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学院任教的日子（二）》七叶菩提

46、秽气翻涌

　　尽管我心头有十万分的震惊与疑惑，但是总还是要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的。
　　半人马采集来的石头并不少，据说他们为此损耗了许多从妖精那里买来的开采工具。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交易并不算太愉快，至少格林德不止一次和我抱怨妖精们锻造的工具太过于昂贵了，并且还经常需要用特殊的带有魔法的蜡油进行保养。
　　他每次说起来，看向小绿的目光就变得十分火热。
　　把石块切割成石柱并不是什么精细活，加上小绿本身十分锋利，因此没一会儿我就把半人马们开采的石头给切好了。
　　至于之后在上面雕刻上半人马特有的魔法符文，这件事只有半人马才可以做到。
　　我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只觉得那些符文十分深奥，半人马拥有自己的文明和魔法，在古希腊传说中，古代的英雄们大多都是一只名为喀戎的半人马的徒弟，喀戎也拥有强大的魔力和不死之身。
　　他们分工明确，一部分半人马用从妖精那里买来的特质的刀具将符文刻在石柱上——格林德也在这么做，另一部分半人马则为石柱注入魔力。
　　注入魔力之后的石柱会被几个半人马带走，他们将石柱拖到不远处村镇的边界上，将它们一根一根按照特殊的规律插入地下。
　　“哦糟糕！”
　　“我想你得来看看这个，格林德。”
　　就在我准备和格林德告别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几个半人马的惊呼。
　　他们在安放守护石柱的时候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
　　格林德丢下手里的锥子，朝着外头走去。
　　小绿在我指尖一绕，我也跟了上去。
　　之间地上有一个三十厘米深的深坑，看样子应该是为了安插守护石柱特地挖出来的，但是此刻，石柱却并没有放下去，一个半人马扶着石柱站在边上。
　　“格林德，这可怎么办？”一个半人马指着土坑说道。
　　我看过去，顿时被坑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不大的深坑底部，居然盘踞着三五条细长的黑蛇，还有一条正努力从土壤中钻出来，这些黑蛇的身上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显然它们并不是正常的森林里应该生活的蛇类。
　　“怎么回事，黑暗力量怎么会突然浓郁起来！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格林德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张开手掌，大声念起我所听不懂的咒语，然后他俯下身，在地上抓了一把草撒入坑底。
　　草叶落入土坑里的刹那燃烧了起来，发出耀眼明亮的红色火焰，坑底的黑蛇痛苦地挣扎着，但是却无法从坑里跑出来，不一会儿，土坑里就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忍不住伸手捂住鼻子，这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将守护石柱放下去吧。”格林德挥了挥手，“后面的石柱再往下挖十公分。”
　　短短半分钟，土坑里的黑蛇就被烧的连灰都不剩。
　　“那是什么东西？好恶心啊。”身后的小费尔南皱着眉头小声说道，“我从来没有在森林里看到这样的蛇，它们给我的感觉好邪恶。”
　　“我在书上看到过，这些并不是蛇，而是古老黑暗力量变化而成的。”诺斯小声地在小费尔南耳边解释道。
　　“回答得不错，不过这里并不是你们两个呆的地方。”格林德停下脚步，看了诺斯和小费尔南一眼。
　　小费尔南和诺斯互相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
　　成年半人马们将守护石柱插入经过魔法净化过的土坑，其中一个挥舞着巨大的石锤，将石桩狠狠砸入土中。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几不可查的喀嚓声，很细微，但是很清晰。
　　我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
　　“小心！”我大喊一声，伸手朝着距离我最近的小费尔南和诺斯推去，背后磅礴的灵气透体而出。
　　下一秒，刚被插进土中的守护石桩轰地一声炸开，碎成千万块碎石。
　　离得最近的两个半人马直接被这一股巨大的炸飞了出去，但还好，得益于他们异常厚实的毛皮，他们并没有伤的太厉害，尽管如此，碎石也划破了他们的皮肤，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渗出来。
　　“退后！退后！”格林德大声指挥着其余半人马退后。
　　小费尔南和诺斯因为被我保护在身后，并没有受伤，但是他们显然也吓坏了。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小费尔南的尾巴因为紧张而在我掌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事出突然，我就这么握上了他棉花一般柔软的尾巴，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受这个的时候。
　　但不得不说，手感，真的很好，绵软，蓬松，比我撸过的任何一只奶猫或者是兔子的手感都要好。
　　咔嚓——又是一声石头裂开的声音。
　　一根已经安放好的守护石桩上也出现了裂缝。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石桩上开始出现裂缝。尽管他们并没有像刚才那一根石桩一样炸开，但是裂缝的出现就意味着石桩上的守护魔法正在被破坏。
　　石桩一根接着一根，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显然，强大的，黑暗的力量正在和整个巨大的守护魔法抗衡。
　　“不，这是怎么回事！”格林德的脸上露出些许惊慌的神色。
　　我运转灵目，眼前的景色让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漆黑的土地上，秽气宛如海潮一般翻卷咆哮，这片亘古长存的黑暗森林中，千百万年来不知道有多少生灵埋在土中，大地之中蕴含的秽气宛如大海。

