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守护者同人]隐形守护者》随便看认真写

29、一、晓曼之邀

　　离开武藤公馆已经一个月了，自己遭到背叛也又一个月。孙正清意料之外的背叛令他永远失去了“胡蜂”的身份，不得不暂时蛰伏起来。想到那些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材料，肖途第一次为自己感到痛心。孙正清说起大道理头头是道，最后为了利益和儿子的背叛行动却也同样很干脆。不过肖途丝毫不为杀了这两个人而有负担，反而觉得无比的轻松。他现在或许任何人都不该相信，只相信自己就对了。
　　从武藤志雄身边的红人重新变回了亚辉通讯社的一名不起眼的小记者，仔细想想，这样好像也不错。没有群敌环伺下的如履薄冰，没有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提心吊胆。也不必费尽心思地在报刊上为日本人擂鼓助威、摇旗呐喊，以求得一时的安稳、甚至一生的苟活。就让自己和一个普通百姓一样，只希望生活更平静、更安详。这样简单的愿望，没人会责备吧？
　　只是一件事一直持续着，因为那个人一直出现在肖途每天上班的路上。她外套黑色皮衣，内里穿着格子马甲。额边依旧就精心熨烫过的卷发，双手抱在胸前。目送秋波，浅笑盈盈地看着肖途走向自己。每天都是如此。就好像一切都是这么设定好的，谁也不问为什么，就这么做而已。肖途走到她面前，有时没有理会，径直走了过去；有时也会对视一会，只是现在，保持现状就好，肖途想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天气也开始一点一点热了起来。过了三个月，今天在初夏的朝阳下，庄晓曼依然等待着自己。她可是真有耐心，肖途想着，又抖了抖手中的烟灰，抬起头看着她。街上的所有人此刻都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一切颜色也消失了。现在他看到的，只是一条白色的路，和穿着灰衣的庄晓曼。
　　今天他们对视的时间似乎比之前都要长。庄晓曼看着有些颓废的肖途，看来他受了不小的打击。不但没有刮胡子，而且头发也乱糟糟的，精神不振，失去了往日的儒雅风度。在刚刚开始等待的几天里，庄晓曼以为肖途的不理不睬是记恨自己，毕竟失去了极好的情报来源，任谁都会心怀怨言。只是，这三个月来的等待中，肖途每天都是这样颓唐。庄晓曼也似乎猜到，应该有什么更大的打击发生在他的身上。于是原本有些消退的耐心，又重新被好奇心驱使。
　　这时肖途却开口了，“庄小姐，天气热，太阳晒，你也不用等我了。”听见这话，庄晓曼笑了一下，说道：“晓曼等了三个月，还以为肖先生不会说话了呢？”依旧是娇媚的语气，熟悉的调侃。然而肖途却没有更多回应的心思，与庄晓曼对视了一会，叹了口气说：“三个月，我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该看腻了吧。”说完也不顾庄晓曼有些惊讶和失望的神情，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第二天，肖途以为能昨天的气话能让庄晓曼知难而退，只是他猜错了。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动作，她仍站在那里，笑着往自己这里看来。见到庄晓曼如此坚持，肖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哎，还是让她继续失望吧。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从盛夏到了初秋，自从那次和庄晓曼说话后，两人也未曾在说过只言片语。只是两天早上的擦肩而过，依然每天重复着。
　　九月底，肖途在报社收到一封来信，信封上的字体潇洒。肖途拆开后读起来，信的内容是：“这个星期天下午一点，请肖先生外滩公园一叙。万请赏脸如约。晓曼”肖途把信放在桌上，靠着椅子，叹了口气。沉思片刻，肖途觉得还是决定去赴约，有些话当面说清楚也好。
