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一天就辍学》问尘九日

28、第二十八章

　　高三开学第六周。

　　高一高二的学生们昨天下午就提前放学了，连寄宿生也大包小包地提着回家去了，当时还在上课的高三学子从窗口望下去，万分羡慕，甚至想偷偷混进去一起回家。

　　“别班已经通知了，说是明天才放假，今晚照常晚自习，”杨思思抹了一把鼻尖的细汗，抱怨道，“今天怎么这么热阿，空调是开了暖风模式吗？”

　　坐在空调前的同学听见了，忙道：“不关我的事，是学校说温度最低只能开到二十五的，坑贱让我盯着，要是低了他要罚我一套卷子大礼包……”
　　程彻一本正经地逗她道：“热就去洗把脸，开高点更环保，北极熊都快要没有家了，你怎么还只顾自己享乐？”

　　杨思思瞪着他道：“你不热？不热你借我湿纸巾干嘛，去走廊取暖阿，别在班上待着……”

　　她话音未落，王铿建突然满脸笑容地走进了教室：“同学们，不要再趴着睡觉了——想不想来游泳阿？”

　　不知情的学生仰起了头，眼睛一亮，但以程彻为代表的这几个老油条则是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

　　只听王铿建接着道：“既然同学们这么感兴趣，那就请班长上来把卷子分一下，大家现在就可以利用下课时间开始写了哈——在知识的海洋里畅快地遨游，开不开心！”
　　学生们纷纷哀叹了一声。

　　程彻则习以为常地上去领了卷子，刚分发完，理科三位课代表就也抱着新鲜出炉的卷子上来了，等程彻回到座位上时，众人的桌上已铺起了挺厚的一叠试卷。

　　杨思思翻了翻这堆卷子，皱着眉骂道：“靠数学怎么全是大题，立体几何翻折折你妈，这圆锥曲线是人做的吗？外接球……这他妈的！谁发明的数学，我要去把他坟给撬了！”

　　隔壁桌前边的郑博睿也苦着脸道：“什么离心运动，什么微元累加，含n递推，你说这带电粒子好好在家里待着不行吗？非要出去做什么运动。”

　　“靠，居然搜不到，小猿没有，作业帮也没有。”余兴愤愤道。
　　李豪耿一脸绝望：“学霸君里也搜不到，只有相似的题型，但数据和条件都被改动了。”

　　几人哭诉了一会，最终纷纷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程彻：“程哥，救救孩子吧。”

　　作为“人民的希望”的程彻轻轻往后一靠，嘴上仍不忘占便宜：“羊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情，你们又能回报我什么？”

　　余兴首先道：“我请哥吃小卖部。”
　　杨思思接上：“今晚晚自习上贡奶茶一杯。”
　　李豪耿想了想：“……今晚出去吃饭你那份我请。”
　　最后郑博睿收尾：“下周你值日我替你。”

　　“准了。”程彻对他们的表示相当满意，立刻就应下了。

　　应完后他突然又凑近沈木深，轻声问：“你看他们多有诚意，我每天晚上教你写题，你怎么都没什么表示？”
　　沈木深掀了掀眼皮：“怎样？我就爱白嫖。”
　　程彻笑了笑道：“死渣男。”

　　沈木深顿了顿，突然又一笑，揶揄道：“那你一晚多少钱？”

　　“……”程彻轻轻拍了他一下，反唇相讥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思想也太肮脏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太下流了，你小学有没有念过品德与社会？”

　　沈木深：“滚，要论思想肮脏我一辈子都赶不上你。”

　　程彻和沈木深说完，转头又对杨思思说：“今晚顺便帮你木深哥哥也带一杯。”
　　“可以阿，”杨思思问，“要什么奶茶？”
　　“和我那杯要一样的，我半糖他全糖。”
　　“行。”

　　“全糖？”沈木深微微一挑眉，和程彻对视上了。
　　他是特别喜欢吃甜的，但也没和特意和程彻说过。

　　“对，”程彻装模作样地瞪了瞪眼，恶狠狠地说，“齁死你个死渣男！”

　　“……你有病吧？”沈木深忍不住笑了几声。

　　放假前一晚的晚自习。
　　学生们人在班上，心却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特别是作为整个年段吊车尾的八班，几乎没几个人在认真地写作业，要么低着头玩手机，要么就和左邻右舍交头接耳。

　　程彻放肆惯了，每天晚自习都一个状态，这会沈木深在写练习，他虽然自个放肆，但也不好拉人家下水，于是就转头找隔壁桌的杨思思玩起了你画我猜。

　　程彻第一张图就把杨思思给难住了，杨思思拧着眉问道：“你上面画的这只是鸡还是鸟？喳喳喳是什么意思？下面这是花吗？这波浪又是啥意思？”
　　程彻笑而不语。

　　杨思思只好拿着这张抽象画去求助前后左右，然而这些人也都摸不着头脑。

　　程彻一脸骄傲：“我画的明明这么浅显易懂，动动你们的小脑袋瓜子吧。”

　　杨思思等人：……

　　余兴怂恿她：“去问问你深哥吧，毕竟是在五子棋上和你程哥势均力敌的选手。”

