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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三、互生猜疑 ...

  •   这时背后忽然有人说道:“这位女士,请你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肖途和陆望舒同时一惊,转身一看,竟是冯一贤。只见冯一贤微笑着对陆望舒重复了一次,而陆望舒有些惊讶地问道:“您是?”冯一贤说道:“在下冯一贤。趁您还没忘记,请先重复刚才的话。”肖途此时也有些迷惑,不明白冯一贤要干什么。而陆望舒有些心虚,看了肖途一眼。于是肖途立即说道:“冯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陆望舒。”
      冯一贤还是微笑着说:“陆小姐你好。你刚才到底说了什么?”面对冯一贤的追问,陆望舒也觉得有些不耐烦,她平静地说道:“我刚刚在说沈兰清先生。”冯一贤又问道:“嗯,然后呢?你是不是提到了南京政府?”陆望舒也有些生气了,回应道:“是啊,我说南京政府欣赏沈先生。问完了没有?”说完重新挽起肖途的手。冯一贤听了点点头,又向肖途问道:“肖先生,你的未婚妻到底说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肖途笑了一下说:“她刚刚说南京政府欣赏沈先生,所以请沈先生宣传政治理念。”听了这话,陆望舒脸上微变,用力握住肖途的手臂。冯一贤又看向陆望舒道:“既然这样,陆小姐刚刚怎么不说完呢?”陆望舒只能尴尬笑笑。冯一贤也笑着说:“我知道陆小姐是文坛中人。文人最崇尚那些不受约束的自由理念。”陆望舒听了不知所谓,与肖途对视一眼。
      冯一贤却继续道:“陆小姐别见外。冯某既不是南京政府的人,也不是日本人的狗。我也是一个有着自由灵魂的思想者。”听了这话,肖途似乎隐隐发现冯一贤别用心,于是搂住陆望舒说道:“既然大家都是自由思想者,那冯先生又何必为难我的未婚妻呢?”冯一贤依然笑着说:“肖先生护花心切,还真是感人啊。”他顿了顿,继续道:“冯某家中有两瓶上好的清酒,肖先生深得武藤领事赏识,所以冯某想和肖先生交个朋友。一个月后请肖先生到寒舍一叙,不知道肖先生可否赏光啊?”肖途不想和冯一贤继续纠缠下去,于是说:“冯先生如此好意,肖某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后两人握握手,冯一贤就离开了。肖途舒了口气,也马上带着陆望舒离开了领事馆。
      两人走进一个无人小巷,陆望舒立刻开始自我检讨:“刚才我一时走神,说错了话,真是抱歉。”而肖途此时微皱着眉,冯一贤的邀请让他有些警惕起来。武藤志雄萌生退意,自己也被当成弃子,那冯一贤要见自己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于是也没有注意陆望舒在说什么。陆望舒见他不接话,于是又说道:“看到我犯错,你一定很高兴吧?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批评你的各种毛病,今天总算给你看了场笑话。”
      陆望舒见肖途还是低着头没说话,于是一下站到肖途身前,双手抱在胸口。肖途陡然看见前面一人,吃了一惊。但见到是陆望舒,就疑惑地问道:“怎么啦?”陆望舒生气地指着肖途的鼻子说:“刚刚你也有错!明明可以骗过冯一贤,可你故意拆我的台!”
      肖途本来见到她指着自己,更加疑惑,听见后来的话才明白。于是说:“冯一贤这个人,看起来好像有点憨厚。但是现在我才发现,他既偏执又敏锐。他刚刚问你,我总觉得是在试探我们。”他顿了顿又说:“他最后要我去他家,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听了这话,陆望舒也不再像刚刚那样生气,怀疑的同时也有些紧张。肖途此时警惕地回头看了看,随即拉着陆望舒继续往前走,说道:“我们边走边说。”陆望舒见肖途一下子这么警惕也开始集中起精神。
      两人加快脚步赶往典当行,肖途又讲了他与冯一贤的两次见面以及武藤志雄的话。最后沉着声说道:“就这样看,这个冯一贤决不简单。感觉我们碰到了一个棘手的人物。等等要和老高汇报。”陆望舒凝神听完,也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她开口道:“这样看,算我错怪你了。”肖途有些奇怪问:“什么错怪我了?”陆望舒脸上一红说:“错怪你拆我台,看我笑话。”
      听了这话,肖途一笑。又想起刚才晚会上她和沈兰清的一番举动,又不觉笑了出来。陆望舒见肖途又笑,于是有些愠怒地说:“你还笑!?”肖途此时想着不如逗她一下,于是语气轻浮地说:“嗯,我真没想到原来你喜欢的是沈兰清这种类型的。看来我以后可以模仿一下他。”说完又笑了起来。
      陆望舒本来是真心对肖途道歉,但见他不仅会错了意,而且还拿沈兰清对自己开涮。而后又想起自己应付沈兰清的时候,肖途一直笑着旁观。于是怒从心起,狠狠地拍了一下肖途的肩膀。肖途被这突然的一拍吓了一跳,他揉揉肩说,尴尬地说:“干嘛反应这么大啊?我逗你玩呢。”陆望舒听了气愤地瞪了肖途一眼,而后撅起嘴说:“肖途,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啊!”