　　外滩公园在苏州河口，两面临河，位置优越。肖途来到公园门口，远远看着苏州河北岸的日本领事馆，百感交集。外滩公园原本只对外国人开放，之后日本与英美等国开战，租界沦陷，公园的管理权也自然由日本人负责。原本以肖途的身份想进公园是随随便便，只是如今他要等庄晓曼来了才能进入公园。
　　一点整，果然见庄晓曼步履轻快地向公园门口走来，依旧是黑色的风衣和呢绒马甲，她亮出76号的证件，带肖途走进公园。两人走到沿江的一条大道上，路边植一列乔木，树下为木制长椅。于是两人并肩选了一张长椅坐下。庄晓曼看向肖途，眉目含笑说道：“肖先生真的不解风情，半年了也不愿开口。今天还要晓曼亲自开口询问，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肖先生一直沮丧到现在？”眼神中很是期待。
　　肖途听了这话，心情也像眼前的黄浦江一样，玻璃起伏。半年前孙正清死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胡峰有大功，但肖途是大汉奸呐！”一阵痛苦与酸涩涌上心头，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庄晓曼看着肖途，目光也有些同情。过了一会，肖途睁开眼，侧头看向庄晓曼，却开口问道：“庄小姐，你为什么干这行？”
　　庄晓曼听了微微一楞，接着笑了起来。她说：“本来是晓曼来问肖先生，结果肖先生倒是反客为主啦？”肖途听了叹了口气，而庄晓曼继续说道：“这个问题，晓曼记得回答过肖先生吧？”听了这话，肖途一脸迷惑，稍微想了一会询问道：“身不由己？”庄晓曼微微一笑，然后也看向黄浦江，过了会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小演员。现在做的事，和演员也没什么区别。”肖途也看向庄晓曼说：“可是演员演戏不会有生命危险，演起来也不用心惊胆战。”
　　庄晓曼却微笑着看向肖途说：“原来肖先生是害怕了吗？”肖途摇摇头，又叹了口气。过了会，他说：“庄小姐，我明白你每天等我的原因。只是加入军统还是免谈吧，我现在…不明白很多事。”庄晓曼看向肖途的眼神更加同情，她有些担心地问道：“肖先生，到底是什么事。能告诉晓曼吗？”
　　肖途沉吟了片刻说：“有些人能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彻底抹去其他人的存在，不光是□□，甚至还有灵魂。这样的人哪里都有，只是我不想碰到第二次了。”其实肖途还有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无论加入哪里，都已经无法洗去过去的罪孽了。庄晓曼听了也无法回答，一时间两人无语，只有黄浦江的波浪声和风在林间的沙沙声。不久，庄晓曼把头靠在了肖途的肩上，轻声说道：“那晓曼…也不勉强了。”其实她也有话没说。就这样，两人一直待到日头西沉。
　　就这样时间匆匆，距离商贸团事件已经有一年了。亚辉通讯社里的事还是一样的无聊，肖途也依旧漫不经心地写着稿子，有时投入些，有时随便些。这天，肖途被社长蒋旭之叫到办公室。蒋旭之见了肖途就怒气冲冲地几份报纸和文稿拍在桌子上，训斥道：“肖途，你最近写的是些什么狗屁玩意？怎么一点以前的样子都没有了。”
　　肖途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懒散地说：“没办法，没灵感。”他最近确实是心不在焉，也都没心思写这些东西，所以当然就没法看了。蒋旭之听了，恨铁不成钢地训道：“肖途啊，我知道离开领事馆对你来说是个挫折。可是男人要永怀有野心。你说说你这要死不活，没精打采多久了？男人哪能消沉这么久？”
　　肖途撸了下脸，还是漫不经心地说道：“谢谢社长关心。只不过确实没什么想法，实在是写不出来。”蒋旭之见了，暗暗叹了口气。他走出办公桌，走过来拍了拍肖途的肩膀，说道：“那我今天就给你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肖途听了稍微抬起头，却见蒋旭之一脸神秘地说：“昨天，特高三课的课长浅野博文亲自打来电话，指名道姓要让你去给他作个专访。”肖途听了后，反而更加意兴阑珊地说：“这也算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说完竟然打了个哈欠。
