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仙君总撩我》树濑懒懒

22、立誓

　　马车内安静了一瞬。

　　苏长情见宁无心苍白着脸，几滴豆大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呼吸又轻又缓，整个人别过脑袋靠在车厢上，两片唇瓣紧紧抿着，隐隐露出一点白牙，仿佛忍受着什么。

　　苏长情眼皮一跳，“你不会还晕马车吧？”

　　宁无心连回头瞪她一眼的力气都没了，微微仰着头，试图缓解身体的不适感，然而随着马车的颠簸，她只觉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了般忽上忽下地起浮，脸色愈发难看。

　　苏长情的表情也说不上好看，不肯御剑，她忍了，不会骑马，也算了，连马车都晕，这是准备走着去沧澜山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叫车夫停了下来。

　　宁无心一头钻了出去，苏长情紧跟其后，却见刚下马车的宁无心扶着车门吐了个昏天暗地。

　　苏长情：“……”

　　行吧，还真晕。

　　她捏着扇柄往额头上点了几下，开始思考走路回宗的可能性。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高山黄土，一条小道绵延不知伸向何方，此地偏远，离沧澜山还有万里之遥，她开了神识，“见”到十里外有人烟，搀了搀宁无心，说道：“再忍一忍，前面有人家，今晚就在那里借宿一晚。”

　　说罢欲言又止地看向宁无心，宁无心吐得整个人都虚脱了，双腿几乎站不住，勉强靠着车轱辘站稳，听到苏长情的话，微微眯了眼，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担心本座屠村？”

　　苏长情没说话，脸上却写满了“难道不会吗”、“不用狡辩了，你就是这样的一只魔”等诸如此类信息，宁无心哽了一下，仰着脖子长舒了一口气，弯起一抹笑，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所以呢？你想怎么办？”

　　这下换苏长情哽了一下，她没想到宁无心这么直接，一时间早已准备好的措辞皆喂了狗去，只剩下最后一句，“本君希望你能立誓。”

　　苏长情说这话的时候距宁无心极近，两人的鼻息相缠，任何一个人动一下都能让气氛变质。

　　苏长情忽然想到了那天早上强吻她的情景，眼皮微微耷了下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面前的唇瓣，唇形很美，颜色很淡，也很薄，天生一副薄情样。

　　然而，吻下去的味道却是十分甘甜，明明是从邪气最盛的魔渊里生出来的，却不知为何，身上带着清淡的香气，像是晨露，又像是夜雨，润而不潮，香而不艳，让苏长情都忍不住食髓知味了起来。

　　思罢，她舔了下嘴唇，准备收回目光。

　　下一秒，那双唇却是自己寻了上来，苏长情只觉唇上一凉，一个清浅的几乎都不能称得上的吻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结束了。

　　这边苏长情还在恋恋不舍，宁无心却像是知她心中所念般再贴了上来，这次不像方才那样一触即分，而是细细地贴了一会，而后试探性地撬开了她的唇瓣……

　　苏长情像个石雕般任由她动作，直到这人撩出了火却仍停留在青涩的咬唇那，才有些急不可耐地反压了回去。

　　……

　　宁无心觉得头有点晕，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般让她有些看不清，唇上传来密密麻麻的酸胀感，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惊呼声，但她管不着了，她尽力保持维持最后一丝清明问脑内的系统，“任务完成了吧？”

　　[叮——任务完成！]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本想过河拆桥将苏长情推开，却发现手脚都软软的没有力气，还是被对方抱着腰才勉强站住的，她只能任对方索取了个够。

　　苏长情一吻过后，还有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看着面前脸颊扑红，眼角潮湿仿佛下一秒就要流下泪的宁无心，心中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来。

　　想将她关起来。

　　——不是。

　　想锁住她的四肢。

　　——不是。

　　想看她梨花带雨却连一声都发不出来的样子。

　　……

　　宁无心乍一接触到空气，差点没因呼吸太急而呛到，缓过劲来后，冷着脸将苏长情放到她腰间的手扯下来。

　　苏长情也很好地将多余的情绪掩藏起来，展开折扇摇了摇，眯着眼睛问道：“你刚刚……”

　　话未竟，意已明。

　　宁无心几乎想将系统掏出来甩她一脸，但受困于身体还在对方的掌控内，只好言不由衷地笑道：“本座心悦你，不行吗？”

　　苏长情：“……”

　　如果你的表情再真挚一点说不定我就信了！

　　宁无心可不管她怎么想，支线任务完成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咬破了手指，开始在地上画起阵法来。

　　苏长情一看她的笔法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也放下了不着调的模样，静静地待在一旁，神色间有些凝重。

　　宁无心画的是誓魔阵，以魔族骨血为契，绘天命之阵，如有违约，便会被人道毁灭。

　　宁无心画好阵法后，站到了阵心中，四指并拢，起誓道：“我，魔君宁无心，在此立誓，如若将来有害人之举，必得天谴！杀一人，便五雷轰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次，终有一日，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苏长情怔住了，眼前的人眉眼阴鸷，目光紧紧锁着天空，倒不像来起誓的，倒像是来跟天道挑衅的，苏长情放空了一下大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嚣张的小人得意洋洋地指着天空，“有本事你来杀我啊！杀不死！怎么样？！”

　　苏长情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竟然觉得这样的宁无心有几分可爱，可爱的魔君大人起誓完后，随手招来一阵风，将地上的血迹阵法抹去，而后对苏长情冷哼道：“这下你满意了？”

　　苏长情的关注点忽然跑偏了，“困魔锁都不能锁住你的魔气吗？”

　　宁无心如梦初醒般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银针入骨，挑起一根根筋脉，血肉裂开又愈合，看着有些可怖，然而宁无心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甩了甩手腕，对苏长情说道：“对啊，所以你是不是准备再跑一遍四海八荒，再打造一个把我戳成筛子的枷锁？”

　　苏长情愣了愣，旋即笑道：“怎么会呢。”

　　就算她有时间看魔君这情形也用不上。

　　比不怕疼更可怕的是不怕死，比不怕死更可怕的是不怕死的人还不怕疼。

　　宁无心听到她的辩解只觉有些索然无味，扔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装模作样很快乐吗”就转身上了车，车夫小心翼翼地从不远处探出头来，看着宁无心的神色十分复杂，就差指着她的脑袋大骂叛逆不道了。

　　宁无心知道他看见了，但她无所谓，脸面是什么，能吃吗？魔君可不懂什么是脸面。

　　后面回来的苏长情见车夫满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这才想起人间总是痴男怨女多，像修真界不忌性别的很少，她虽没像宁无心那般毫不理会，行为举止却是一般无二的不放在心上，“打扰了。”

　　随后从衣裳里摸出一袋银子，扔给了车夫。

　　车夫本来也不是多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看到他们光天化日之下亲吻后选择的是退避三舍。

　　当然，他也有眼色，眼前二位分明就是惹不起的真人，要是他真有胆子一直看下去或者打断了她们，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村外停下，苏长情让车夫将马车驾走后，才带着宁无心敲响了一家农舍的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两边垂髫随着她蹦跳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很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