　　杨思思看着沈木深，犹豫了半秒，终于开口问：“深哥，打扰一下，你能帮忙看看这副‘画’吗？”

　　沈木深偏头，扫了一眼后问：“四字成语吗？鸟语花香？”

　　程彻：“答对了。”

　　杨思思等人：？？？

　　程彻又喜滋滋地画了一张。
　　“这什么？”杨思思眉头皱得更紧了，“馒头？意思是这馒头很香？”

　　“……”程彻白了她一眼，而后又给那“馒头”打了个箭头，解释道：“这是山洞。”

　　杨思思简直无语了，对着前后左右又是一番求助，但仍然是没人猜对，她只好又觍着脸去问沈木深。
　　“……”沈木深这回想了想，才道：“空穴来风？”

　　“又答对了。”程彻轻轻打了个响指。

　　杨思思和余兴异口同声：“靠，这到底怎么猜的？”

　　“行了，这回我给你们画个特别简单的，保管一眼就能看出来。”
　　说完他画了五个火柴人，其中四个把其中一个围在中间，东南西北站着的四人分别名叫大哥，二哥，三哥和四哥。

　　杨思思有点愤怒：“你管这叫简单？”
　　但这回他们一交流，总算是得出了一个答案，杨思思的同桌问：“是四面楚歌吗？”

　　程彻给他们鼓了鼓掌：“终于答对了。”
　　“这回不画成语了，我画一文言文里的一句话，是学过的。”

　　等他画完，众人又懵了。
　　余兴满脸问号：“这什么？”

　　科作业纸上是一个火柴人，拿着一个杯子，杯子旁边打了个箭头，写了个酒字，脑袋上几笔波浪线条，旁边还有只不知是羊还是牛的动物。

　　这回这张纸传遍了全班，依然没人能猜对，最后还是送到了沈木深手里。

　　沈木深只是拿着那张纸看了两眼，然后评价道：“画的可真够丑的，这只带铃铛还有刘海的应该是喜羊羊吧？那就应该是《登岳阳楼》里的那句‘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程彻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没想到这你也能猜到，果然知我者莫过沈……”
　　“可以了，”沈木深打断他，“主要可能是因为我聪明。”

　　程彻笑道：“自信点，把可能两个字去掉。”

　　周围的同学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脑门上挂着的三个问号，心里都充斥着一个大大的疑惑：沈木深这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这是能读心还是怎么的？

　　玩闹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间晚自习最后一节的下课铃就响了，刚响第一声，许多学生的屁股就已经离开了椅子。

　　王坑贱掐着点赶到了，招呼道：“先别着急走，我说几个注意事项。”
　　“回家别光顾着玩，记得复习，假期过完一进来就要月考了，还有阿，回家路上小心点，到家了记得在微信群里接龙报平安。”

　　他话音刚落，程彻就领头回答了一句：“好的，老师再见。”
　　众人一边离开位子一边附和：“老师再见！”

　　王铿建嗔怪道：“这臭小子。”

　　余兴等人的行李下午就已经收拾好了，寄放在保安室，于是几个寄宿生也同通学生一般潇洒走向了校门。

　　“三天假呢，太不容易了，”李豪耿心情很好，“这是我们接下来凄惨高三生活里除了寒假之外最长的假期了，要好好享受才行。”

　　“对，”余兴也兴奋道，“终于他妈的出狱了，今晚去搞点串和酒来庆祝一下吗？”

　　他这一句问完又过了三秒，居然没人回应，余兴疑惑地一偏头，突然有人从后上前勾住了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看见了王铿建那张“噩梦”般的脸。
　　王铿建侧过头看他，似笑非笑地问：“你刚刚说你想搞点什么来喝？”

　　余兴脑子一转，随机应变道：“嗐，小孩子才喝酒，我们品质优良的青少年都喝奶茶。”

　　王铿建拍了拍他的背：“知道就好，现在给我直接回家，别出去浪了，待会一到家就让你妈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没有的话你就死定了。”
　　余兴一脸乖巧：“知道了老师。”

　　王铿建一走，余兴就质问众人：“怎么都没人提醒我？”

　　程彻：“坑贱刚还离我们五米远呢，我瞥见他的时候你已经开始说了，嗓门还贼大，谁拦得住？”
　　余兴旁边的李豪耿道：“我刚也疯狂给你使眼色，你不也没看到？”

　　余兴后悔不已。

　　“那明天去玩吗？”郑博睿问，“听说万众那块游乐园前段时间开了新场地，一起吗？”

　　程彻偏头看沈木深：“你想去吗？”
　　“什么时候？”沈木深问，“我明天要回家一趟。”

　　“深哥明天没空的话，那不然后天吧？”余兴询问道，“其他人后天有空吗？”

　　其他人都表示自己闲得很，什么时候都有空。

　　“马上要考试了，你们都不复习吗？”白诚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理科佛脚多难抱，不会就是不会，复习顶不了多少用的，”程彻诚然回答，“这就算提前为结束高三第一次月考庆祝一下——你不去吗？”

　　白诚咬着牙一跺脚，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似的：“去，我也要去！”

　　于是时间就这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