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离天》Mineral7

13、什贰

　　虽恒非没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但愧疚是不可少的。
　　询问不起作用，恒非不肯答，他愈发担忧。
　　跟着恒非出了集市，所行之路渐渐变得僻静。满目皆是深浅层次不一的暖金，单一却不单调，如被冬日暖阳环绕合抱，视觉上的暖远胜于躯体上的暖。两神皆默然。白空冥能通过神识“看”见身旁的池恒非，偷偷时不时观察恒非表情，确实不若年青时那般，怎也看不透了。
　　从始至终，池恒非都未对他脸上诡异面具发出过任何疑问。
　　但应该注意到了。说不定恒非会像阮咏那样敏锐，也已经察觉到他真实的神识等级了。现在也只能暂时瞒着，期望恒非看破不说破了。
　　“哥哥的事......有什么线索在手吗？”白空冥开口打破尴尬局势。面具使他越发不自然了。
　　恒非叹气答：“少。确切来说是非常少，目前只找到一块图案模糊的木牌，知晓此事的大神谁也认不出它的出处及用意，因此我们都不知以此从何查起。”
　　“几百年来觊觎殿下尸骨的东西不少，若一个个排查，还未等我们查到尸骨肯定就已被炼化了。能得到殿下一部分力量，这厮说不定会大闹六界，扰得苍生不宁。”
　　“有没有怀疑过神界内部的神？知晓埋葬之地的神不多吧。”白空冥问。
　　“嗯。”路径终变得错综复杂，再加上金色映衬，白空冥有些眼花缭乱。恒非蹙眉，指尖捏诀，嘴唇翕动，仔细循着密咒留下的标记。半分钟后，他舒展开眉关，继续回答方才的问题：
　　“怀疑过，所以神管大人将所有知晓的神都锁起来了。严密监视他们一举一动，阻绝一切通讯传进或传出，但有时会让我带几个神过来看看，查找线索，到规定时间再押回去。”
　　都锁起来了，但唯独没怀疑你？
　　白空冥挑眉。
　　看来神管已非常信任恒非了，说不定真是内定的继神了呢？
　　将来恒非管辖的神界，不知会是什么样。
　　“那你为何下人界来寻我呢？你明知我四百年远离神界，什么也不知道，派不上任何用处。”白空冥又道。
　　“不。”恒非突然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神异常认真，“殿下是你的哥哥，你有权知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感情很深。老八，你知道情感与理智结合会有如何的力量么？也许你会比我们更敏锐，更果决，你是助神界一起找回殿下的最好选择。”
　　说着恒非目光软下来，无奈地又叹口气，仿佛已无话可说。
　　“我曾暗示过神管大人将你召回，但被他拒绝了。他似乎......对殿下也不是非常上心。”
　　神管和哥哥都一样，完全猜不透心思，该说不愧是父子么。
　　嘴角不自觉勾起嘲讽的弧度。暖金的森林似乎太过广阔，不知尽头何方，落叶簌簌，枝叶蔽天，严严实实无光漏入。想来这森林，大抵是会发光的。暖金融在空气中静谧的因子之中，冗着飒飒风声，带着令人略略屏息的意味，扫尽世间浑浊以清新来取代。此地尚未取名，地形复杂，极易迷失方向，这应是四百年间悯世尸骨安好无事的原因之一。
　　“可以把找到的那块木牌给我看看么？”白空冥并不想多言有关神管那些破事，于是转移话题道。
　　把那些神锁起来，又想让他们查明真相，这不是自相矛盾么。从前六界他都曾去过，四百年间偶尔也能得到爱神传来的一点消息，了解并不甚多，但愿那些零碎的东西可以派上用场。
　　池恒非应允点头，指尖在空中划出无形的咒印。重要之物，自要以高等咒术保存。
　　破旧的木牌在淡蓝微光中现出，放在手中能清晰地感到他正被什么如茧的无形之物包裹，是更为沉甸、坚硬的触感。上面的图案已被磨损得极为模糊，但仍能依稀看出它原本的繁重复杂。
　　“......它的年代应该不久。”白空冥翻看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在恒非意料之外。惊讶问：“怎么说？”
　　几天了，还从未有谁这么说过，所有神都一致以为这木牌的时间至少也得上百年，白空冥为何这么认为？
　　“图案的磨损是人为的。有好些细微地方，都是用什么术刻意做的，而且做得不易被觉察，目的就是为了假装延长这牌的年代。”白空冥指着木牌上几处道。
　　“它的真实年代，可能只有十年左右。”
　　“怎么看出来的？”奈何恒非瞪大眼又慢慢眯起，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术的痕迹，蹙眉，略有些沉不住气地问。
　　白空冥滞了滞，意识到此刻这个地步他已逃不开关于真实神识等级这个问题了。他知道自己瞒不过恒非，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坦白。
　　亦或许，恒非早已知晓只是故意不提及？
　　诡笑面具下，眼中的黑白八卦符缓缓转动。
　　“......开神识。”白空冥终是豁出去道。
　　池恒非恍然大悟。白空冥毕竟几百年都只用神识视物，使用神识已成为他的习惯；而恒非和其他神，则是被用肉眼视物的惯性思维束缚。他们睁着眼对这玩意研究了几天，却从未想过闭上眼换一种方式去看，会是一个全新的、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就说了，你是助我们找回殿下的最好选择。”池恒非笑得爽朗，浅金耳坠摇晃着从宏发中显出，反射森林之浮光，一刹那刺了白空冥双眼。池恒非似是非常欣慰，拍了拍白空冥肩。
　　竟没有开神识自己验证？
　　恒非对他的信任会不会过了？
　　但转念一想，以他目前的境地，恒非和他都清楚，他没有说谎的理由。找到哥哥尸骨的心也是真的，只是出发前那些在恒非眼里无关紧要的事，于他来说却是不得不做。
　　作为村民的山神，作为有个人的山神，他不得不做。
　　“快到了。”
　　小路两边的树开始染上一点点白色，像谁在无边暖金中随意地撒了点鲜明的苍白，斑斑点点，远处隐约传来某种动物的哀鸣。
　　白空冥嗯了声，摩挲着手中的木牌，忽然见木牌边缘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放在光下细细地端详，那同样模糊的小纹样令他不自觉地揉了揉眼。
　　在哪里见过？

　　“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是神庇佑的地方。”
　　少年冲他笑着，递出手中的一把墨燕花，白皙的肌肤上攀着点树皮一般的异物。
　　树族。

　　树族......

　　“......玄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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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地狱赶稿ing_(:з」∠)_
相信我，内容提要我真的不会写，全都是鬼扯_(:з」∠)_