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叫王招娣》蒋弄臣

43、想通

　　“可好些了？还难受不？”

　　王大勇替苏秀兰揉了会肚子，见她脸色好些了，却突然攘开自己的手，干脆翻身背对着他，不免着急。

　　“别使性子了，问你娃有没有事呢？”

　　苏秀兰：“就是有事儿这会儿也晚了！你这个当爹的哪有半点指望的上？”

　　王大勇知道她心里有气，无奈道：“成，都是我不对，不该给你没跟你通气就跟你应下这事儿，你不高兴也别忍着，对孩子不好，要撒火打我两下就是，我又不会还手。”

　　苏秀兰的身音拔高了亮度：“你还想还手？怎么？你跟郑小红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儿，她说啥都有理，到了我这儿就是，我就是蛮不讲理，要跟你撒邪火是不是？”

　　王大勇见她想翻身坐起来，奈何身子太重，起了两回都又仰躺了回去，赶紧伸手扶着她。

　　“你别那么大气性成不成？我哪时候说这话了？她是当大嫂的，我就是不想让人太难看，没说她都是有理，你就没理。今天的理都是你的成不成？”

　　苏秀兰眼角泛红：“她当大嫂就能欺负人了？你不是一直都在么？她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我没生出儿子合该低人一等、给她一家子当牛做马！”

　　“别瞎想，当什么牛做什么马，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没这样的人了！人人都平等不知道啊？你宽宽心吧，别和她计较，咱过自己的日子用得着旁人说什么？你饿不饿，锅里的面条要不要给你端来？”

　　苏秀兰不理他，只一味低头生气，半响才出声：“这胎又是个丫头咋办？”

　　王大勇没想到她突然说起这个，愣了一下，赶紧说：“没事儿，这孩子都奔着咱家来了，说明这没准前世跟咱们结缘了，再说了，她前头有仨个姐姐呢，还愁啥？”

　　“就是有仨个姐姐才愁，我这要是头一胎，否管男女我都能高高兴兴的迎他，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没儿子命，那瞎子的话是不是真的？”

　　王大勇看她刚刚还蛮不讲理地挑他话里的毛病冲他发邪火，这会儿却一百八十度大变，突然人也低落起来，他好歹也当第四回爹了，知道她这是因为怀着娃的缘故。

　　“说什么呢？不过是个乡下算命的，都是唬那迷信的老太太的，真要这么准咋不替自己算算，这一把年纪地也没个家，孤苦伶仃的过这他算到了？有那本事连老婆都讨不上？你别瞎想了，这生三个、四五、五个都是闺女的有的是，孙铁柱不是也先仨闺女才有铁蛋的么？还有那小袁庄那家不是生了七八个闺女么？这种事说不准，没谁就是断定说没那命没这命的，命都是自己争来的，用不着旁人去算。”

　　苏秀兰又抓住了他的话头：“你也说这事儿说不准了！我觉得征兆跟前头仨个都不一样，觉着是个儿子，可你也说了，啥事都说不准，没准这样也还是个丫头。”

　　苏秀兰越是越觉得自己这话有理：“你说到时候咋办，这都第四个了！”

　　“现在去想那么多做啥？生出了啥算啥，你现在愁难不成还能把肚里的孩子再去腾换一个？以往也没见你这般愁啊？快别多想了，你要没事了，我可得往地里去了，天儿不早了。”

　　苏秀兰拉着他：“先等等，跟你说个事儿。”

　　王大勇又坐回床沿，等她的话。

　　苏秀兰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听秀儿说，城里医院能照男女，挺准的，就是不太容易，得使钱才行。”

　　王大勇一愣，他常年在外跑，这事儿他当然知道，现在的城里不比以前，政/府连生孩子都管，这两年管的紧得很，他干活的工头为了生个儿子，把前头的丫头送到乡下亲戚家养，后怀的一胎也去找人验了，听说是个丫头，只好狠心流了。

　　“好端端地跟你说这个干嘛，咱们是穷乡下人，还是大将军王作成的后人，城里的政策管不上咱们，小妹非要嫁到城里去，可不就受了管么，幸好她生了儿子，不然也跟那些个城里人一样，作下一桩孽就不好了。”

　　苏秀兰见他似乎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她接着说：“你说的轻巧，没听前些日子富贵叔说么，乡下也不能没个节制的生下去，最多给个宽待，没剩下儿子的能再养一个，以后也不能跟以前似的，一下生个四五个，你说现在一庄子，有几家人有咱家孩子多的，顶多就三个了。”

　　王大勇并不在意：“那不是还没硬着开始么，他说归说呗，生孩子这事儿还不是人家的家里事，他好歹也是村长，顶多就是嘴上意思，不能强按着不让咱们生吧，再说了，你孩子都在肚子里了，还操心这些干啥？你再躺会吧，我出去了。”