　　蒋旭之见了肖途的反应有些恼怒，重重地拍了一下肖途座椅的靠背，倒是令肖途吃惊地抬起头。只见蒋旭之继续说道：“你这个小鬼！这个浅野长官现在是日本天皇的特使！不知道以后能升到什么样的官。”而他压低声音，弯下腰，颇有些严肃地说：“我可告诉你，武藤志雄正在被日本高层调查。而浅野长官，真是调查的负责人。如果你明白我方意思，想必是不会拒绝的吧？”
　　听说又有一个日本高官要来，肖途就觉得头疼，武藤这边已经让肖途烦透了。这个叫浅野的人再来，谁知道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又不给日本人做事了，何必担心这个呢。肖途抬头看向蒋旭之，蒋旭之倒是显得很兴奋。这是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跟着都没敲门就有人一下打开了门。同时有个清嫩悦耳的声音说道：“社长，采访浅野长官的任务，为什么不交给我啊？”
　　听见门外传来的说话声，肖途转过头去，见这女郎穿着白色呢绒外套，下摆同样是白色格子裙。梳着一头柔顺的马尾辫，一张鹅蛋脸娇俏可人。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她见到办公室里除了蒋旭之还有肖途之后，又用清澈明亮的眼光在肖途脸上滚了两转，不继续说话。肖途觉得虽然没有见过她，却被这一眼看得心里非常惭愧，但又似乎有觉得这女郎似乎有点面熟。
　　蒋旭之见了这女郎，尴尬了一下，就对肖途说道：“肖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通讯社新来的记者陆望舒。嗯…也不能说新来的，来了应该有三、四个月了。”原来最近来的新人，肖途想着，对于他这种离群索居的人来说，这种事他是从来不关心的。
　　肖途于是站起身，挤出了一丝笑容。陆望舒又看了肖途一眼，却只是冷哼了一声。看起来自己的名声太差，肖途想，让眼前的这个人感到不屑。而陆望舒也不理肖途，自己开口道：“蒋社长，我和浅野长官可是好朋友。这次采访，由我去比较合适吧？”蒋旭之稍微沉吟了一会，又撇了肖途一眼说：“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次是浅野长官亲自打电话来要肖途去…那也先看看肖途的意思吧？”
　　陆望舒听了又哼了声，不过两人倒是一起向肖途看来。只是蒋旭之眼中是期待，而陆望舒眼中则是轻蔑。肖途脸上依然还是那样没精打采，有气没力地说道：“我不想再和日本人有什么牵连了。”此言一出，蒋旭之微微叹了口气，而陆望舒倒是一脸喜色。她说：“既然肖大记者没兴趣，那么就由我来好了。”
　　蒋旭之又叹了口气，挥挥手说：“好吧好吧，你去吧。”只是显得有些不情愿，又开口道：“那记得给我们报社多美言几句。”陆望舒满脸笑容，喜悦地说：“那我去做采访准备了。”说完正准备走，蒋旭之却说：“小陆啊，不用着急。也不见你和肖途认识一下。你们两位可是咱们通讯社里的人才，还要多多合作才是啊。”蒋旭之还是照顾了一下肖途的面子，要是陆望舒就这么走了，他们两个人可就有点尴尬了。
　　“你好，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关照。” 肖途说着对陆望舒伸出了手。毕竟蒋社长都这么说了，这面子上的事还是能做就做吧，总不能就真的这么僵在原地一直不动的。陆望舒见了，又不屑地瞧了肖途一眼，说道：“不是初次见面，肖大记者。”不过也只是碍于面子，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就迅速抽了回来。肖途感到她手掌甚小，掌心肌肤柔嫩细腻。只是她说不是初次见面是什么意思？不过陆望舒也没再搭理肖途，转身就离开了社长办公室。肖途看了她一眼，见她的头颅微微仰着，似乎是对工作的热忱。他觉得索然无味，她想去便让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