　　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吞噬冲击着半人马的守护石柱，石柱上弥漫出一层淡黄色的魔力，但是这一层魔力很快就在秽气的冲击之下闪烁不定。
　　守护石柱构建起来的魔法阵就要被汹涌而来的秽气吞噬了！
　　“小绿，伏魔！”
　　我口中念动剑诀，小绿化作一道冲天绿光，然后狠狠朝着秽气最浓重的地方斩去。
　　剑光所过之处，秽气纷纷消散。
　　但很快更多的秽气便又聚拢起来，继续翻滚起来。它们如同海浪，一波推着一波，越来越高。
　　“快，都愣着做什么！”
　　格林德不愧是这里的首领，他迅速回过神来，召集剩下的半人马。
　　一个女性的半人马跑上来，护着两只小不点退了下去，更多的半人马走上前。
　　他们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的守护石柱，尽管我不清楚他们是不是可以看见现在宛如滔天巨浪一般的秽气，沙哑而古老的腔调从他们口中溢出。
　　那应该是属于半人马的魔法。
　　伴随着它们的吟唱，我看见那些守护石柱上黄色的魔力逐渐变强，不再和刚才一样明灭不定，秽气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半人马加入了吟唱的队伍，还有几只半人马似乎忙着将剩下没有立好的守护石柱插进土中。
　　伴随着石柱的立起，守护之力越来越凝实，翻涌的秽气终于平静了下来。
　　就在我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绿突然发出一声清亮的剑吟。
　　他发现了什么？
　　我伸手一招，他却化作一道绿光直冲云霄。
　　“我上去看看。”我对着格林德丢下一句话，脚尖一点，施展轻功三两下就飞上了最近一棵大树的树梢。
　　站在树梢上，我终于看清了远处的情景。
　　那里，浓重的秽气冲天而起，几乎形成实质。
　　等等——那个方向，是考场的方向！
　　是考场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心下一惊。
　　“考场出事了！我得去看看！”我顾不上那个和格林德细说，口中念动剑诀，朝着考场方向御剑而去。

　　几个呼吸间，我就来到了考场。
　　但是现在的考场，和我上午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里仿佛经历过一场战斗，到处散落着碎石和布料，原本用来装饰考场的旗帜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几个教授正在施展着魔法，驱逐被秽气引来的魔法生物。
　　“无所畏惧！”伊丽莎白和艾伦大声念动咒语，魔杖顶端发出白光，将几只试图靠近过来的血猴子灼烧成灰烬。
　　迪恩的魔杖里冒出蓝色的火焰，那些火焰仿佛活过来一般，将一团雾气包裹起来，雾气中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尖叫声，然后炸开了。
　　考场中间的魔方此刻也掉在地上，上面布满了裂纹。
　　而原本在考场中的九个石门，此刻也只剩下一个，浓重的不安的黑暗气息正从它里面溢出来，这些黑暗气息一接触到森林的秽气，就仿佛水滴入了滚烫的热油中，让秽气剧烈地翻卷起来。
　　我想它应该就是秽气异动的缘由。
　　克莱文斯和一个魔法部的工作人员正努力试图用魔法将这些黑暗气息禁锢住，他们的动作很小心。
　　“云！小心后面！”我才一落地，伊丽莎白就朝着我大喊。
　　我一转身，一只血猴子正伸长了自己沾满鲜血的舌头，朝着我迎面扑来，我挥剑斩去，它发出一声尖叫化作了灰烬，这声尖叫也让周围其他血猴子停住了脚步。
　　这时伊丽莎白已经跑到了我的边上。
　　她看上去很不好，至少比以往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要憔悴，脸上的妆也花了，身上的巫师袍子上布满了破口。
　　“这里发生了什么？其他人呢？学生们呢？老师呢？”我飞快地问道。
　　“这个考场内部出了问题。”伊丽莎白一边挥舞着魔杖施展咒语一边飞快地说道，“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里面的学生都没有出来。不过吉娜奶奶和几个老师已经进去了。”
　　“其他考场也受到了影响，不过学生们都还算安全，已经由马修他们几个护送回去了。”克莱文斯喘着气说道——艾伦在清除了血猴子之后接了他的班，让他可以缓一口气。
　　“是那个考场吗？”
　　“是的，”克莱文斯给自己的大胡子施展了一个清洁咒，把上面的尘土和落叶清理掉，“我们没办法破坏那个石门，要是破坏了通道，里面的人就出不来了。”
　　“嘿，等等！”这时石门边上的魔法部工作人员大喊起来，“你不可以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