      肖途更加奇怪了,说道:“冤枉啊!我几时讨厌过你了?”陆望舒地说:“哼!你这个人内心真阴暗,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算计别人。你心里现在一定在责怪我!”肖途听了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陆望舒又咕哝了一句:“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典当行,高源先向两人布置了任务。因为反法西斯战争的局势逐渐明朗,组织希望了解日军的撤退动向,以做好准备。两人了解后,肖途开始向高源汇报了武藤志雄的话。最后说:“我现在不能从武藤公馆里获得情报了。武藤找了冯一贤顶替了我。”高源沉吟片刻说:“武藤想撤退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不过失去了这条情报线也确实可惜。这冯一贤是个什么人物?”陆望舒哼了声,不悦地说:“这个冯一贤不是什么好东西。”
      高源问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情?”肖途严肃地接口道:“这个冯一贤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他有些神经质,但是好像特别敏锐。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引起他的怀疑。他还邀请我去做客,真正的目的实在看不透。”高源听罢沉吟了一会说:“嗯,看来我也要提醒其他同志注意。”
      高源又问陆望舒道:“望舒,你那边又什么收获?”陆望舒犹豫了一下,却开口说道:“其实望舒想问一个问题。”高源也有些疑惑地说:“什么问题,你问吧?”陆望舒有些难过地说道:“第二号曾经答应我,等战争结束以后,尽快送我会延安后方和恋人团聚。”
      高源听了也明白了,说道:“望舒啊,我理解你想尽快回到恋人身边的心情。可是你首先是一名无产阶级的战士,我希望你能坚强起来,先把工作做好。”陆望舒听了这话,一下子就流下了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可是组织答应过我的!”
      肖途听了陆望舒的话,暗暗诧异。既然董旺成答应过陆望舒,又怎么会不告诉陆望舒真相呢?心里升起一丝疑团。高源一边安慰陆望舒,一边说:“我们先谈工作,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好好谈谈。”陆望舒听了这话,只能带着哭腔做起了汇报,几度流下晶莹的泪水。
      高源也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肖途也配合着他们,时而严肃时而感动。肖途听了才知道,原来陆望舒接近沈兰清也是高源的安排,同样出于情报的目的。汇报完,高源说道:“不错,你做的非常出色。望舒,我也同意你的看法。那就由你去参加沈兰清的讲堂,打开一条新的情报渠道。”最后也安排了两人的日常工作,陆望舒将回到原来的画廊,而肖途则暂时依靠兴荣帮。
      走出典当行,肖途的也思绪开始飘远。潜伏就要结束了,期盼的日子终于要到了。只是自己以后将要做些什么呢?成为一个文学工作者?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报纸愿意再等自己的文章;像方老师那样教书育人?也不知道人民是不是愿意把孩子交给你。不过,不管结局如何,很多事情都值得一试,很多人也值得一见。
      三天后,肖途将自己与陆望舒的辞呈交给了蒋旭之。蒋旭之见了,非常奇怪,问道:“肖途,你这是干嘛?”肖途叹了口气说:“是时候给自己找后路了。”蒋旭之听闻,脸上也浮现忧愁,说道:“我抓住战争的良机,投靠了日本人。本来希望能成为东亚数一数二的报纸大亨。结果啊,我苦心经营的报社竟然成为人脉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说完更加感慨地说道:“这大概就是虽逢其主,未逢其时吧!”听着蒋旭之的这番感叹,肖途同样心情复杂。而蒋旭之则继续说:“那你的辞呈我先收下了。如果战局好转,也欢迎你们随时回来。”说完他站起身,伸出手对肖途说:“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亚辉通讯社做出的贡献。”肖途也与他握手说道:“谢谢社长。”
      离开通讯社后,肖途又前往大上海夜总会,表面上是做姿态给武藤志雄看。实际上也是在于徐先生商量种种事情。做完这一系列事情,肖途感觉身上的负担好像越来越轻了,似乎终于能光明正大地生活了。在回去的路上,路过典当行,见门口挂出了“收云根”三字。肖途心中一动,近期接头频繁,虽然战争已经进入尾声,但是上海的地下形势好像更加暗潮汹涌。
      夜深人静,肖途来到典当行。见到高源后,肖途说:“你要单独见我?”高源点点头,拿出一盒烟,说道:“第二号对我们战后的安排已经下来了。战争结束后,你我马上就撤到后方。但是组织希望陆望舒能打入国民党内部继续潜伏。”说完点起烟。肖途一听吃了一惊,说:“什么?!可是陆望舒一直想回到后方去啊!”高源吐出一口烟,说道:“肖途啊,你我都明白。她回到后方去,面对的现实只能更加残酷。”