　　“我也想去查查。”

　　苏秀兰飞快地吐出了心里话，便不做声了。

　　王大勇刚离着床沿的屁/股只好又坐了回来：“你也想去查？你查那个有啥用？这瞧瞧你这肚子都多大了，还有两个多月不就生下来了？”

　　苏秀兰道：“我不放心，我觉得预感不好。”

　　“啥预感不预感的，你有啥好不放心的？孩子不是动的挺欢畅的么？可见在肚子里好的很，咱前头三个丫头也都顺顺当当生下来了，这个随他几个姐姐，也一样是个省心孩子，不叫他爹妈多操心。”

　　王大勇说了一串儿的话，见她不啃声，顿了顿：“还是说，你就是想去看看男女？”

　　苏秀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这是瞎胡闹么？这看了顶个屁用，准不准的还不一定，不是闹心么？要验了是个丫头，你就真不要了？”

　　苏秀兰嘴硬道：“那是个儿子呢，我不是就放心了？”

　　“就是说是个儿子，那也得生下来才做准呢！我瞧我那个工头啊，就不是个东西，好好地孩子硬生生的让他给流了，你知道么？这老天爷都看着呢，他验了是个丫头，结果呢，你知道流下来是个啥么？”

　　王大勇故意顿了一顿，见苏秀兰抬头看着他，他才接着说：“是个小子！他那婆娘生生哭了大半个月，他顾着面子还不让人往外说，硬生生说就是个丫头，他嘴上硬去吧，心里怎么受挫磨他自己知道。”

　　“我跟你说，这人否管有钱没钱，这都不能胡乱作孽，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能仗着自己那点钱那点身份，对自个儿的亲生的孩子都嫌这嫌那的，那在肚子里孩子就不是亲生孩子了？连亲生孩子都下这种狠手，旁人的一句话，就狠心不要了，这种人我反正是看不起的。”

　　苏秀兰被他说的低头，呐呐道：“我没说什么不要的话，肚子都这么大了都。”

　　“可你就不该起这个心思，我说的难道不对？这东西就没有一个百分百的准的，你去瞧他干嘛呢，除了花了没用的钱去求了人，还给自己良心上设一道坎，往后的日子你说难不难过？”

　　王大勇叹了口气：“我晓得你心里不好受，大嫂的话我听了也不舒坦，我娘做的事也让我心里不是滋味，招娣我其实去瞧过了，也心疼的很，孩子是我亲生的，当爹娘都不去疼谁疼？我知道你不是心眼小的人，无非就是孩子生多了，也生怕了。”

　　“可是秀兰，人不可能光去钻那没用的牛角尖，咱家虽然仨个都是闺女，但个个懂事，老大不用说，就是招娣盼娣，也半点不含糊，咱们在地里忙活，招娣不也带着妹妹在田埂上帮着捡麦穗，盼娣可是一天都没让你抱吧，人可得知足，咱们没儿子，生就是了，老是怨这个怨那个的，不过就是白白糟蹋了自己，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不是闲话闲出来的。”

　　“所以说，这活得干，力得出，日子还得照过。”王大勇拍拍她的胳膊：“行了，我真的要下地去了，这天都大亮了，我晌午还是在地里不回来了，你让孩子随便给我递点啥都行。”

　　王大勇带着水壶拎着昨晚上扔在院子里的镰刀草帽，出门下地去了。

　　苏秀兰没在床上多坐，她被王大勇的话说的心里滋味难辨，既发现大勇他原来不比自己想的少，连对他娘还有郑小红，他也说了心里话，原来不是自己一味怨怪的那样，他心没咋偏，眼也没瞎，只是甚少跟自己说，她推心置腹的想，如果换成她亲娘或者她哥，她怕也是得两头拉架。

　　对于她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桩事，王大勇给她举着例子着实让她震撼不少，她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也一想又觉得半点不奇怪，花钱求人验男女的说白了不就是惦记着个儿子么，可没想到转头反而害了孩子、害了自己，这悔恨就是她一个只是听说的人，都觉得心里沉闷的慌，更不用提这出了事的父母了，可事情是他们自个儿干出来的，还去怨谁？

　　至此，苏秀兰这桩心事算是放下了，她也跟王大勇站到了一块儿，对原本心里迷信的那个神奇的机器起了反感，更不用提去花钱用那祸害人的东西了。

　　她不再纠结这些心事了，立刻想到厨房还半点没收拾，馍也还没蒸，连鸡和猪都没喂，处处都是事儿，她一刻也坐不了了，汲着鞋子就要起来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