。”苏秀兰在他走出去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诶”，王大勇飞快地转身，望着苏秀兰连连点头：“秀兰你说的对，我这就去还了去，也跟国远哥好生道个谢，多亏了他这拖拉机。”

　　苏秀兰却没看他，转头跟王来娣说起了话，王大勇无奈，只好转身先出去了。

　　自打秀兰醒了，那事儿虽然他有心想瞒着，可这么大的医院，那些个医生护士也不可能都听他的，专门跟秀兰撒谎。苏秀兰知道了反应倒也没他想的那样激动，就是不肯再正眼看他，也不爱搭理他，脸上冷冰冰的，也没个笑模样，着实让他跟着提心吊胆的，好容易孩子总算能从那保温箱里出来了，抱到她跟前，她也淡淡的没咋高兴，王大勇更是放不下心了，这些天但凡她有个啥交代，立马就要兴冲冲地给她办好，医院里一个房里住着的人都在苏秀兰跟前夸他这丈夫做的好，苏秀兰没吭声，想起那个只瞧了一眼就不忍再看的儿子，他在一旁陪着小心瞧她脸色也心苦的很。

　　王大勇把车里的东西都搬干净了，先去村口的小店里买了两包烟，这才开着拖拉机上门还人家去。

　　等他回来后，苏老太已经煮好了红糖鸡蛋水，给苏秀兰和仨个孩子一人盛了一碗，见王大勇进屋，连忙站了起来：“大勇回来了啊，锅里还有，我去给你也盛一碗。”

　　王大勇拦住她；“娘你别忙了，我用不着，留着秀兰喝吧，我这就去捉鸡，一会儿给她炖汤。”

　　苏老太不放心，跟了出去：“你杀好了放着就行，一会儿我来做，她这坐月子得下奶，可不能给盐重。”

　　“我晓得，娘你进去吧，在医院都是我顾得，这些我都知道，娘你回去跟秀兰说会儿话吧。”

　　王大勇犹豫了下，看了眼主屋，拉着一面莫名的苏老太去了屋后天的鸡圈，决定还是跟丈母娘实话实说了，他说话了后，看着苏老太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也是心情低落。

　　“刚一落生就没了，我瞧了一眼，手指头都没长全，医生说送来前就活不了了。”

　　苏老太一脸痛惜，气极了忍不住去打王大勇的胳膊：“你说多好的孩子，还是一对儿双生，这是多好的事儿，咋这样了呢？你说你娘整的这些个事儿，作不作孽，这可是她亲孙！”

　　王大勇很是颓丧：“都是我的错，就不该接我娘来，面子又啥重要的，偏要顾着这没用的东西。”

　　“要不是那一摔，也不能这样，要是足月生，那小子也能好好的，你说你俩不就盼着个儿子呢，孩子都来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呢。”苏老太一时放不下这事，忍不住念念叨叨。

　　“太作孽了，太作孽了！”

　　王大勇任由她骂了一会儿，垂直脑袋不啃声。

　　苏老太看着女婿这样，一时也是于心不忍，她叹了口气：“都这样了，我就劝劝秀兰，那孩子跟你们没缘分，强求不来，好好养好了身子再说，儿子想要总能生出来的，别为着这桩事儿伤了身子，那才叫懊丧呢。”

　　“娘，其实我还有件事儿，我还没跟你说。”

　　王大勇觉从来没觉得开口说话这么艰难过，他回想起当时那个场面，尤觉得心口又开始剧烈的跳动，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他握了握拳，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我当时也不知道该咋办，只有巫婆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说不成，那医生戴着个口罩立着我跟前，我怎么求他再给治治，他都来回那两句话，让我自己选择。”

　　“我能咋选，啥事儿也没秀兰的命重要啊，我，我，”

　　王大勇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捂住了脸，人也开始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我真是没了办法，秀兰的命我不能让她丢了啊，咋呢，我能咋选？我当然选要她啊！”

　　“我知道秀兰怨怪我，都是我的错，就不该让我娘过来，我做啥猪油蒙了心，偏偏为了面子好看，我就是不顾她那几天也没人戳着脊梁骨骂死我啊，我就不该下地，好好呆在家也不会出事······”

　　王大勇越说越激动，狠狠地抬手扇了自己两下，他当时签完了字，一心一意等在外头，盼着有好消息，根本来不及多想别的。等苏秀兰好好的被推出来了，既要跑前跑后的伺候苏秀兰和孩子，还得陪着小心，根本不敢多想这些事儿，更不敢露什么情绪，怕惹了苏秀兰伤心，这会儿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于被勾出来了，半点也没法控制了。

　　苏老太被他打自己的动静惊回了神，她几乎是神不守舍的喃喃道：

　　“那你也不能，不能把她，她以后连孩子不能生了，还是女人么？这不是要她的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