      听了这话,肖途低头沉默不语,这样欺骗她难道就不残酷吗?却听高源沉着声说:“其实火车刺杀案之后,组织就怀疑出了内奸。”听了这话,肖途更加难以置信,紧张地问道:“什么?难道组织怀疑陆望舒?”高源立即示意他不要继续,并说:“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妄加猜测。”
      肖途皱着眉点点头,也点起一根烟。不过高源也有些迟疑地问道:“最近陆望舒有什么异常表现吗?”肖途心里一紧,组织果然还是怀疑她,吐出一口烟说:“现在还没有。需要进一步要观察,毕竟内奸不是这么容易露出马脚的。”高源也点点头说:“嗯。没有证据之前,我们会不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
      高源抽完烟,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肖途,并说:“这个你拿好。”肖途接过,发现里面装着一把手枪,略有些奇怪。高源却严肃地叮嘱说:“见冯一贤,千万要小心。”肖途也点头答应。
      走出典当行,肖途觉得心里有些沉重。陆望舒竟然有内奸的嫌疑,肖途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从认识陆望舒起,这个平时坚强,时而也有些挑剔的姑娘,一直都是那么真诚。组织为什么会怀疑她呢?肖途百思不得其解。怀着沉重的心情缓步回家,但辗转难眠。想了一想,决定明天去看看陆望舒。
      第二天中午,肖途在饭店里买了一份油豆腐粉丝汤、几两生煎,来到陆望舒工作的画廊。因为是中午,画廊里没什么客人,连店主都外出吃饭了。只留下陆望舒一个人看店。却见她背对着门,也没在画画,而在看什么东西。肖途推门进去,她也没有注意。
      肖途走过去说:“你在看什么呢?”顺手把带来的中饭放在桌子上。陆望舒听到说话声,猛地一哆嗦,慌忙地收好手里的东西。肖途看到是一封信,而陆望舒见是肖途,略有些生气地说:“你属猫的啊?进来没一点声音。”肖途笑笑说:“抱歉啊,我给你带中饭来了。”陆望舒见了,才舒展眉头,微微噘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肖途一笑说:“快吃吧,冷了不好吃。”她拿出自己的饭盒,取出筷子和调羹,慢慢吃起来。
      肖途看着她,试探地问道:“是你恋人的信吗。”陆望舒点点头。听了这话,肖途更加起疑,又问:“你总能收到他的信吗?”陆望舒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东西,骄傲地说道:“当然,不管工作多忙,他都会定期给我写信!”语气里又是满足又是欢喜。听了这话,肖途心里却疑窦丛生,皱眉不语。
      此时陆望舒却说:“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吗?快三十了还没个惦记你的人。”说完继续吃起来。肖途虽然听见这话,心里略有些不悦。但是他还是在思索,陆望舒恋人的来信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依然低头沉思。陆望舒边吃也在边看着肖途的神情,见肖途表情复杂,心里也暗暗惭愧,觉得自己这么故意气他似乎也不妥。于是也愧疚地开口道:“我说话重了点,你别忘心里去。对不住啦。”
      听了这话,肖途回过神来。他微微一笑,点起烟。陆望舒见肖途抽烟,也微微放心,正想继续吃。却见肖途故意对着自己喷出一口烟。她马上嫌恶地用左手捂住口鼻,右手放下筷子扇了扇,并气愤地开口道:“你干嘛!”肖途却看着陆望舒的嫌弃,一脸享受地说:“因为我是汉奸啊。”陆望舒听了气得俏脸一绿,哼了声,不理肖途,继续吃起来。
      过了一会,陆望舒才放下筷子,说:“你又不是真汉奸,你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说话的语气颇有点像母亲教育孩子。肖途也笑笑,没有接话。陆望舒又喝了几口汤,忽然叹了口气。她放下调羹,望了望窗外说:“老高已经很久没有告诉我第二号的消息。这很不正常,你对老高怎么看?”听了这话,肖途原本的怀疑更加浓重了。高源和陆望舒两人的言语竟然这么矛盾,如果不是一个人有问题,就是两个人都有问题。
      肖途略一沉吟,说道:“你认识老高比我更久。这个问题,你问我不太合适。”陆望舒听了,低头看着汤,有些忧愁地用勺子搅动着汤,说道:“我也是在第二号安排下,见到老高的。”又犹豫地说:“我总觉得老高对我刻意隐瞒了什么。哎,真希望战争早点结束,我能早点回到恋人身边。”
      听了这话,肖途微微一震,心想陆望舒的感觉真的很准啊。高源确实是刻意隐瞒了很多事情。思虑至此,肖途的怀疑又深了一重。这时陆望舒却一脸期待地问肖途道:“肖途,你想过没有。战争结束后,你准备干嘛?”肖途听后,这事情自己确实想过,只是也没想好。忽地又想起庄晓曼,于是开玩笑说:“像我们这样的潜伏人员,去当演员挺合适的。”陆望舒白了肖途一眼说:“你还没演够啊!”
      此时画廊的店主回来了,陆望舒也吃完了。于是肖途向两人告辞,走出画廊,肖途的心情却比原来更加复杂和疑惑了。高源和陆望舒互相怀疑,让他摸不清头脑。战争接近结束,同志战友之间却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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