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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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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森林起风了。
不过就算起风，迷雾也不会散开。一片阴暗的森林里，藏着无数眼睛冒红光的守卫者。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夜间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白色的窗帘轻轻的飘了起来，正燃烧着的蜡烛的火苗被风吹得左右摇摆，灯下坐着两个没有影子的人，姿态很是亲密。
烛光摇曳下，物影晃晃悠悠。饮酒的两人喝了不少，眼神却始终清明。
“那个时候我好想来找你。”扎白把下巴抵在他肩上，委屈巴巴的，“可是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伯爵让他坐好，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那你也可以来找我呀，我如果早点见到你就好了。我就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
桌上的瓷瓶里插着一束浓香的茉莉，夜风吹淡了花香，带来一丝凉意。
“我不能。”扎白蹭了蹭他的掌心，眼睛里像蓄着一汪清澈见底的泉，他低低的叹息：“我不能。”
身负罪恶艰难跋涉于深渊之中，那并不是一段好的时光，他放不下心中埋藏的仇恨，终日谋划着复仇，流亡的日子里对自己发过的毒誓，仍然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
如果被你看穿……
他本就是个罪人呀！
他生在脏污里，身上流着下贱的血，贫民窟才不会给他好的教养，和妓丨女厮混的他的父亲，更加不可能教他如何作一个高贵的人，他身上有所有罪人应有的：自私、贪婪、虚伪、善妒、好斗，他能怎么做？
罪恶埋在他的骨子里，让他削肉剔骨不成？
那个时候，他不会回到你身边。
他不能回到你身边。
也许你不知道他都背着你做了什么，也许你只是看中了他伪装的皮囊，也许你甚至还会觉得他很温柔。
但这一切都并非他的本质。
他是私奔所生的贱种，他是下水沟里苟且偷生的老鼠，他是用花言巧语谎造身世的伪善者，他是锱铢必较心狠手辣的疯子，他是……一个瞎了眼的卑鄙小人。
他做过恶，骗过许多人，但是他只爱过一个人。
他把他所有的软弱交给了你，他仅剩的良知，他有的一点不多的温柔，他放下了一切戒备的心脏，通通交到你的手上。
爱一个人，就把自己给得起的一切都送给他，不是么？
他的心抑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你，可是理智却不允许他多看你一眼。
他的爱像冬日河水冰层下想要找个孔洞透气的游鱼，捕鱼的人看起来很艰难，其实那一尾鱼唾手可得。
“伊恩。”他开口。
伯爵有一瞬间的愣怔，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叫他的名字。
“如果，我犯了无法饶恕的错，你会离开我么？”他别开脸，躲着他的触碰，咬紧牙望向别处。
伯爵注视着他紧绷的侧脸，无奈的摇头：“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觉得我会离开你？”
“回答我好吗？”他捂住了脸，声音中带着哽咽，“我很害怕。”
“当然不会。”伯爵的手停在空中顿了一会儿，又慢慢的收了回去。
“真的吗？”
“当然！我不骗你。”
“对不起……等我缓一会儿……”
“……”
扎白捂着脸蹲了下去，也许是软弱找到了裂缝，于是源源不断的从强大的壳子里流出来。
他蹲了很久很久才起身坐回椅子上，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
伯爵看着他，并不说话，背过双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掐自己。
他不徐不急的将故事娓娓道来：“在那场宴会之后……”
他说那一场大战，其实并不凶险，十二翼大天使长也不过如此，他的攻击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说后来撒旦给他重聚灵魂，虽然时间久了一点，不过那个阵法蛮简单的，是撒旦老是画不好，变成幽灵之后感觉特别好，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他说他变成了刽子手，变得特别可怕，猪狗不如，残酷冷血，杀人不眨眼，只身一人血洗教廷，一个不留。他说他这样的人活该堕入阿鼻地狱，受刀滚油烹无尽折磨，哪怕湮灭灵魂也只是对他开恩。
他说他在人类的地盘上辗转，还是觉得做个人类舒服一点，就是总会不由自主的转回当年庄园的地方，那里生了很多野草，怎么拔都拔不干净，所以他放弃了，那样也挺好看的。
他说他来找他，管家已经不在了，整个古堡荒凉的可怕，但他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找的人在这里。
他说他一点点的把森林整理好，将盘据的小怪都清理干净，听话的就留下来看家，他在花园里重新种了很多花，全是漂亮的玫瑰，为了送给他。
他说他亲吻过他，很多次。
伯爵静静的听着，背在身后的手却掐得越狠，手上的淤痕散了又聚。
但他脸上冷静着什么都不显，心里却疼成一片。
他的小花匠一定吃了很多苦，把难熬的苦楚一笔带过，做的错事夜夜回想，他那么傻，笨笨的一次又一次绕回庄园所在的地方，无非是想见他又不敢，找来了也不敢叫醒他，每天偷偷摸摸亲他。
他松开掐着的手背：“扎白。”
幽灵掩饰着慌张看他，浑身紧绷着听候他的发落。
“不要想之前的事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也没有做，我们只是分开了一会儿，对么？”伯爵的神色柔和的不可思议。
扎白呆呆地坐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笨蛋！”伯爵骂了一句。
幽灵被他惊到，手足无措。
“喂！”伯爵态度恶劣的轻轻踹他，“我说，我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还喝过血呢，比你还要可怕，你嫌弃我？”
“当然不会！”扎白斩钉截铁的回答他。
“那不就得了，你不会嫌弃我，我当然也网开一面放过你，只要你不当着我的面再来一次，我绝对不抛弃你！”伯爵揪着他的头发，粗鲁的揉了几把。
“你以后都要叫我名字，我想听。”
幽灵应着：“好。”
“你以后哪里都不能去，我要把你关在这里！”
“好。”
“你不准哭！”
“好。”
“你……你可以亲我了……”
（拉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